第60章 金絲籠

  其實喬穗說「不要」的時候，心也在滴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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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07醫院幾位專家為季柏笙會診，給出的結論是不再手術，保守治療，盡最大可能延長患者生命。

  如果當初季柏笙沒有隱瞞自己的病，以喬穗對他的感情，也會傾盡所有為他治病。

  喬穗覺得自己才是季柏笙的正牌女友，當年季柏笙該拖累自己才對。

  可季柏笙把她推得遠遠的。

  她這三年過上了辛苦又富足的生活。

  季柏笙卻深陷病痛的折磨。

  陪在季柏笙身邊的是江映秀，不是她！

  她欠季柏笙。

  她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掏錢為季柏笙治病，陪他走完最後的人生。

  喬穗的手落在自己小腹，淚眼婆娑看向顧融，「我可以生下孩子，但暫時不會嫁給你。」

  顧融放開她，冷冷笑了聲，「喬穗，懷著我的孩子，再陪著初戀卿卿我我，你覺得我會答應？」

  「顧融，生下孩子已經是我的底線，別再逼我。」喬穗轉身就走。

  「喬穗，你會來找我的，我在『春風裡』等你。」顧融沒有追。

  喬穗回到病房，季柏笙還是那個樣子，只有呼吸，不會睜眼，不會說話。

  夜闌人靜，喬穗半躺在椅子上，摸著自己平坦的小腹落淚。

  她這輩子既不能辜負自己的女兒，也不能丟下季柏笙不管。

  第二天，江映秀早早來到病房。

  她告訴喬穗，剛才路過護士站，護士長讓季柏笙轉院。

  喬穗想起顧融的話，心瞬間沉下去。

  「昨天還說的好好的，保守治療，為什麼今天就讓我們轉院？」

  喬穗來到護士站。

  長得白白淨淨的護士長眯著眼說，「現在醫院病號太多，你們來的晚，想治療得按順序來。你們先轉到別的醫院，等這邊有空出的床位，你們再轉回來。」

  喬穗折返回病房，轉給江映秀十萬塊錢，說先應付季柏笙這幾天的醫藥費。

  「你要回錦城？」江映秀問。

  喬穗搖頭，「我去找人，好讓季柏笙能留在407繼續治療。」

  「喬穗，你可一定要救救柏笙！」江映秀說著哭起來。

  喬穗打車來到春風裡。

  顧融坐在陽台喝茶。

  暮春的陽光，透過落地玻璃折射過來，令顧融身上暈染了一層金色。

  矜貴，睥睨，不言而喻。

  顧融為她倒了杯茶。

  「雨前的龍井，慢慢品一品，去去身上的燥氣。」

  喬穗望定他，「顧融，你想怎樣？」

  顧融唇角劃出似笑非笑的弧度，「我的要求一直很簡單。把你留在身邊，女兒平安出生。」

  「我已經說過會把孩子生下來。你為什麼還要打季柏笙的主意？」喬穗努力讓自己心平氣和。

  「如果不打他的注意，喬穗，你現在會站在我面前麼？」顧融把一盞茶遞到她面前。

  她側了側身體，避開。

  顧融手一松，茶盞落地，應聲而碎。

  喬穗快崩潰了，「再說一遍，我會生下孩子，你還要我怎樣？」

  「生下孩子，還得給孩子一個家啊。」顧融忽然捏住她下巴，「穗穗，你看看你現在的鬼樣子，滿臉憔悴，不修邊幅！你還是我認識的喬穗麼？」

  喬穗不想自己的脆弱被他看到，把奪眶欲出的淚水狠狠咽下去。

  「顧融，季柏笙胃癌已到晚期，沒有幾天活頭了。你幫幫他好不好？」

  「我幫不了他，只有你能幫他。」顧融端起一個盛滿茶水的瓷盞，慢慢喝起來。

  「只要能讓407醫院繼續為他治療，我馬上跟你回錦城。」喬穗從未像現在這般無助。

  顧融不緊不慢喝乾手中茶水，「這是你自己說的，我可沒逼你。」

  喬穗別過眼眸，「什麼時候回錦城？」

  「現在就走。」顧融起身扣住她手腕。

  喬穗力氣遠不及他，幾番掙扎還是被塞進一輛黑色轎車。

  顧融是有備而來，司機也跟過來了。

  回錦城的路上，兩人沒有任何互動。

  喬穗收到江映秀的電話，說407醫院為季柏笙安排了一間特護病房，並開始治療。

  顧融沒有食言。

  喬穗對顧融的怨恨少了點兒。

  車子急駛七個小時到了錦城。

  喬穗後知後覺車子沒有進市區，而是開進南郊一個叫南山的別墅區。

  「顧融，你要把我帶去哪裡？」

  顧融勸她：「我在這邊有套別墅，依山傍水，最適合養胎。」

  喬穗冷冷盯著他，「什麼意思？想把我關起來？」

  「你是我女兒的媽媽，我怎麼捨得把你關起來。」顧融笑容很是敷衍，「養胎而已，別做他想。」

  車子在一幢二層別墅前停下。

  幾個穿統一制服的阿姨早就候在門口。

  喬穗賴在後車座不想下車，顧融把她抱進別墅的一樓客廳。

  喬穗雙腳落地後，掉頭要跑。

  兩個阿姨早就擋在門口，恭敬地喊了聲「喬小姐，我們已經為您收拾好房間，您去看看可還滿意？」

  喬穗絕望了。

  原來，顧融已為她築好金絲籠子。

  「穗穗，乖一點，好好與阿姨們相處。有什麼需求儘管向她們提。」顧融伸出長臂來擁她，被她甩開。

  喬穗就這樣住在了南山別墅。

  吃穿住都是頂級，但活動範圍僅限於別墅前後幾百米。

  孩子出生前，顧融不許她離開別墅半步。

  為了季柏笙，她忍了。

  南山別墅離市區有段距離，顧融每天下班後無論多晚都會過來。

  喬穗對顧融一直冷冷的，有時候顧融陪她好久，她也說不了幾句話。

  顧融怎麼逗她，她都提不起半點興致。

  喬穗閒得無聊，又從李薇那裡要到一部百萬字的小說，畫起漫畫。

  她每天都會與江映秀通電話，季柏笙漸漸甦醒，但醫藥費越來越多。

  剛開始，十萬塊能撐二十天，現在半個月都費勁。

  江映秀每天都會把住院清單拍給她，她看著自己銀行卡上的數字越來越小，每晚夜不能寐。

  自從住進南山別墅，顧融對她很是體貼，從未提過「季柏笙」和「上京」的字眼，更沒用「結婚」來逼她。

  晚上，顧融會擁著她睡，把手放到她小腹，喊上幾句「小丫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