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以後和他做朋友

  既然還在這所學校里，遇到他們這種事，是不可能完全避免的。

  蘇蘅可以裝作若無其事地下樓，可到底還是心理作祟，躲在牆壁後，偷聽著他們的對話。

  自從張媽媽打完那通電話後，張赫曦對她的態度，其實是有些緩和的，大概是從他媽媽那裡知曉蘇蘅還在維護他，只是關係疏遠了就是疏遠了，兩個人心裡都有膈應，蘇蘅不再去隔壁串門，張赫曦也沒來找她，平時很少互相聯繫。

  看似已經漸漸變回兩條平行線，沒有交集，可並不代表，蘇蘅打開心結，徹底放下這段感情。

  她聽見林璐那個綠茶精用似笑非笑的語氣，對張赫曦促狹地說：「赫曦，我們要不要試著交往看看……」

  張赫曦愣了一下，「拍拖的那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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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林璐輕盈的笑聲溢出來，欲說還休的羞澀，似有若無，「你是喜歡我的……對嗎？」

  「……」

  張赫曦的遲疑和沉默，讓林璐說話的聲音漸漸帶起一絲哭腔，顯得難過而委屈，「這些日子我們相處得很開心，我以為我給你的感覺，跟蘇蘅給你的感覺……是不一樣的。」

  「……是不一樣的。」

  少年的聲音有些不自然，卻是篤定的，「和你待在一起時心裡很舒服，但是我不確定那是不是……」

  「是。」林璐賭氣般的斬釘截鐵，「不信的話，那我們來接吻吧。」

  「如果你心跳加速的話，那就代表你心動了。」

  這些大膽而熾烈的言詞，比往昔更加露骨和直白，毫不掩飾女生對男生企圖，以及女生在這段感情上的渴求和強勢，她要他們在一起。

  可這樣的強勢，若不是男生的縱容慣出來的，女生又怎敢得寸進尺，不怕自取其辱？

  他們是互相喜歡的。

  這不過是打情罵俏的另一種方式。

  躲在牆壁後面的蘇蘅，心頭猛然一陣抽緊。

  她看著林璐踮起腳尖，看著他們的身子挨近，嘴唇貼在一起，唇齒糾纏……窗外的暖陽照不到她身上，她僵在原地，渾身的血液都被抽乾了一樣，手腳發涼。

  從沒有一刻像此刻這樣，讓蘇蘅清醒且深刻地意識到，她和張赫曦只有青梅竹馬的感情，這些年，是她一個人的暗戀。

  他們是什麼時候離開的，她不知道。

  可她知道，下樓的時候，自己的腳已經站得麻木了。

  利文擔憂地找到她，見到她的第一眼，沒有任何理由地扔掉肩上的書包，上來給她一個大大的擁抱。

  蘇蘅是茫然的。

  可利文什麼都不知道，可他給予蘇蘅溫暖的關懷後，跟她說：「蘇，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不管是什麼，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進入六月份後，蘇蘅大部分的科目都已經達標，只剩下兩門AP課程，還在努力死磕當中，她正好藉此機會想要忘掉張赫曦即將到來的生日。

  來這邊後，張赫曦的生日會，都是在他父母的別墅里舉辦的，前幾次因為張赫曦的父母抽不出時間，總是把籌備的工作拜託給蘇蘅，等到他們從別的城市趕回來參加兒子生日時，蘇蘅也會跟著張赫曦一起收到禮物，張赫曦的是生日禮物，而她的是謝禮。

  而今年，如她所料，長輩們大概也知道張赫曦有了女朋友，和她關係疏遠了，張媽媽沒有再拜託她籌備生日會。

  蘇蘅也不再期待張赫曦生日的到來，也許張赫曦會在這個生日會上，正式官宣自己的女朋友。

  但隔壁的傭人，給她送來了正式的生日會邀請函。

  畢竟他們做不成戀人，她還是張赫曦青梅竹馬的玩伴。

  蘇蘅在百貨商店挑選了一塊陀飛輪的手錶，打包好後，生日會當天，她坐著車抵達別墅的門口，自己沒有下車，讓雲婆把禮物送進去後就告辭了。

  生日會過後的第二天下午，張媽媽突然把蘇蘅約出來喝下午茶。

  她是個難得一見的美人，擁有一個即將成年的兒子，臉上卻看不到一絲歲月的痕跡，如果用花來形容張赫曦的媽媽，那一定是雍容華貴的牡丹最貼合。

  在她面前，蘇蘅顯得太嫩了。

  「你一定不知道吧，生日請柬是小曦讓傭人送過去的。」

  除了讓蘇蘅吃東西，張媽媽全程只有這句話，是和下午茶無關的。

  可蘇蘅回去的路上，腦海里只記住了這句話。

  她想她明白張媽媽的意圖，張媽媽是想告訴她，張赫曦是在乎她的。

  不是張赫曦推開了她，而是她推開了張赫曦。

  是她錯過機會了。

  蘇蘅感覺到自己枯萎的心，汲取過一絲甘露後，有種死灰想要復燃的瘋狂，在蠢蠢欲動著……但最後都被壓回去了。

  她總瞧不起林璐那個綠茶精裝可憐和柔弱，每天晚上失眠時，一邊痛哭咒罵，一邊捫心自問，她那樣恨著林璐，到底是一份痛徹心扉的嫉妒，還是一絲絲來自於靈魂深處的自我懷疑……

  因為她連林璐都不如……十幾年的時間，都不敢將心裡真正的想法告訴張赫曦。

  而林璐做到了，她做不到的事。

  這些日子捱過來，她都是這樣安慰自己，解救自己，如今張媽媽也這樣勸她……寧願相信是她自己的懦弱，給了他愛上別人的機會，也不要接受張赫曦這輩子可能都不會愛上她。

  可是不愛，就是不愛。

  別人越是哄她，她好像越是能清醒過來。

  蘇蘅不怪張媽媽，這幾個月張家和顧氏的生意往來好像也不順利，她的情況瞞不過雲婆，自然也會傳到媽媽那裡，媽媽雖然不參與公司管理，但公司的管理層大部分都是外公留下的老臣子，那些人更聽媽媽的話，而媽媽只在乎她這個女兒……張媽媽或許是不希望兩家的關係因此鬧僵，而蘇蘅也沒有想過要鬧到那個地步，對兩家都沒有好處，回到住處的時候，蘇蘅跟雲婆說，她想和張赫曦好好做回朋友，以後只做朋友。

  為此，蘇蘅考慮過很多方案，最後在雲婆的建議下，親自嘗試做了餅乾，因為甜食會讓人心情變好，而張赫曦並不喜歡甜食，如果他吃了她的餅乾，就代表願意和好了。

  難以啟齒的話，就不用親口說出來。

  雖然有雲婆的指導，但蘇蘅還是弄得兩隻手傷痕累累，好在出來的成品還算過得去。

  她端著一盤子現烤出爐的餅乾，這幾個月來，第一次登門拜訪，內心是壓抑不住的緊張和興奮。

  可是——

  不知道是張媽媽會錯意，還是她會錯意。

  張赫曦並不歡迎她。

  開門見到她的那一刻，他的眼裡一閃而過的錯愕，緊接著臉就黑了。

  「你來做什麼？」

  嫌惡的口吻，聽得出來，他根本不想見到她。

  蘇蘅揪緊了心臟，腦子裡一片空白，依稀記得自己是來講和的，兩隻手保持著舉起盤子的姿勢，木然問他：「這是我做的餅乾……你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