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老爹附身

  「噗！」

  「哈哈哈！」

  大家聞言都大笑了起來，就連蓉蓉臉上也有了笑容。

  「奶奶你咋這麼壞！我，我要改名字，我不要叫狗蛋啦！」狗蛋鬧騰著非要改名字。

  李紅英說他：「改什麼，賤名好養活，這世道，還是賤名好啊。」

  世道這麼亂，能活下去就不錯了，名字什麼的就不重要了。

  

  狗蛋撅撅嘴，但是見娘堅持，便也沒再說什麼。

  自從逃荒開始，這孩子就像是一夜之間長大了一樣，懂事了許多。

  「行了，天色晚了，大家都睡吧。老規矩，還是輪流守夜。」

  即便是在山洞裡，孟七七也沒有放鬆警惕。

  幾個孩子打著滾睡在了最中間，然後旁邊是孟七七和蓉蓉，最邊上是陶阿寶王秀秀。另一邊是其他幾個人。

  「娘，阿金還發著燒呢，晚上我替他守夜吧。」李紅英心疼爺們，便主動替陶阿金。

  孟七七對此並沒有意見。

  很快山洞裡就響起了呼嚕聲。

  第一個守夜的李紅英撥弄著火堆，讓火苗一直燒著……

  不知道過了多久，李紅英在那腦袋一點一點的，困得睜不開眼了。

  「紅英，你去睡吧，我看著吧。」陶阿金不知道什麼時候起來了，披著外套，走到了李紅英身邊。

  哪怕夜色濃重，卻也能看清楚他臉上的疲憊。

  這讓李紅英哪裡放心的下？

  她忙站起來，就要扶著男人回去睡。

  「紅英，我左右也是睡不著，倒不如讓你多休息一會。」陶阿金捏了捏媳婦的手，眼中的柔情肆意流露。

  在夜晚的掩飾下，濃烈的情感也不需要掩飾了。

  李紅英臉頰發紅，有些害羞的說道：「可是你還發熱呢……」

  「我守著火堆怕什麼？再說了，也沒多久就該娘起來守著了。」

  「……好吧。」

  李紅英也的確是困了。

  她得休息好了，明天白天才有精力照顧他們爺三，做飯做衣服。

  想想也不會出什麼事情，李紅英就立刻鑽到熱乎乎的被窩裡去，沒一會就沉沉的睡過去了。

  「老大啊，爹知道你心裡苦。」

  忽然，孟七七起身走過來，頭髮披散著讓人看不清她的臉。

  可說出口的話，卻活脫脫的是男人的語氣！

  這大半夜的，陶阿金被嚇出了一身冷汗，猛地咽了幾口口水，又往旁邊挪了挪，才敢試探著小聲問道：「爹？」

  這是啥情況？

  「嗯。」

  醇厚的男聲從孟七七的身體內傳出，陶阿金剛要熱淚盈眶卻忽然停止了，有些疑惑地望著孟七七，問道：「爹，你的聲音怎麼變了？」

  孟七七被噎住了。

  這蠢貨怎麼也有這麼聰明的時候？

  「咳，死人和活人的聲音當然不一樣了。」孟七七理直氣壯的說道。

  陶阿金想想覺得也挺有道理的，畢竟是死人了。於是乖巧的點點頭：「哦哦，這樣啊。」

  「老大，爹知道你是記得爹的教導，要與人為善，要……」

  正當孟七七要進行一番慷慨激昂的演講時，就聽見陶阿金弱弱的插了一嘴——

  「爹，你啥時候這麼教導我了？你不是一直說拳頭才是硬道理嗎？」

  陶阿金有些奇怪，他忍不住低頭想要透過黑長的頭髮看看，這人到底是不是他爹。

  怎麼感覺不太對呢？

  孟七七咬牙切齒。

  這什麼玩意？

  鄉下村夫，一般教導孩子不都應該是什麼要與人為善嗎？為什麼他這麼特殊？

  「爹？」

  陶阿金有些奇怪的提醒了一聲。

  孟七七忙回神說道：「咳咳，那什麼，第一次附身不太適應，剛剛有些錯亂。」

  這次輪到陶阿金無語了。

  這都什麼跟什麼啊。

  「我和你說，老大我只是想告訴你，你好心並沒有錯。」孟七七再次重申主題。

  自己這次的目的主要就是開導一下陶阿金。

  畢竟平心而論，陶阿金本身並沒有什麼錯，只不過是不合時宜而已。

  這樣的好心總比那些黑心惡毒的人要強。

  所以孟七七反思了一下自己，是不是有資格評判陶阿金的為人，是否太過嚴苛了。

  也因此，才有了這次的談話。

  她想借「爹」的身份，和陶阿金談談，肯定他的好心，讓他知道他並非全部都做錯了。

  人是需要肯定的，否則精神就會崩潰的。

  這也是陶阿金今天吐血發燒的原因。

  「真的嗎？可娘說我錯了，還罵我，大家也都說我錯了……要不是我的好心，也不會幾次三番差點害死大家……」

  陶阿金的情緒有一瞬間的高漲，但很快就又低迷了起來，他低著頭，在那出神的望著跳動的火焰。

  他實在是想不通，為什麼好人沒有好報？

  其實他也意識到自己做的那些事情，會給大家帶來麻煩了。

  可他只是想不通，自己明明是好心做的也都是好事，為何不僅沒有好報，還會被這些被他幫助的人反戈一擊？

  「因為現在這個世道，你娘和大家想的都是怎麼才能活下去。阿金，你是覺得幫助別人重要，還是全家老小的生死重要？」

  「當然是全家老小的生死重要了。」

  陶阿金想也不想的回答，語速很快。

  孟七七滿意的點點頭，然後說道：「可現在這個世道，全家老小的安危和見人就幫是有衝突的。那你是不是應該選擇在你心中更重要的呢？」

  「怎麼選擇？」

  「你保持你的好心，但也要學會在什麼情況下用你的好心。比如蓉蓉，你娘當時就沒有反對吧？」

  陶阿金立刻回答：「可娘是為了錢啊。」

  孟七七：……

  你可真是我的好大兒啊。

  「可如果蓉蓉人品不行，和你幫助過的那些人似的，你娘是絕對不會幫的。」

  「那怎麼分辨啊？」

  陶阿金有些急切的問道。

  如果他會分辨這種人了，那豈不是又能幫助別人，還不至於的將家人置於危險的境地？

  孟七七直言道：「聽你娘的。」

  「啊？」

  「因為你現在還不會分辨啊，所以你就看你娘怎麼分辨，自己多學習，久而久之也就會了。」

  「是麼……」

  陶阿金有些懷疑。

  孟七七卻說：「我相信，我兒的好心腸定然不會被一直辜負的。但現在更重要的是讓家裡老小活下去，對不對？阿金，爹以你為傲！」

  「真的？爹你真的肯定我了？」陶阿金激動地眼淚都掉下來了。

  從小到大，爹都很嫌棄自己的憂弱寡斷，覺得不是男子漢。

  可現在，他居然得到了爹的肯定！

  「當然，爹一直都以你為驕傲。阿金，好心本身沒錯的，但要分時候，記住了嗎？」

  「嗯嗯。」

  「好孩子，爹走了，你是大哥，長兄如父，替爹照顧好你娘和弟弟妹妹。」

  「我知道了。」

  孟七七見陶阿金精神起來了，便鬆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