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硬碰硬

  二連參賽代表團十多個人，由指導員王建勇帶隊，於11月3日一早出發，在中途兵站借宿一晚，4日中午就到了團部。

  王建勇參加政工比武，炊事班的5個人參加炊事比武，大劉是駕駛技能比武，張恆寧等5人是軍事比武。

  在4日晚的會餐上，團長專門出席，對各個連挑選出來的精英們的到來，表示了熱烈歡迎，並祝願大家第二天都能取得好成績。

  「看，那一桌，最黑最高大的那個，就是全團赫赫有名的偵查連二期士官黃勇。」吃飯中途，胡嘉亮用手指了指相隔一桌的一名正大快朵頤的高個戰士，悄悄說道，「去年全區比武，他第三名，立了個三等功。這次，可是奪冠大熱門，聽我在偵查連的戰友說，今年他的實力更強，奔著全區第一去的，這團里的比賽，也就熱熱身，試試水。對了，越野跑、障礙跑的時候，離他遠點，聽說這小子陰得很，喜歡下黑手，手腳不怎麼幹淨。不過，偵查連的人，都特麼這德行，要是中規中矩，還偵查個屁。聽說有一次他們在邊境上執行任務，那次可是大場面，上百人的對峙。阿三仗著人多，耀武揚威、肆無忌憚地挑釁，衝擊我們的人牆。團長怒了，得給這些小癟……小阿三一點顏色瞧瞧，就把偵查連派上去了。邊防連大張旗鼓地防禦，偵查連見縫插針地穿插式突襲。偵查連不動聲色地混進人群里，僅僅幾個隱蔽的飛踹、幾塊精準的石塊，就把阿三陣營里叫囂得最厲害、沖得最前面的幾個人放倒在地。那幾個人昏倒在地上，腦袋開花，半天醒不過來，被人灰溜溜地拖走了，聽說受了重傷。剩下的人，哪還敢再往上沖啊，紛紛奪路而逃。哈哈，光聽著都解氣。」

  胡嘉亮說到這兒，張恆寧忍不住又看了看氣焰最囂張的那桌，對偵查連肅然起敬。

  胡嘉亮又神秘地說道：「聽說，一腳把人踹得倒退十幾米、差點把人踹死，就是黃勇那小子乾的，出腳又狠又辣，明天跑的時候，離他遠點，小心著了道。」

  第二天，比武正式開始，分組抽籤的時候，胡嘉亮、張恆寧和偵查連黃勇分在了同一組，第5組。

  「你就是那個新兵？」黃勇走了過來，看了看張恆寧那一道拐的領章，露出了輕蔑的笑容。

  參加全團比武競賽的，有一個新訓排名倒數第二的新兵！

  

  這是本屆比賽熱度最高的詞條！

  昨晚，已經有很多其他連隊的選手過來一睹這個新兵的風采了，明面上是受張恆寧同批新戰友之託，過來打個招呼，送個果盤……不，送個祝福什麼的，其實，就是想來看看這個新兵到底有多麼想不開，非要到這兒來送死。

  「是我。」張恆寧脖子一揚，毫不畏懼地迎上了黃勇那咄咄逼人的目光。

  「小子挺有種的，我們場上見。」

  黃勇說完，用手拍了拍張恆寧的右邊肩膀，不經意地捏了捏。

  張恆寧感到一陣劇痛從肩膀襲來，整個手臂瞬間麻木了，失去了知覺。

  但他仍然面不改色，像一尊石佛似的，就那樣桀驁不馴地站著，沒有一絲多餘的動作。

  黃勇很自信他這一抓，沒人能繼續筆直地站著，馬上就能斜下身子，半跪在自己面前。

  在邊境線上越線挑釁的阿三身上，他屢試不爽。

  可這張恆寧，卻一動不動。

  黃勇的眼中閃過一絲驚訝，笑了笑，隨即放開手，順手幫張恆寧整了整衣領，拎著往上提了提，說：「小伙子加油哦，看好你。」

  這個動作非常挑釁，看似鼓勵，實則威脅。

  黃勇的力道一卸，張恆寧的右肩依然麻木，就像被人掐斷了血管，阻隔了血液循環，過了好半天才慢慢恢復過來。晚上睡覺前，當張恆寧脫了衣服，看到肩膀上還留著五個有些發紫的清晰手指印時，才真正驚出一身冷汗。

  等黃勇走遠了，看不見了，張恆寧才齜牙咧嘴地趕緊揉揉肩，揮動一下手臂：「這哥們兒手上力道太大了，哼，不過，重頭戲在射擊，光有蠻力有什麼用，還得在射擊場用巧勁見真章！」

  當第5組的10個人踏上起跑線的時候，迎來了場上所有人關注的目光，包括團長。

  這是最有話題性的一組。

  奪冠大熱門、墊底新人王，同台競技、同室操戈。

  「砰」，發令槍響，張恆寧沖了出去，緊緊跟在胡嘉亮的身後。

  這是他們商量好的戰術，同進同退，相互之間好照應。

  黃勇一開始就跑在了最前面，還回頭看了張恆寧一眼，臉上似笑非笑。

  說來奇怪，很多試圖想要超越黃勇的人，不知怎麼的，只要和他並肩而行，也就眨眼的工夫，都毫無例外地跌倒在地。

  沒人看清楚是黃勇有意為之還是突發意外。

  黃勇又回頭看了張恆寧一眼，那眼神甚是挑釁，就像在說：「不服氣，你也上來試試！」

  張恆寧咬著牙，恨恨地看了看趾高氣揚的黃勇，想加快速度衝上去。

  胡嘉亮拉了拉他的手，輕輕搖了搖頭。

  黃勇跑得很輕鬆，已經領先多時，這時，他故意放慢腳步，靠向張恆寧。

  就在他轉頭看向張恆寧的瞬間，嘴角微微一笑，腳下立即一慢，落後張恆寧半個肩位，另一隻腳緊跟著突然發力，右肩狠狠地從後往前撞向張恆寧的肩膀，然後右腳邁向了張恆寧的身前。

  張恆寧立刻失去了平衡，身體迅速前傾，又被黃勇的腳一絆，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你特麼幹什麼？！無恥！」胡嘉亮大罵道。

  黃勇「哈哈」一笑，並不爭辯，一加速，飛快地朝前跑去。

  比賽才是最重要的。

  胡嘉亮扶起張恆寧，見他嘴唇已磨破，幾縷鮮血從嘴角流了下來。

  「你沒事吧！要不要停止比賽，去場邊醫療組看看？」

  「不用，我沒事，繼續！」

  張恆寧抹了抹嘴角，滿不在乎地擦掉唇邊的鮮血，用手在迷彩服上蹭了蹭，眼中露出從未有過的兇狠。

  連胡嘉亮都嚇了一跳，他從未見過柔弱膽怯的張恆寧，竟如此凶神惡煞！

  黃勇的小動作實在太隱蔽了，大家都以為是黃勇突然加速，張恆寧避讓不及，一不留神腳下一滑，自己摔倒了。

  「新兵這底盤不穩啊，得好好練練扎馬步！」

  這是場外熱心而眼瞎的觀眾給出的建議。

  由於張恆寧這一摔，他倆已經在五公里越野上肯定追不上黃勇了，只能按照自己的頻率，盡全力向前跑去。

  完成200障礙後，張恆寧排名第6，胡嘉亮排名第5，黃勇穩穩地排名第1，而且超越第二名很遠。

  張恆寧迅速拿起槍，裝好20顆子彈，低下頭，調整呼吸。

  當他再抬起頭的時候，已經心無雜念。

  100米的靶標，在他看來，是如此清晰。

  「砰砰砰」……

  穩定、連續、間隔有序的10聲槍響後，張恆寧再次低下頭，深吸了一口氣。

  移動靶，是他從來沒有挑戰過的項目。

  目標球從發射裝置里彈出，隨機以不同的速度和方向飛出去，射手只有一次開槍的機會，擊中才能得分。

  與打飛碟不同的是，小球的初速度極快，比飛碟難度更高。

  「準備好了嗎？」安全員問道。

  張恆寧站起身來，雙腿微曲，保持立姿持槍方式，讓身體的靈活度和活動範圍更大。

  「準備射擊！」指揮員下達口令。

  第一個目標球射出，張恆寧牢記老楊的叮囑，並沒有立即持槍跟隨，而是看清球的運動軌跡，在球快要運動到最高點時，才從胸前取捷徑舉槍瞄準。

  「砰」，小球碎裂。

  張恆寧的射擊動作與之前所有人完全不同，不僅動作幅度最小，隱蔽性最強，而且射擊效率極高，槍一抬一放，抬放間小球灰飛煙滅！

  團長立刻激動地從觀賞席前突然站了起來，由於動作太猛，不僅撞倒了身後的椅子，還碰倒了桌上的茶杯。

  10聲槍響後，10個小球應聲而碎。

  隨著小球碎裂的，還有所有參賽選手的心。

  團長緊緊捂住胸口，因為那裡熾熱如火，他語無倫次地喃喃自語：「他……他真的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