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欺人太甚

  今日之事，事發突然。

  

  陣陣夜風吹來，孔大人只覺後背甚涼。

  如果可以，他現在只想速速歸家，泡個熱水澡，然後舒舒服服地睡一覺。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被三皇子硬塞給他幾名護衛。

  「靖王殿下！」孔大人見到趙熙川也來了，緊繃著的心弦終是出現了一絲鬆動，「下官發現，您過來瞧瞧。」

  趙熙川的視線掃過三皇子那張暗暗透著怒意的眼眸，頷首，跟著孔大人一起來到轎子前，「您看看，他們四位是先後遭遇不測，還是四人在同一時間遭遇不測？」

  趙熙川蹲下，仔細檢查過四位轎夫的屍身，「仵作如何說？」

  「死亡時間皆差不多，他無法斷定是同時，還是先後。」

  「我曾經在孤城，聽封戰提過，江湖上有一殺手團伙名為四季，每次出手皆是四人一同前往。」趙熙川眉頭緊鎖，「若是能做到同一時間，傷口統一，招式統一，怕是只有他們。」

  「若是一人先後出手四次，其他三位轎夫，不可能不發聲求救。」

  「確實！」

  孔大人的想法與趙熙川不謀而合，「若是有江湖殺手組織涉案，這案子怕是又要成為一樁無頭公案。」

  「先按正常的案子去調查，其他的事情再說。」

  孔大人點頭，為今之計，也只能如此，他的視線越過趙熙川肩膀，落向站在不遠處的三皇子處，心底一陣惡寒。

  雖然沒有證據，但孔大人心底卻有直覺，此事定於三皇子脫不了干係。

  不然，為何安王、靖王兩人先後來此，身後只帶了一名隨行的護衛，而三皇子卻帶了一隊的護衛？

  三皇子給他安排護衛的舉動，無疑有「此地無銀三百兩」之嫌。

  氣焰如此之囂張，孔大人掩在衣袖下的手緊緊握成了拳。

  他從不願參加儲位之爭，更是不涉及朝廷朋黨之爭，如今不過是稍稍與靖王走近了一些，卻接二連三地遭遇行刺。

  簡直是欺人太甚。

  「下官今日心緒不寧，對案子諸事怕是思慮不周。」孔大人對著趙熙川作揖行禮，「靖王殿下，不如咱們明日午後再細談。」

  「好！」

  「下官無意與三皇子打交道，煩請靖王為下官稍作遮擋。」

  趙熙川眼底閃過一絲錯愕，他是萬沒有想到孔大人會這般的剛，直接不給三皇子面子。

  「行！」

  他不可能永遠地躲在人後，亦不可能永遠地裝傻充愣。

  終有一日，他要走到人前，與沐嶸面對面的交鋒。

  如今時機也差不多了。

  他不用事事在退讓，是時候嶄露頭角。

  他利用視線的死角，擋住了三皇子探過來的視線，而孔大人沒有再同其他人打招呼，逕自離去。

  安王站在三皇子的對面，恰好他的角度能將孔大人離去的背影盡收眼底。

  他無奈搖頭。

  自打熙川認識陸靈犀後，行事是越來越大膽、出格，很多事情，根本不能再用常理來揣測他。

  就像此刻。

  按照熙川過往行事，怎會如此不計後果地幫孔大人離去。

  只是為了氣一氣三皇子嗎？

  他眼底笑意更甚。

  這樣的熙川，更加的有活力，倒是比過往看起來更加的可愛。

  不可否認，他喜歡熙川身上這樣的變化。

  最起碼，他如今行事，更符合他現在這個年齡，而不是死氣沉沉，做什麼事都想著將對方拖入萬劫不復之地。

  「安王，你在笑什麼？」三皇子最是不喜安王臉上那副虛假的笑容，但此刻，他錯愕地發現，安王臉上的虛假的笑意里似是透著些許真笑。

  他有些被他自己這個認知給嚇到了。

  他是怎麼分清楚安王臉上到底是虛假的笑還是真的笑？

  「哦？」安王打開手中的摺扇，輕輕地揮著，「本王難道不能笑嗎？」

  「你……」

  三皇子一時語塞。

  他真想伸手抽自己的嘴巴子，他怎麼就那麼嘴欠，問安王這般無聊的問題。

  這要是父皇在場，又要覺得他蠢鈍、不堪教化。

  他重重嘆息一聲，轉頭，看向靖王處，「川弟和孔大人在那聊什麼呢？」

  「怎麼這麼久都不過來？」

  他隨手指著一名護衛，「你過去看看，若是他們聊完了，便說本王有事要同他們商量，請他們過來。」

  三皇子是不可能自己走過去的。

  因為他嫌棄那邊死人了，晦氣。

  尤其死的還是四名低賤的轎夫。

  此等賤民死了就死了。

  他是絕對不會在意的。

  但是他在意的是，這樣的賤民死了，居然還要來污穢他的雙眼。

  要不是為了拉攏孔大人，他今夜是萬萬不可能來此的。

  「怎麼只有你一人？」三皇子看到隨著護衛而來的只有靖王，眉頭緊皺，伸長脖子往後看。

  但除了一片黑暗，他什麼也沒看到，「孔大人呢？」

  「孔大人說他今日受到驚嚇，身子不舒服，先回府了。」趙熙川如實回答，「說若是咱們幾個對這案子感興趣，明日午後去大理寺尋他便是。」

  「什麼？」

  三皇子那綠豆大的眼睛立馬瞪得滾圓，「本王送他的護衛他還沒領走，他怎麼就走了？」

  「不識抬舉！」

  他正想張口大罵時，眼睛對上安王、靖王的視線，又硬生生地憋回去，「你們、你們兩人笑什麼？」

  安王無辜聳肩，收起眼底笑意，「川弟，本王笑了嗎？」

  趙熙川視線轉向他的嘴角，用力點頭，伸手指著他微微上揚的嘴角，「熙誠哥哥，你笑了！」

  「你！」安王狀似無腦地搖頭，手中摺扇收起，輕輕敲了下趙熙川的胳膊，語調內透著的親昵，是同三皇子說話時從未有過的，「調皮！」

  「都收到消息，孔大人被行刺，你出府時，竟然只待一名侍衛，簡直是胡鬧！」安王板著臉，「最近出府，都要同三弟一般，帶上一隊人，明白嗎？」

  「是，川兒明白！」

  兩人相視一笑，一同向三皇子告辭。

  「夜深了，孔大人既已經回府，我們便也先回府。」

  三皇子望著並肩離去的安王、趙熙川，綠豆大的眼睛內神情複雜，似是帶著恨意，又似帶著一絲羨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