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記憶碎片

  陸靈犀帶著疑惑來棲鳳殿內向皇后求教，而後又帶著更大的疑惑從棲鳳殿離開。

  她心事重重、低著頭地走在白玉鋪設的冰冷通道上。

  走著走著，一道黑色的衣擺，時不時地闖入她的視野。

  

  陸靈犀意識到身側有人，本能地往旁邊挪了挪，繼續往前走。

  「想什麼呢？這麼入神？」

  清冷中帶著一絲喑啞的熟悉嗓音，那麼的熟悉，她倏地抬頭，杏眸錯愕，「你怎麼來了？」

  「這話應該是我問你。」這丫頭前些日子為了躲避母后的宴請，連裝病的手段都用上了，「怎麼突然進宮？」

  前面引路的小內侍也不知道是什麼來歷，陸靈犀將滿腹疑惑按下，「進宮給皇后娘娘請安罷了。」

  「走。」

  趙熙川拽著她的手，「本王帶你轉轉。」

  「男女授受不親！」陸靈犀羞紅著一張臉，杏眸急切，提醒著趙熙川，「你快鬆手！」

  「哦。」

  趙熙川聽話鬆手，只是那雙如墨的黑瞳並未從她臉上挪走，定定地望著她，好似只要她一動，他便會再度伸手將她擒住。

  陸靈犀來來回回進宮不少趟，但每一次都來也匆匆、去也匆匆，確實是沒好好逛過。

  她要是嫁給趙熙川，這皇宮以後便是她的家。

  逛逛未來的婆家，好像也沒什麼不行的。

  「你、你在前面帶路。」

  領路的小內侍聽到陸靈犀這話，差點嚇得直接跪下來。

  這天底下敢把靖王殿下當引路內侍般使喚的，怕是只有眼前的英勇縣主。

  他不動聲色地觀察著靖王殿下的反應。

  見靖王殿下並不氣惱，反而眉眼之中透著一股子從未見過的柔意，心想：看來靖王殿下真如傳聞中那般十分疼愛英勇縣主。

  「都不用跟著了。」趙熙川的視線掃過在場的宮人們，「皇后若是問起，實話實說便是。」

  說完，趙熙川下巴微抬，示意陸靈犀往前走。

  「你準備我去哪？」

  陸靈犀能想到的便是御花園，她壓低嗓音，「我警告你，此處是皇宮，你給我收斂一下，不要對我動手動腳，傳出去不好。」

  「本王知道。」

  穿過九曲十八彎的廊亭，陸靈犀已經徹底的迷失方向。

  眼看越走越偏，她下意識地往趙熙川身側靠了靠，「你要帶我去哪？」

  「怕了？」

  「開什麼玩笑！」陸靈犀抬頭挺胸，大步往前走，在越過趙熙川的時候，道了句，「本姑娘的字典里就沒有『怕』這個字。」

  她走了一會，發現身後的腳步聲沒有了，猛地回頭，身後空無一人。

  「趙熙川！」

  「趙熙川？」

  陸靈犀心急不已，原路返回去尋他。

  來到路口時，才發現他倚靠在轉角的宮牆處，眉眼含笑地盯著她，「縣主的字典里不是沒有『怕』這個字？」

  「眼睛怎麼突然紅了呢？」

  「趙熙川！」

  心底明明很清楚，趙熙川是在同她鬧著玩，但還是忍不住地會擔心、會害怕！

  陸靈犀掄起小粉拳往他胸口錘著，「不要嚇我！」

  「不要再拿這種事開玩笑！」

  趙熙川伸手按住她的小粉拳，將她圈入懷中，「知道怕了？」

  「趙熙川！」

  她明明不是這個意思，可趙熙川這狗男人偏偏踹著明白裝糊塗。

  「你越來越壞！」

  她掙扎著，「你鬆開我！」

  「對不起。」趙熙川躬身，在她耳畔低語，「姐姐，我知道錯了。」

  他無意惹她不悅，只是想逗逗她。

  明明是個膽小鬼，卻總是不顧危險地一意孤行。

  「我只是想讓姐姐知道怕這個字怎麼寫。」

  他修長的五指穿過她嫩滑的指尖，緊緊地扣住，不讓她有任何機會拒絕、逃離，「靈犀，前面是百巧閣。」

  「轉移話題這招，沒用！」陸靈犀杏眸瞪得滾圓，「趙熙川，不可以在這樣嚇我。」

  「恩。」趙熙川頷首應下，牽著陸靈犀的手往前走。

  守在白巧閣的內侍，看到來人是趙熙川，立馬識趣地打開殿門，然後如常退下。

  「你常來這裡？」

  「恩。」趙熙川領著陸靈犀繼續往前走，如墨的深邃眼瞳內透著滿滿的眷戀，「靈犀，父皇在世時，經常帶我與皇兄來此玩耍。」

  陸靈犀點頭，視線被案桌上的四隻栩栩如生的木雕老鷹所吸引，「這是誰雕的？」

  「父皇。」

  陸靈犀猛的反應過來，案桌上從大到小排列的四肢老鷹，可能便是先帝雕的他們一家四口。

  她俯身，仔細看著，「先皇這手藝，比匠人們都要好。」

  陸靈犀腦子裡猛地閃過一個畫面，「我是不是來過這裡？」

  她尋著記憶里的畫面慢慢挪動著步子，「就是這裡。」

  她緩緩地蹲下身子，將視線降到與記憶中差不多的水平線，而後抬眸，就是這個角度。

  「我小時候來過百巧閣。」

  這段記憶被深埋在原主的腦海里，陸靈犀當初剛穿來時，因為人在孤城，所以對原主兒時的記憶並不太感興趣。

  匆匆一瞥，不曾上心。

  現在故地重遊，記憶之門再度被打開。

  「就在這裡。」

  「先帝送了個他親自雕刻的小兔子給我。」

  前方的博古架上全是木雕製品。

  大部分的木雕製品，雕工精湛，隨便一件拿到現代拍賣，都是無價之寶，但有的作品看起來就很粗獷。

  她拿起一個碗口都是歪的木碗，「這是先帝初學時雕的？」

  趙熙川的視線落向陸靈犀手中拿著的目光，薄唇勾起一抹淡淡笑意，深邃的黑瞳內泛起點點柔意，「沒想到它竟在這裡。」

  「這屋子裡的東西都是父皇親手製作。」趙熙川的手指輕輕拂過身前的桌子，「這木碗是我的第一件作品。」

  陸靈犀發現，這博古架下面兩層放著的作品明顯手藝粗糙，她索性盤腿，席地而坐，伸手，拽著趙熙川的衣袖，用力往下拉，「坐！」

  趙熙川垂眸，看到盤腿坐在地上的陸靈犀，神情一愣。

  「怎麼了？」陸靈犀杏眸疑惑，「為什麼這麼看我？」

  趙熙川搖頭，嘴角笑意更甚，學著她的模樣，坐在她的身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