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六十六章 慢性造反

  房俊端坐在戰馬之上，冷冷的看著這一幕。房俊站的地方是賽道邊上的一個緩坡，在坡上正好能看到這段賽道上的發生的一切。

  正在此時，一個陰惻惻的聲音從坡下緩緩飄來。

  「你以為你贏得了嗎？」隨著這句話，一匹黑馬從坡下走了上來。馬上騎著一個考試監督，腰帶是藍色的。卻用黑布蒙住了臉。

  房俊轉過頭來，盯著蒙面人看了一會兒。又看向坡下正在爭執的眾人。心裡有數：眼前這人並不是蔚堅。

  沉聲回答道：「我已經贏了。你們的本事再大，也沒有修改成績的膽子！」

  蒙面人一笑，似乎感覺房俊非常幼稚。說道：「一個人再厲害，在一個階層面前也不堪一擊。就算你是房玄齡的兒子，也不行。」

  「一個階層？你是說軍人階層嗎？」房俊的聲音有些驚訝，事實上房俊確實很驚訝。房俊沒有料到軍人階層的緊密，在房俊的認知里，軍人都是要忠於皇帝的。

  蒙面人沒有回答房俊，而是指向坡下的眾人。說道：「讓你看看一個階層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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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俊看向坡下，但還是留了些小心在蒙面人身上。房俊是個很謹慎的人，在沒弄清蒙面人身份和意圖之前，不能排除他會暗算自己的可能。

  山下的一群人似乎發生了一些爭執，緊接著一個藍帶監督轉身逃跑。紅帶監督仿佛早有準備，手中短刀飛出，正好刺穿逃跑藍帶監督的脖子。

  藍帶監督在地上抽搐了兩下，便不動了。

  內衛長走上前去，檢查了一下。又聽紅帶監督說了兩句，便帶隊離去。

  房俊想起剛才蒙面人說的話，猛地轉頭問道：「這是你們安排好的？」

  蒙面人輕描淡寫的說道：「沒錯！猜猜死的是誰？」

  「蔚堅？」

  「聰明！」

  「你們殺人滅口？！此事就算蔚堅死了，陛下也會繼續追查的！」房俊提高了聲音。

  蒙面人輕笑一聲，說道：「房公子還是年輕啊。蔚堅一死，所有的罪名就都會歸到他的身上。然後因為死無對證，所有罪責也就只能到此為止。」

  蔚堅的死確實是早就安排好的，早在屈突通那個白瓷茶盞摔碎的瞬間，蔚堅的死就是必然的。

  那個墨玉牌確實是個人情，但這個人情卻是「殺掉持玉牌之人」的約定。屈突通給出玉牌，其實就是發出了殺人滅口的命令。

  蔚堅還在鍥而不捨的要去抹掉作弊痕跡，結果，自己卻是那個要被抹掉的痕跡。

  「這就是你們的力量？」房俊問道。

  「是的。我不得不承認，逼得我們殺掉自己人，房公子確實是很難得。但如果房公子還不肯收手，就將面臨更加可怕的抱負。」蒙面人回答道。

  「想讓我怎麼收手？」房俊問道。

  蒙面人聽房俊的話有軟化的意思，立刻大喜過望。

  「房公子只要放棄武舉大賽後面的比賽，你和你的父親都將是我們最尊貴的朋友。」

  「要什麼幫助儘管說，只要軍隊做得到，不管是哪裡的軍隊，都將萬死不辭的去實現你們的要求。」蒙面人立刻把房俊收手的回報說了出來。

  因為，要想讓一個人動心，利益必須給夠。現在比武大賽狀元的名號幾乎是房俊的囊中之物，當然要給足能與之相匹敵的好處，才有可能打動房俊。

  之所以願意用如此幾乎上不封頂的方式許諾好處，就是想確保房俊同意。因為，比起房俊奪得狀元帶來的一系列影響來看，付出的這點代價可謂九牛一毛。

  這便是階層的可怕之處，階層一旦固化，既得利益集團就會千方百計將資源從普通人，甚至普通階層成員那裡搶奪過來。

  然後便會陷入越是固化，越是害怕失去，越是瘋狂掠奪資源的惡性循環之中。

  這樣的集團在維護自身利益方面是很瘋狂的，甚至可以踐踏國家的利益。如同腫瘤一樣攝取營養，無限膨脹的階層，也會威脅到皇權。

  所以，房俊給這樣的固化階層取了個名字，叫做「慢性造反」。因為對一個國家來說，這樣的腫瘤階層，比叛亂還要更有危害。

  想到這裡，房俊一字一頓的說道：「軍隊是國家的，不是你們攝取權力的工具！」

  蒙面人顯然沒有料到，房俊會突然說出這樣一句擲地有聲的話來。

  頓時，蒙著的臉升起一陣火辣辣的感覺。

  但嘴上卻不讓半步。

  「我大唐軍隊，跟隨當今聖上東征西討，擊敗多路梟雄，淺水原之戰大破薛仁杲、擊潰劉武周、生擒夏王竇建德、迫使鄭王王世充投降、擊潰劉黑闥......」

  「戰士們捨生忘死保護這個國家，被保護者難道就這麼心安理得嗎？只知道享受軍人給你們帶來的安全與祥和，不知道感恩，不知道回報。」

  房俊被蒙面人的無恥激怒了，喝道：「住口！我大唐能打下萬里江山，攜天地威能，伐無道梟雄，戰無不勝攻無不克。」

  「靠的是聖上武功無雙，英明神武。靠的是將士用命，奮勇爭先。」

  「你們跟隨大勢，擁立明主，已經得到非常豐厚的獎賞。卻人心不足，貪得無厭，竟然把聖上的英明說成自己的功勞，把無數將士的捨生忘死當成自己邀功的籌碼。」

  「你是哪來的臉，敢要求萬民向你們感恩，向你們回報的？」

  「打不過就使陰招，考不過就作弊，如此沒有底線，不要臉的行為，還敢明目張胆的拿出來炫耀？」

  「顛倒黑白，只為中飽私囊的嘴臉和我大唐滅掉的各路逆賊有何差別？」

  蒙面人此時的臉越發火辣辣，幸好有黑布蒙面，不然老臉已經沒地方放了。蒙面人的品級不低，被房俊這樣一個後輩教訓，已經快要崩潰了。

  更讓蒙面人憋屈的是，因為要對自己的身份保密，所以沒法用品級和資格壓人。否則以自己在朝中的資歷，房俊這個後輩，還不得馬上乖乖閉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