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隔壁家的事兒玉竹再沒去特意關注過, 只是偶爾在外遇上瑛娘總要感慨幾聲。

  

  她不知是怎麼回事，明明上一胎懷著的時候兒只是胖了一點兒點兒，這胎卻像是吹氣球一樣的胖起來。人胖, 肚子更大。走在外頭不仔細看根本就認不出是瑛娘。

  聽二姐說瑛娘在陶家平日裡吃的好像有些多來著，玉竹有次遇上提醒了兩句，結果那瑛娘見著周圍沒人將她臭罵了一頓。自那之後玉竹對瑛娘一直都是敬而遠之的。

  八個月的時間轉瞬即逝, 玉竹再不關注隔壁, 也知道瑛娘要生了。因為她要生孩子的動靜實在太大，慘叫聲隔著幾道牆都聽得清清楚楚。

  也不知道自己這是什麼運氣, 明明平時都在島上的, 今日卻因為想休息一日便帶著二毛回了村里。正好就遇上了這事兒。

  此刻二姐身在醬坊, 阿娘又和雲家叔叔回了北武辦事，家中就她和二毛兩個人。兩個小姑娘坐在一起，聽著那一聲聲慘叫, 就算面前堆了一大堆的食材都沒胃口烤來吃了。

  「小竹子, 瑛嫂嫂叫的好慘吶, 會不會有什麼事兒啊？」

  玉竹望著陶家的方向, 沒有說話。

  這生孩子，就是看命。運氣好了，母子平安，運氣不好，誰也救不了。瑛娘肚子吃的那麼大，懷孕又懷的急，那情況可不好說的很。

  「二毛，火堆滅了吧, 看你也是吃不下的, 咱們到門口去看看什麼情況。」

  「那走吧。」

  二毛利索的滅了火堆, 跟著玉竹一起出了門。

  這會兒陶家外頭已經圍了好些個聽到聲音來趕熱鬧的村民。有那麼一種說法，家裡有娃娃落地的話，來趕熱鬧的便可以沾沾喜氣，家裡添丁也能容易些。

  那些抱著來沾喜氣的大娘大嬸呆了一會兒便一個個的離的遠遠的。她們都聽過不少人家產子，從來沒有聽過像陶家這樣悽慘哀嚎的。

  一聽聲兒就不對！

  「快快快！快去下陽村請郎中回來！」

  接生的穩婆一聲吼，陶實便飛快的從院子裡沖了出去。周圍人隱隱約約聽到了大出血三個字，頓時如鳥獸散。

  生子大出血那可是要死人的！誰都不想沾上這晦氣。

  不到片刻功夫，陶家外頭就走的沒剩啥人了。就算有那和陶二嬸關係好的，也都只是遠遠瞧著，不敢近前。

  玉竹和二毛站在門口看了一會又回了院子裡。

  她兩都是小娃娃，什麼忙也幫不上，去陶家也沒有用。

  「小竹子……我害怕……」

  外頭的慘叫聲還在響著，只是一聲比一聲弱。

  二毛臉都嚇白了。

  玉竹怕倒不怕，就是心煩意亂的很。瑛娘怎麼樣，她不怎麼在意，可真要出了事兒，陶家一家子恐怕都要傷心很久。再怎麼說，那肚子裡的孩子也是個小生命。

  她沒怎麼猶豫便跑去了屋子裡，翻出了家裡珍藏的一支參來。這還是去年年初的時候兒燕翎給家裡送來的好東西。

  大出血，這支參應該沒啥用，不過吊著氣撐到郎中來應該是可以的。

  玉竹抱著那隻參跑去了隔壁，親手把參交給了陶二嬸。

  陶二嬸眼都急紅了，看見玉竹送來參的那一刻真是恨不得抱著她大哭一場。

  「玉竹啊，嬸兒家裡今日不方便招待你，你先回去。這參吶我就厚顏收下了，你可真真是幫了我的大忙。」

  瞧著陶二嬸都快哭了的樣子，玉竹也只能安慰兩句便出了陶家。剛剛她只是在院子裡停留了片刻，就聞到了一陣腥甜的味道，也不知是從屋子裡傳出來的，還是陶二嬸身上沾的，總之都叫玉竹難受的很。

  陶家的哀嚎一直持續了近一個時辰才徹底聽不到任何聲音。聽到消息趕回來的玉玲自然是第一時間就過去幫忙了，不過她很快又回來了。

  「二姐，陶家怎麼樣啦？」

  「陶家……」

  玉玲愣了下，沒說實話。

  「孩子生啦，是個小姑娘，等出了月子再帶你去瞧瞧。」

  「那瑛嫂子呢？」

  「人救回來了，都沒事兒。你跟二毛去玩兒吧。」

  玉玲說完便進了廚房，準備去做點吃食給陶家送過去。瞧他們那院子裡一個個失魂落魄的，只怕都沒心情做飯吃了。

  瑛娘救是救回來了，可她傷了身子，以後身子都不會好了，而且這輩子都不能再生育，實在叫人唏噓。她那麼看中兒子，現在卻一輩子都不可能有兒子了。

  唉，人吶，還是要知足才是。

  在她看來，瑛娘這純粹就是自己作的。還好現下是分家了，不然等自己嫁過去，真是難有清淨日子。

  傍晚的時候兒，陶木來了玉家，把先前玉玲送過去碗筷都送了回來，順便還把那支沒吃完的人參也還給了玉玲。

  「玲兒，娘說這幾日家裡亂糟糟的血氣重，你就不要過去了。家裡那麼多人呢，餓了總會想法子吃的，你別擔心。」

  「我知道了……你也勸著點兒你娘，叫她寬心些。」

  玉玲放好碗，又從柜子里拿了幾個餅出來讓陶木帶在身上餓了吃。

  「木頭，我有事兒想和你商量商量。」

  陶木難得見玉玲這樣正經要和自己商量事情，明白這事兒肯定不小，也不急著走了，坐下來聽她說。

  「我想，咱們成親後，能不能搬到這個院子住？」

  按照舊俗，成親後他們是要跟爹娘一起住的。可玉玲實在不想跟瑛娘住在一個屋檐下。儘管瑛娘平時情緒隱藏的很好，可她對自己的敵意只需要一個眼神玉玲便能明白。

  正好自己也不怎麼喜歡她，何必要住在一個屋檐下，影響心情。

  「反正你們不是已經分了家麼，搬出來住也……應該可以吧？」

  玉玲說這話略有些沒底氣。

  讓陶木跟著自己住這邊的石頭屋，村里肯定有人會說他是個軟骨頭，興許還會有更難聽的話。反正是讓男人很沒有面子的一件事。

  兩個私下怎麼樣不說，在外頭玉玲都是一直給足了陶木面子，所以她有些拿不準陶木會不會答應這樣有損他面子的事兒。

  「你就說這事兒啊？那有什麼，搬就搬唄。」

  陶木就根本沒把這事兒當事兒。

  「你住哪兒我就跟你住哪兒。」

  「當真？！」

  玉玲完全沒想到陶木頭會答應的這樣爽快。

  「自然是真的，我何曾騙過你。再說，我也不敢吶。」

  陶木忍不住笑了

  笑，伸手拉住玉玲。

  「我知道你擔心什麼，你放心，不管怎麼樣我都不會委屈你。」

  一刻鐘後，玉玲是紅著臉把陶木送出門的。

  玉竹躲在一邊瞧著二姐那滿面的紅光，微腫的紅唇，忍不住嘖嘖兩聲。真是沒看出來，陶木還有這膽子，親了都沒被二姐打也是厲害。

  「小妹！」

  偷看被抓包了……

  「二，二姐……嘿嘿。」

  「還笑，最近膽兒不小啊，都敢偷偷把家裡寶貝拿出去給人了。」

  玉玲晃了晃了手裡那大半截兒人參，臉上卻沒半點兒怒意。玉竹立刻打蛇上棍粘著二姐開始撒嬌。她一開始拿的時候兒就沒擔心過，長姐二姐打心眼兒里就不是個會見死不救的人。就算這參全用了，她們也不會怪自己。

  姐妹兩鬧了一會兒才洗漱了到床上。

  「小妹，要不以後還是回來村子裡住吧？村里人多熱鬧，離島上也不遠，最多就是麻煩些一日多跑幾趟。」

  「二姐你要是想我了呢，那我這回就多住幾日再回島上。長住可不行……」

  玉竹翻了個身笑眯眯的看著二姐道：「你和陶家哥哥都快成親了，我再住在這兒可是礙眼呢。」

  「臭丫頭，又來消遣我！」

  玉玲一肚子正經話全教她堵在了喉嚨里，乾脆上去撓她痒痒，嘻嘻哈哈鬧了半晌才睡。

  第二天一早玉竹便坐了蔡大爺的牛車去了城裡。

  她之前想休息一日有一半的原因便是想把收到的貨款拿去城裡買屋買鋪子。早買一月租出去便能多收一月的錢呢。

  阿娘不在的時候兒她都是讓長姐陪她一起去。

  現在她手頭上有近六百銀貝，大概只能在城裡買上兩個上好的店鋪。淮城雖然是封給了公主，但架不住它政策好，發展好。這裡的地價漲的不瘋但也確實是漲了。以前六百可是能買三個鋪子的。

  玉竹高高興興的去了城裡，一輛白家馬車和她擦肩而過，去了村里。

  正在醬坊里算帳的玉玲好不容易理清了帳就被小跑進來的白家管家給撞翻了。嘩啦啦的掉了一地竹簡。

  「二姑娘！大喜啊！」

  「喜從何來？」

  老管家喘了兩口氣兒，這才笑著說道：「日前大王不是在平州舉辦了一場文會嘛，太子也做了一首詞，得了許多誇讚。大王便說了，都是因為從小多吃魚蝦的緣故，太子才會如此聰慧。咱們吶在平州所有的店鋪售賣的魚蝦蟹醬不到三日竟是全都賣空了！可不是大喜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