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2024-08-25 10:53:37 作者: 丟不掉的蘋果

  傍晚回了府邸的淮侯, 瞧著飯桌上那正猛勁兒扒飯的小兒子,真是越瞧越不順眼。

  「桓兒,今日可有認真聽夫子授課?」

  一聽到夫子, 還有授課,扒飯的小人兒立刻便僵住了身子。好半晌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

  「好像, 有點兒認真……」

  淮侯頓時就氣笑了, 但他又做不出在飯桌上訓斥兒子的事兒,只能一拍桌子, 拂袖而去。嚇得侯夫人一碗湯都灑了大半。

  「桓兒, 瞧你這說的什麼話, 我若是你父親,也是要生氣的。」

  一旁的小女孩兒學著父親的模樣, 輕輕一拍桌子, 恨鐵不成剛道:「桓兒, 罰你今日抄字十份, 寫不完不准睡覺!」

  「長姐……」

  小人兒很是委屈的擠了兩滴眼淚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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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侯夫人喚人來收拾了桌面, 又叫來了自己的陪嫁嬤嬤。

  「去前面打聽打聽, 侯爺白日裡去哪兒了, 我瞧著有些不太對勁兒。」

  作為淮侯的枕邊人, 不得不說, 侯夫人還是很了解自已丈夫的。聽了後頭嬤嬤打探回來的消息後, 頓時明白過來,侯爺應當是在上陽村遇上什麼聽話的孩子。

  晚間入塌歇息時她便忍不住開口問了。結果就像是打開了淮侯的話匣子, 一發不可收拾。

  「你不知道,那小丫頭多機靈,還會同我講價。」

  「她還懂得什麼時候漲潮,什麼時候退潮, 知道海邊的各種海物。」

  「又懂事又聰明,會幫姐姐幹活,會幹各種家事,而且,她僅僅一個時辰便學了桓兒兩個月才能學完的字!」

  侯夫人:「……」

  恐怕最後這一句才是重點吧。

  「一個才四歲半的小姑娘,當真如你所說這般聰慧?」

  「夫人,你瞧我什麼時候糊弄過你不成?唉,我瞧著那小丫頭,就想,要是是是咱們的女兒就好了。」

  淮侯渾然不覺自己說了什麼,等他再反應過來時,耳朵已然被夫人揪在了手裡。

  「好哇,這是嫌棄我給你生的女兒,是也不是?」

  「不不不,不是,翎兒我最喜歡了,如何會嫌棄。只是略有幾分感慨而已……」

  侯夫人這才鬆了手。

  淮侯悻悻的爬到床里,沒敢再繼續去夸玉竹。夫人不愧是大司馬的女兒,下手又快又狠,他這一不留神說錯話就要被收拾。不過,每次被收拾了,夫人便會格外柔情似水,這樣一想,嘿嘿……

  「傻笑什麼呢,你回府時候兒不是同我說,回屋要給我看個好東西?東西呢?」

  「害,差點兒給忘了。夫人稍等……」

  淮侯挽著袖子爬下床,鞋子都忘了穿,興沖沖的跑到桌案前抱了個盒子回來。

  「夫人,咱們元日的獻禮便是它了!」

  「這是什麼?」

  侯夫人自小便同父親居住在北武,嫁給淮侯之後才出入了王宮幾次,沒多久又和淮侯被『發配』到了淮城,她對盒子裡的東西,是半點兒不識的。

  「這是一整塊香料,叫什麼我也不太清楚。但它絕對是個寶貝。先不說它出自海里,碰上全靠機緣。單是它能緩解父王的頭風,就足夠珍貴了。父王若是看到咱們這回獻的禮,必定欣喜。」

  一聽到是能治他爹頭風的香料,侯夫人很是不已為然的翻了個白眼。她這個夫君千好萬好,就是有些愚孝。

  他爹當年是如何過河拆橋對待自家爹爹的,又是如何對待王宮中的婆母,侯夫人都記得清清楚楚。她最討厭的便是王宮中的那位。

  「既然這樣寶貝,你且收好吧,我是不耐煩看的。」

  淮侯心頭一瓢涼水澆下來,想起夫人並不怎麼願意聽到父王的事情。只好又悻悻的把盒子放了回去。

  若是不把夫人哄好,今晚只怕又要一個人睡被窩了。

  「夫人……你聽我給你解釋……」

  和淮侯家中『水深火熱』相比起來,秦大人就要幸福多了。一回家便有妻子元氏的虛寒問暖,各種體貼。

  女兒雖還在牙牙學語,但粘他的很,叫他心裡很是快活。

  「元嘉呢?還在看書簡?」

  元氏搖搖頭,小聲道:「今日說是有些頭疼,喝了藥早早就躺下了。」

  一聽兒子生病了,秦言不放心的去他屋子裡看了看,見他睡的挺好,也沒發熱,這才放了心。

  「天涼了,夫人你自己也要多注意些,別著涼了。」

  元氏莞爾一笑,對夫君的囑咐很是受用。

  晚間夫妻兩熄了燈歇息,也說起了玉家的事兒。聽到玉竹那樣聰慧,元氏羨慕極了,甚至還想接玉竹來家中玩一玩。

  只是女兒現下還小,連個話都說不清楚,接了人家來,到時候連個玩伴都沒有。兒子嘛,性子又皮,也指望不了他能坐下來陪客。

  想想還是算了。

  被這兩家不時提起的玉家,此時天已黑透了,門口卻依然有好些個村民來來往往。

  他們都是來看淮侯親筆寫的那塊匾額的。雖然油燈微光,看得並不怎麼清楚,但這一點兒不影響村民們的熱情。畢竟。村里好多年沒出過這樣大的風頭了。

  這可是淮侯親筆寫的字做成的匾額。淮侯那是誰,掌管著整個淮城的人。一般人見都見不到一面,現在居然能瞧見他的字,大家自然是要來看一看的。

  玉容姐妹三勸了又勸,反覆保證明日牌匾還在時,眾人才慢慢散開各自回了家。

  關上門回到屋的第一件事兒,當然是數錢了。

  玉竹得的那一千五被換成了金貝,不過還有五百銀貝的零頭,仍舊是滿滿一小匣子。光是打開放在那兒,就能吸引所有人的視線。

  玉玲只覺得自己仿佛是在做夢。

  只是一個白天不在家,回來就這麼多的驚嚇。又是牌匾,又是賞錢,還有小妹海邊撿來的香料,居然賣了一千五百的銀貝!

  一夜暴富了家裡……

  不等玉玲回過神,玉容又把荷包里捂了一天的賞錢拿出來往床上一倒。

  「又是金貝……」

  姐妹三一數倒吸了口涼氣。

  五個金貝,加上小妹妹的,如今家裡可說是村中最富的人家了!

  玉容想的第一件事兒就是讓二妹去辭了陶二叔那兒的活兒。

  其實陶二叔砌灶台的活兒,他自己一家就已經完全夠人手了。只是因著要照顧自家,才帶著二妹。

  儘管陶二叔平時已經很照顧妹妹,但那怎麼說也是體力活兒。若不是家中無甚進項,當初她也不會同意二妹跟著一起去。

  現在家裡有錢了,得先帶著兩個妹妹去趟城裡,找個好郎中把把脈,好好瞧一瞧身體的毛病。尤其是二妹的寒症,若是不徹底治好,日後子嗣艱難不說,人也要受老大的罪。

  對於她這個想法玉竹是舉雙手贊成的。

  想當年玉竹自己就是因為小時候條件艱辛,身上落了寒症,成年後一直深受其苦,每月都是痛的死去活來。後頭拖的太久,等她有條件去醫治的時候,也只能是調養緩解,沒辦法根治。

  而且,那些病痛讓她一生都無法生育。

  雖說她也沒想過結婚生孩子,但想不想生,跟能不能生完全是兩碼事兒。

  就是因為經歷過,才格外明白那種痛苦。她不想二姐日後也像自己那樣,所以趁著現在還小,寒症也沒得多久,早治早好。

  玉玲一個人哪兒說得過兩張嘴,尤其是小妹痴纏功夫了得,她若是不應,今晚也別想睡了。

  最後她還是妥協了,同意先辭了陶二叔那兒的活兒,去城裡找個郎中看看身上的病。

  「明日我再做最後一日,然後再跟陶二叔說。」

  「就這麼說定了。」

  當然,玉容沒有那麼魯莽的第二天就帶兩妹妹去城裡。

  淮侯這般高調的賞了牌匾,即便是知道自己得了很多賞錢,村裡的人也沒什麼人敢動心思。但出了村子,那就不好說了。

  正好魏平再過兩日就會來村里,她打算倒時候跟魏平一道去城裡,有魏平在,路上也會安全很多。

  人吶就是經不得念叨。

  玉容才想了魏平,第二天他就上門來了。只是這回,他居然是帶著一個姑娘來的。

  姐妹三大眼瞪小眼兒,看著魏平身邊那冷著一張臉帶著一塊疤,手裡還抱著一把劍和一個包袱的姑娘,沒明白過來是什麼意思。

  魏平把人往裡推了推,順手關上院門,這才解釋道:「這是淮侯府上的二等護衛,名叫鍾秀。淮侯說她功夫不錯,借給你們些時日。有她在,出入安全是沒問題的。」

  玉容一聽是護衛,簡直受寵若驚。

  「護衛姑娘……」

  「叫我鍾秀。」

  「哦,好的,鍾秀姑娘。我們家小門小戶,實在用不著護衛,要不,你還是回去保護侯爺吧。」

  玉容剛說完話,鍾秀轉頭便走,也不見她開院門,就這麼縱身一躍就上了玉家的牆頭。

  玉竹差點兒沒笑出聲來。

  那牆頭自打發現有人偷東西後,就插了好多好多的海蠣殼,全是磨的又尖又利的一頭朝上。即便是穿著鞋子,也不會好受。她剛剛分明瞧見那鍾秀站上去後,嘴咧了下。

  玉容還以為她是要走了,結果沒想到鍾秀只是站在牆頭,一動不動,沒有一點兒要離開的意思。

  「魏平,這……」

  「你放心收下吧,她帶著任務來的,你不要,她又不能回去,難道讓人住院牆上嗎。」

  說完魏平又湊近了玉容跟前兒,小聲道:「淮侯夫人不喜淮侯身邊有女子,她在府上也不得看重,留在你這兒也是好事兒。」

  玉容眨巴眨巴眼,點點頭表示明白了。

  「鍾秀姑娘,你下來吧,我帶你去看看房間?」

  正騎虎難下的鐘秀聽到這話,連忙順著台階就下來了。她真是沒想到,玉家的院牆上竟會有這些紮腳的東西。本是想著瀟灑上牆,再坐下去,結果上了牆才發現根本坐不下去。只能直愣愣的站著,像個傻子。

  侯爺讓自己來保護的這家,看條件還真是不錯,難怪擔心小人眼紅。

  「鍾秀姑娘,這間屋子是新砌的,所以什麼都沒來得及準備,等下我會把被褥拿過來,你先住這兒?」

  「住哪兒都可以。」

  「那你先看看屋子,我去給你拿被褥。」

  玉容轉身出了屋子,魏平也跟在後頭出去,屋子裡就只剩了玉竹和鍾秀。鍾秀在屋子裡轉了轉,發現還有個小人兒。

  這小娃娃長的和府上的桓公子一般大小,雖不如桓公子白嫩,但也生的極為可愛,渾身還透著股伶俐勁兒,再加上她頭上那兩個小啾啾,真是叫人手癢的很。

  她在打量玉竹,玉竹也在打量她。

  畢竟日後至少有幾個月的時間要和這位鍾秀姑娘朝夕相處,當然要儘快弄清楚她的為人。

  瞧著除了臉頰上一道傷疤瞧著有些凶凶的,其他的倒是沒有什麼問題。她看自己的目光,很是眼熟,有些像……

  玉竹想了好一會兒才想起來,那眼神像極了以前自家管家想rua貓的眼神!

  可自己又不是貓。

  不等她再細看,長姐已經抱著被褥進來了。忙活了一通,這屋子才算整理好。

  玉竹在一邊看著,那鍾秀不是個自大的,長姐幫她鋪弄床鋪,她也會幫忙,地也是她自己掃的。

  這樣也好,若真是來了個大爺,那才叫頭痛。

  魏平瞧見鍾秀已經安穩住下,再不舍也只能和玉容道別回去復命。兩人約好了三日後他再從城裡來接玉家姐妹去城裡。

  等他一走,玉家院子裡頓時安靜下來。

  玉容對護衛這樣的人是又敬又怕,自是不敢去打擾。玉竹才不管,仗著自己還是個小孩子,上去就抱大腿。

  「秀姐姐,你今年多大了呀?」

  「秀姐姐……」

  鍾秀一時說不清心裡頭是什麼滋味兒,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手裡已經抱了個娃。

  「我,我也不知道自已多大。管事的說我應該是十八歲左右。」

  不知道自己的生辰,那便是很大可能是從小沒有家人。玉竹怕戳了她的傷心事,趕緊轉移了話題。

  「那你會在我們家呆多長時間呢?」

  「這個侯爺也沒告訴我吶,只說是讓我住到你們家,仔細護著。」

  說實話,鍾秀還真沒看出來,為什麼侯爺會對這玉家如此看重。她心裡本是不願的,但現在嘛……

  「秀姐姐,你是不是很無聊,想做點事情?」

  「是有些無聊,不過,我的職責是保護你們一家,就是這樣的。」

  「你在屋子裡頭多悶吶,保護也得在人身邊兒不是?」

  此話有理……

  於是鍾秀抱著玉竹踏出了房門,直直朝玉容和那堆海蠣走去。玉竹平日在家都是會幫長姐撬海蠣的,今日也不例外。一到海蠣堆旁邊便掙扎著下了地。

  鍾秀就見小娃娃朝自己招了招手,然後,然後她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就跟著拿起了一塊海蠣……

  這小人兒是不是會什麼催眠之術,為什麼自己總是會莫名其妙的聽她的話?

  「秀姐姐,你看我。」

  「誒……」

  鍾秀立刻被吸引了過去。

  她真是做夢都沒想到過,管事的交給她拿來捅人的匕首,有一天會被她拿來撬海蠣。

  就,還,還挺好玩兒的。

  一個護衛,還是個不得重用的護衛,每日在府上,除了練武就是練武。她又是個女子,交好的護衛沒有幾個,能說上話的人更是少之又少。

  玉竹對她的熱情,真是叫她無法抗拒。

  才一個上午,鍾秀便已經融入了玉家,毫無違和的感覺。玉容口裡疏離的鐘秀姑娘也變成了親切的阿秀。

  「阿秀,桌子收拾一下,馬上吃飯了!」

  早就聞到香味兒的鐘秀咽了下口水,趕緊把桌子上殘餘的海蠣殼都給掃到了地上。還拿了抹布將桌子擦了一遍。

  侯府裡頭,護衛們吃的其實很好。每人一頓可以打兩碗黍米飯,兩塊巴掌大的蒸肉,還有魚湯。但她吃過那麼多次飯,沒有哪一次有玉家這樣香的。

  「走走走,秀姐姐,咱們去端飯。」

  玉竹推著鍾秀一起去了香氣四溢的廚房。

  今日玉容本是要熱些昨日的剩菜對付一日的,但臨時來了這個新人,總不好叫人吃剩菜。所以她又特地做了兩道菜,一道是秦大人十分喜愛的蒜蓉蒸鮑魚。還有一道菜是炸酥炸小黃魚。

  村里買肉不好買,但海貨是各種各樣都有。

  鍾秀眼睛都看直了。

  這是什麼,這又是什麼,那個是什麼???

  她怎麼幾乎都沒見過這些菜式?出去都不好意思說自己是淮侯府上的護衛了,哪兒有這麼沒見識的護衛。

  鍾秀只吃了一筷子就再也不想再回去吃淮侯府上做的飯。靠不誇張的說,跟這裡的飯菜比起來,淮侯府上的飯菜簡直就像是餵豬的。

  淮侯心裡也是這樣想,夾了一筷子清湯寡水的小白菜丟進嘴裡,只覺得味同嚼蠟。

  他又想起昨日在玉家吃的那蒜蓉鮑魚,烤鮑魚,小魚乾兒,還有香濃的鮑魚雞湯。

  那豐富的味覺體驗,嘖,想想就讓人流口水。

  「夫人,能否從炊房撥個人手與我?」

  「侯爺既是要人,那自然是可以的。不過侯爺要炊房的人做什麼?」

  侯夫人話剛問完,一旁的燕翎立刻得意洋洋的插話道:「我知道!父親是想和炊房的人學了手藝給母親做飯吃!」

  淮侯:「……」

  人都說女兒是爹娘貼心的小棉襖,他怎麼覺著自家這個是個帶刺兒的破襖。不僅漏風,還扎人的很。

  望著夫人那一臉喜出望外的神情,淮侯滿肚子的話都憋在了肚子裡,哪敢再說是自己饞了。

  作者有話要說: 桓小公子:「我不是男主!!」(聲嘶力竭)

  天天看評論好歡樂,哈哈哈哈哈,昨天看你們又猜淮侯兒子是男主,不是哈。對玉竹來說,他身份太高了。她的西皮肯定不是啥王侯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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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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