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山茶還不知道這群人把念頭打到了她頭上, 蔣衛國帶著趙春花和周老太上門的時候，她正弄了個爐子在家裡烤肉吃呢。

  劉阿婆聽到門響，就去開門, 結果看到進來的是他們一家子的時候，嘴角的笑意立馬消失的沒了蹤影。

  「你們來幹啥？」

  蔣衛國至今也不認可山茶放著他這個親生父親不孝敬，卻轉而去孝敬一個跟他八竿子打不著的人的做法, 不過劉阿婆畢竟是長輩，他雖然心裡不滿，臉上卻還裝出樣子來, 問道：「阿婆, 山茶在嗎？」

  誰承想劉阿婆一聽，連門都沒讓他們進, 就嘭的一聲當著蔣衛國的面關上了大門。

  「不在, 你們趕緊走。」

  說完理也不理他們, 就把門栓上，轉身進屋去了。

  蔣衛國吃了個大大的閉門羹, 心裡直冒火, 上前去啪啪啪的拍起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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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隔壁工廠里幹活的人都聽到了動靜，但是誰也沒理, 誰不知道山茶已經跟蔣衛國斷絕了關係, 眼下周家出事兒了, 他來敲山茶家的門了，用腳指頭也能想到這兩家人打的什麼主意。

  山茶就是有錢，那又憑什麼替周家攬這個爛攤子？更離譜的是蔣衛國這個親爹竟然也來替周家說情, 怪不得山茶要跟他斷絕關係呢, 這比螞蟥還能吸人血啊, 簡直臉都不要了。

  老三媳婦兒活都不想幹了, 站起來就罵道：「你家死人了啊，敲什麼敲？這麼大年紀的人了，沒良心就算了，臉都不要了？自己家裡攪出來的爛攤子想讓人山茶給你們擦屁股，什麼東西！我呸！」

  何嫂子一貫是個和順的，平日裡見老三媳婦兒這種炮仗性子都免不了要勸上幾句，這回卻是一句也不吭聲。

  大家本就義憤填膺，見老三媳婦兒忍不住罵起來了，也都跟著罵起來。

  蔣衛國臉色鐵青，又想起了那時候在清水灣被人吐口水罵的場景。

  趙春花一臉嘲諷：「看到了嗎？我早說山茶這小蹄子不可能幫忙，她要是有這麼孝順，能跟家裡鬧成這樣？」

  周老太卻還是不死心，讓周明軍把她推到大門跟前，一改在趙春花面前的跋扈樣子，毫無尊嚴的祈求著說道：「山茶啊，你開開門，我老太婆求你了，你看在你爸的份上幫幫你姐夫這個忙。」

  「那些催債的說了，最多給我們一個月時間，不然就要拆了我們的房，打斷平安的腿。」

  「我就平安這麼一個出息的兒子，要是他出了什麼事兒，可叫我怎麼活啊，你要是見死不救，老太婆我就只能一根繩子吊死了……」

  她聲淚俱下的把自己說的要多可憐有多可憐，並且還將這一切事情都跟山茶搭上了關係，就好像山茶變成了罪魁禍首，不幫忙就是看著她去死似的。

  早被外面動靜驚動了的山茶這會兒正站在門後邊，聽著周老太聲淚俱下的陳述，忍不住笑出了聲。

  她簡直不知道這群人腦子裡裝的是什麼，她跟周家八竿子打不著關係，這老太太到底是怎麼敢上趕著道德綁架她的。

  別說是打斷周平安的腿，就算是給他弄死了，山茶也不會多看他們一眼。

  她對這兩口子根本就沒有任何道德可言，怕什麼道德綁架？

  周老太說了一半，山茶突然打開了門。

  周老太一看見她就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兩眼放光的想從椅子上下來給她磕頭。

  山茶不動也不說話，等到周老太顫顫巍巍的額頭都快挨到地上了，她才勾起嘴角俯身裝作要把人扶起來的樣子靠近周老太說道：「看在蔣衛國的面子上？他有什麼面子？」

  周老太頭剛挨著地，就聽見山茶說了這樣的話，頓時倉皇失措的擡起頭，乾癟的嘴巴還想說話，被山茶給打斷了，她看了看周老太，又看了看站在周老太身後的蔣衛國和趙春花兩人，繼續在她耳邊低聲說道。

  「你也不用跟我這裝腔作勢尋死覓活，我跟蔣玉珍那個蠢貨不一樣，你那點兒伎倆震懾她還行，想威脅我，我可不吃那一套。」

  「今天別說是你跪在這，就是蔣衛國跪在這，我也不可能借給你們一分錢。」

  「至於你和你兒子，你們死不死的，關我什麼事兒？」

  「你也是活了幾十歲的人了？連這點兒道理都不懂？」

  只要她沒有道德，就誰也別想綁架她。

  周老太不但看不上蔣玉珍，其實也看不上山茶，她覺得山茶就是個長得漂亮點兒的狐貍精，最會勾搭人，比蔣玉珍更讓人不放心，當初周平安沒把人娶回家，她其實倒覺得是件好事兒。

  不然這樣的狐貍精進了家門，她們家平安以後說不定就受她蠱惑只聽媳婦兒的不聽她的了，尤其是聽說謝知遠對她言聽計從後，就更是覺得自己想的沒錯。

  她雖然沒跟山茶打過多少交道，但打心眼裡看不上山茶，覺得她一個不滿二十的姑娘，能有多少本事？還不就是家裡男人讓著哄著，在她手裡連盤菜都算不上，因此才打了想要跟她借錢的注意。

  直到山茶低聲輕笑著在她耳邊說了這些話，周老太才猛地擡起頭，用昏黃布滿褶皺的眼睛哆嗦著看了山茶一眼。

  山茶臉上還是笑盈盈的，任誰也看不出來她剛才在自己耳邊說了多麼難聽且冷血的話。

  周老太直到這個時候才確定，山茶比蔣玉珍那蠢貨聰明的多。

  她根本不像自己想的那麼好忽悠好騙，就像她說的，別說是她跪在這，就算是蔣衛國本人跪在這，山茶也不會對他又一丁點兒的同情。

  自己根本就打錯了主意，山茶才不是什么小綿羊，她比狐貍還精三分呢。

  周老太被山茶一番話說的面無人色，終於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自己抓的不是什麼救命稻草，而是一株漂亮有毒的花。

  她哆嗦著想起身，但是腿腳卻不聽使喚，還是周明軍看她起不來，才上前去扶了她一把，將人重新扶到了椅子上。

  蔣衛國不知道山茶跟周老太說了什麼，但看周老太的神色，他就知道山茶必然說的不是什麼好話。

  他早就領教過山茶的厲害，眼下看周老太頓時萎靡下來的神色，也不敢再說什麼了，拉著臉叫了趙春花一聲，就把人又弄回去了。

  這一行人剛走到半路，山茶就聽周明軍大叫一聲說道：「奶！你咋了奶！」

  原來周老太抱著萬分希望想從山茶那兒弄點兒錢出來，結果話剛出口就被山茶一股腦的給懟了回去，她這幾天天天擔心周平安擔心的睡不著覺，眼下被山茶這麼一懟，氣急攻心竟然暈過去了。

  蔣衛國跟趙春花也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生怕周老太出了什麼事兒，可惜他在這兒人生地不熟的也找不到個人，只能讓趙春花先看著周老太，他跟周明軍一起去大隊找人把周老太往衛生所送。

  大隊長也正在家裡吃飯，猛地聽見有人叫他，出去才聽說又是周家出了事兒，趕緊回去放下碗筷就要往周家趕，被自家媳婦兒攔住了。

  「幹啥去啊？」

  大隊長把周老太暈過去的事兒說了。

  他媳婦兒不但沒有同情周老太，反倒是皺著眉頭氣沖沖的說道：「這周家事兒怎麼這麼多啊？一年到頭的，就他家不讓人消停！」

  要說一次兩次的大家可能都還同情他們，次數多了，還回回都得麻煩她男人，她自然也就同情不起來了，她覺得周平安簡直不是個男人，闖了禍自己一聲不吭躲起來算怎麼回事兒？家裡老娘氣成這樣他倒是一撒手不管了，讓他們這些外人為了他家的事情忙的團團轉。

  大隊長也是一臉愁苦，誰讓這一家子是他們大隊的人呢，不管怎麼辦，真看著周老太去死嗎？

  他身為大隊長也不好抱怨什麼，只能唉聲嘆氣的往周家去了。

  雖然周老太是前腳出山茶家門，後腳就暈倒的，但是村里卻並沒有誰責怪山茶，因為老三媳婦兒跟張喜妹她們早就先一步把當時的情況繪聲繪色的跟大家說了，她們沒有聽到山茶跟周老太說的話，只知道周老太夥同蔣衛國他們逼著山茶想讓她給錢。

  「這誰的錢都不是大風颳來的，山茶家裡掙錢那是人家山茶的事兒，跟他們周家有什麼關係？」

  「蔣玉珍從前怎麼對山茶的大家也都看見了，山茶憑什麼要幫？」

  「要我說周老太這回做事兒也真是挺噁心的，憑啥她家周平安闖出來的禍，他躲著跟縮頭烏龜似的，讓人山茶來給他們擦屁股啊？心裡可太沒數了。」

  村里人聽了她們的說辭，都對山茶表示理解，畢竟這可不是一筆小錢啊，周老太憑啥厚著臉皮讓人山茶借給她啊，再說了蔣玉珍可還跟山茶有仇呢，誰願意恩將仇報把錢借給仇人啊。

  周老太暈的不是時候，錯失了最佳辯解機會，她本來就不占理，這下暈過去了沒辦法顛倒黑白，大家就更是不待見她了。

  蔣衛國還不知道自己一時腦熱的想法將周家又推上了風口浪尖，正忙著把周老太往衛生所送呢，秋風瑟瑟的天兒里出了一身汗，直到把人送到了衛生所，他才長出了一口氣。

  來幫忙的人把人送到衛生所就不管了，他在外面守了好半天才想起來，要是周老太真有個什麼災病，他一個男人在這兒也不合適，他們來三泉村說了半天了，蔣玉珍的門還沒有敲開呢，回去還是得跟她說一聲，讓她無論如何先把人照顧好了再說，不然被人議論起來丟人。

  而另一邊，趙春花趁著周家亂糟糟的功夫，悄悄敲開了蔣玉珍的屋，她進門之後不等蔣玉珍說自己家裡的情況，先一步打斷她說道：「把你東西都收拾好了，把家裡錢都拿上，趁周家沒人，趕緊走。」

  她跟蔣衛國想的不一樣，在她明確的知道周家已經搜刮不出錢財的時候，她唯一想的就是趕緊把蔣玉珍送走，她現在才二十多歲，就算是在外面躲上幾年，那也不過二十六七，等到這事兒結束了，照樣能嫁人。

  至於那錢，誰愛還誰還，反正她們家絕對不會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