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趙春花走到拖拉機跟前, 先把車上的東西都打量了一下，看到車斗里裝了不少米麵糧食，立馬扭頭看著蔣衛國陰陽怪氣的開口道：「這山茶可真是大方啊, 看看給劉阿婆家裡送了多少糧食，咱們家三口人吃飯可都沒有這麼多餘糧啊。」

  山茶雙手抱胸：「那只能說明你窮，沒見過世面。」

  趙春花被她噎的臉色一變, 蔣衛國又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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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不等他說話，山茶就先一步打斷了他：「別跟我大呼小叫的，我現在可不姓蔣。」

  山茶說著從兜里掏出一張紙抖開來說道：「忘跟你說了, 我去鎮上戶籍所把名字改了, 我現在就叫山茶不姓蔣。」

  村里人一聽，都震驚的說不出話來。

  這做的也太絕了, 哪兒有跟親爸鬧彆扭, 把名字都改了的？

  蔣衛國更是不敢相信, 山茶竟然能做到這種地步，他伸出手, 指著山茶半天說不出話來。

  「行, 你厲害，你了不得, 你如今出息了翅膀硬了, 不但跟我斷絕關係, 還連名字都改了。我辛辛苦苦養你這麼大，就養出你這麼個白眼狼玩意兒，早知道你這樣, 當初就該把你按茅坑裡。」

  山茶這舉動, 無疑是往他心裡狠狠地插了一刀, 把他氣得理智全無, 當著大家的面就破口大罵起來。

  大家雖然覺得他罵得難聽，但也疑惑於山茶為啥做的這麼絕，難道真像趙春花說的，發達了就不認爹了？

  趙春花看大家的神色已經有偏向他們的意思了，心裡忍不住暗自得意，正要說話，劉阿婆卻一臉怒容的站起來，斥道：「她白眼兒狼？她為啥跟你斷絕關係為啥改名字你難道真不知道嗎？自從趙春花進門你們一家子是怎麼對待她的你們心裡不清楚嗎？」

  「她沒成家前在你們家過得什麼日子？地里耕地的老黃牛都比她輕鬆。」

  「洗衣做飯收拾屋子，哪樣不是她做的？你讓趙春花捫心自問，她們娘倆在家裡幹過一點兒活嗎？」

  「寒冬臘月的她的被子就一層薄棉花還是趙春花的親閨女用剩下給她的，她凍得發抖起不來，趙春花還把她拎起來讓她用冷水洗一家人的衣裳，結果第二天就病了燒得渾身發燙險些沒救過來，潑一盆水都能結冰的天氣啊，那是人能幹出來的事兒嗎？」

  「她那會兒才十歲，滿手都是凍瘡裂口，趙春花出門還說她是自己玩水凍得。」

  「從她七歲趙春花進門，就搬著板凳站在灶台前面給你們一大家子做飯，就因為洗碗的時候不小心把碗磕碎了一個口，趙春花大夏天的讓她跪在院子裡不給吃飯，一跪就是一下午，起來的時候兩個膝蓋都是青紫的，怕人看出來，大夏天的讓她穿長衣長褲，熱的一身痱子。」

  「她命苦，親媽不在了，又逢上趙春花這樣惡毒的後媽，吃了不知道多少苦楚，也就是後來大點兒了，怕人看出來不好再折磨她了，才稍微好些了。」

  「可就算這樣趙春花也沒放過她，她明著不能折磨了，就暗地裡編排她壞話，仗著她性子軟家裡也沒個撐腰的，就把她乾的活全都按在自己閨女蔣玉珍身上，對外說她在家裡懶得什麼都不干，趙春花，你摸著自己的良心說，你們娘倆加起來有她乾的活多嗎？」

  劉阿婆的話就像地/雷一樣，落在人群里，瞬間就炸開了鍋。

  她每說一句，趙春花的臉就白一分，大家看她的目光也就越吃驚，吃驚她竟然是這樣惡毒的人。

  從山茶非要跟蔣衛國斷絕關係的時候，其實大家心裡就已經在猜測了，猜測是不是以前趙春花對她不好，她才非要這麼做。

  而現在真相從劉阿婆嘴裡說出來，大家才發現，原來她竟然比大家想像的還要骯髒惡毒的多。

  劉阿婆卻還沒停，說完了趙春花又看向蔣衛國。

  「趙春花乾的這些事兒難道你都不知道嗎？你都知道，但你為了討好她，你啥也不說，你就這麼看著她欺負一個剛沒了媽的娃娃。」

  「她多少回撐不住了，一個人偷偷跑到我院裡哭，你這個當爸的問過她一句嗎？」

  「她為啥寧可孝順我一個外人也不孝順你這個親爸？因為你不配叫她孝順！」

  「現在想擺出一副爸爸的樣子教育她了？你早幹嘛去了？她被你媳婦兒虐待的時候，你幹啥去了？」

  「她能跟你們這個吸血鬼一家斷絕關係，我老太婆高興的很！」

  劉阿婆指著蔣衛國跟趙春花，一字一句鏗鏘有力擲地有聲。

  眼看大家都跟著劉阿婆的話憤怒起來，趙春花嚇得直哆嗦，想不明白這些事兒劉阿婆怎麼全知道。

  哆嗦了好半天，才想起來反駁，顫顫巍巍道：「你，你胡說。」

  劉阿婆死死盯著她：「我胡說？我老太婆要是胡說一個字，今天晚上老天爺就降雷下來劈死我，你敢發這毒誓嗎？」

  這兩年雖然到處都在破除封建迷信，但村里人心裡卻還是信的，尤其是趙春花，她做了這麼些事兒，哪兒敢真的跟劉阿婆一樣信誓旦旦的發誓，立馬閉上嘴巴啥話也不敢說了。

  她這明顯心虛的樣子更是加重了大家的憤怒。

  大家都不敢相信，原來他們之前說了山茶那麼多壞話，居然全都是趙春花有意編排的。

  大家越想越覺得山茶可憐，趙春花可恨。

  「沒想到她居然是這樣的人，山茶那會兒才多一點兒大啊。」

  「怪不得小時候性子那麼膽小，跟人說一句話都不敢，天天被人這麼欺負，能不害怕嗎？」

  「還有蔣衛國，也太不是個東西了，還好意思說山茶，他像是個當爸的樣子嗎？那可是他親閨女啊。」

  「我要是山茶她親媽，自己閨女被這麼作踐，我就是做鬼也不會放過他們！」

  「真是啥鍋配啥蓋，這一家子都噁心！」

  「是啊，還有那個蔣玉珍，我以前還真當她是個勤快姑娘呢，搞了半天，全都是人山茶乾的，這也太欺負人了！」

  「這母女倆真是壞到根兒里了，呸！」

  站在這裡的一大半都是愛湊熱鬧的已婚女人，家裡有閨女的不在少數，聽劉阿婆揭露了趙春花和蔣衛國這些年乾的缺德事兒，都不免想起來自己家的閨女。

  要是自己哪天不在了，自己親生的閨女被後媽這麼虐待，親爸卻放縱不管，那就是死了也得氣活過來啊。

  更別說山茶那會兒還那么小了，這樣對一個小娃娃，不是畜生是什麼！

  大家群情激奮，不知道是誰第一個朝趙春花吐了一口口水，立馬引起了其餘眾人的效仿，對著這一家三口就邊罵邊吐起口水來。

  趙春花嚇得連聲大叫，蔣衛國也被擊中了好幾下，神色又慌亂又憤怒：「你們這是幹啥！趕緊停下來！」

  只可惜大家這會兒氣壞了，誰也不聽他的，哪怕在場的大部分都是女人，他也不敢把人怎麼樣，畢竟寡不敵眾，就算是再生氣，也只能幹受著。

  這兒的動靜鬧得如此之大，很快村裡的幹部就全都來了。

  「幹啥呢這是，快停下來。」

  王有德呵斥了好幾聲，這些女人才終於停了下來。

  「都是一個村裡的，什麼事兒不能解決，有事兒說事兒，這是幹啥呢。」

  「你先問問他們一家子對人山茶幹了啥吧！」有人氣沖沖的說道。

  王有德剛開始還以為是村里人鬧事兒，等把事情的前因後果全都了解清楚之後，臉也黑成了鍋底。

  「這些都是真的？」

  趙春花這會兒已經面無人色了，她也不知道事情咋就發展成了這個樣子。

  蔣衛國也垂著腦袋說不出話來。

  王有德一看，就已經全都明白了。

  他氣得直罵：「虧我之前還挺看好你，結果你就是這麼做人做事兒的是嗎！你是山茶親爹啊，你咋忍心的！」

  「還有你！人心都是肉長的，你自己也有孩子，你咋能幹出這樣豬狗不如的事情！」他說著又轉過去狠狠斥責了趙春花一頓。

  趙春花這會兒縮著脖子，已經被罵得神情恍惚，一句話都不敢說了。

  「去，把他倆帶到大隊辦公室去，等我回來再處理！」王有德一臉怒火的沖身邊人說道。

  跟前的人答應了一聲，當著大家的面把趙春花和蔣衛國拽走了，蔣玉川嚇得臉色慘白，一點兒也沒有往日對著山茶的那副小霸王樣子，想嚎又不敢嚎的跟著兩人走了。

  等人都走了，王有德才一臉不忍的看了看山茶：「孩子啊，你受苦了。」

  「你放心，以前是因為我不知道，既然現在我都知道了，我絕對不允許我們大隊上有這樣的事情發生！我一定會嚴厲教育他們，絕對不會讓清水灣再發生這樣的事情。」

  這種事情要是放在前些年，可是要被抓起來勞改的，現在他雖然沒有這麼大的權利了，但王有德卻並不打算就這麼隨便算了，一半是站在山茶的立場上得替她要個說法，另一半也是為了他自己，清水灣可是要評選優秀大隊的，要是這事兒傳出去了，他王有德又沒有什麼作為的話，那這優秀指定是評不上了呀！

  絕對不能讓趙春花和蔣衛國這兩顆老鼠屎，壞了清水灣這鍋湯！

  山茶自然樂得看見這樣的結果，趙春花和蔣衛國乾的那些事，她原本也是要打算捅出來讓大家知道的，不過她思想比較黑暗，總想著得等自己有點兒身份了，再說出來更合適。

  可是她沒想到劉阿婆竟然在她之前先把這些事情說出來了，還引得村里人全都站在了她這邊。

  有了王有德的這一番話，不用想也知道趙春花跟蔣衛國的之後的日子肯定不好過，但在山茶心裡，比起他們對原身做的那些事情，這點兒不好過也不過是九牛一毛。

  不過眼下能讓他們不好過一天是一天，也免得這兩口子再把主意打到她身上，耽擱她掙錢。

  山茶想到這裡，立馬裝出一副茶里茶氣的樣子，看著王有德說道：「有德叔，以前的事情已經過去了，如今我只想往前看，我也不怕別的，我就怕他們還是不願意放過我，要不是這樣，我也不可能非要跟他斷絕關係。」

  王有德一聽，趕緊挺起胸膛保證道：「你放心，這事兒交給我，以前是叔不知道，現在叔既然知道了，就絕對不會坐視不理，雖然你已經嫁到了別的村，但這事兒我還真就管到底了，他倆要是還敢糾纏你，你就來找我，我倒要看看他們敢不敢！」

  有了王有德這句話，山茶就算是徹底跟蔣衛國兩口子撇清關係了，她心裡輕鬆了不少，又跟王有德道了謝。

  王有德趕緊擺擺手：「你快別跟叔客氣了，都怪我們早沒發現，不然也不會讓你吃這麼多的苦，受這麼多的罪。你們不是還要帶著阿婆回村嗎？趕緊回去吧，等會兒天黑了。」

  王有德說著沖劉阿婆揮揮手，心裡越發對蔣衛國和趙春花感到唾棄。

  山茶能對一個非親非故的阿婆這麼好，要不是被這兩口子逼到了絕路，怎麼會用這麼決絕的方式，幸虧阿婆把事情全都說了出來，不然這麼善良的姑娘可要被冤枉一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