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二天早上兩人早早的去鎮上把自行車還給了王愛紅, 然後又去等車進城，這回倒是沒碰上金慧慧，卻碰上了也準備進城的蔣玉珍。

  山茶覺得這地方就像是跟她八字不合似的, 來回都能碰上她不想看見的人。

  蔣玉珍看見山茶跟謝知遠，心裡也稀奇的不行。

  昨天謝知遠一回來就去李奶奶家裡借麵粉的事情，晚上就傳到了她耳朵里, 她聽山茶日子過的這麼慘，心裡別提有多高興了。

  謝知遠光是對她好有什麼用啊，她在家裡嬌氣的跟個太上皇似的什麼都不干又有什麼用啊？還不是沒錢花, 等到時候飯都吃不起了, 看她還怎麼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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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蔣玉珍越想越開心，又存了想在山茶麵前炫耀一番的心思, 晚上就找人約著一起說第二天去城裡買新衣服去。

  被她叫的那個女人名叫李翠蘭, 也是嫁到村里時間不長的媳婦兒, 人挺精明，家裡條件卻一般。

  蔣玉珍叫她, 她本來是不打算去的, 畢竟去一趟城裡可得花不少錢，就算是什麼都不買, 那來回車費還得掏錢吧, 再在城裡吃頓飯, 好不容易去了總得給家裡人買點兒東西吧，這來來回回的都是錢，她捨不得。

  蔣玉珍一聽卻很大方。

  「沒事兒, 來回車費我都給你包了, 吃飯也算我的, 只要你跟我一起去就行, 給我當個參謀，選兩件好看的衣服就行。」

  她這麼一說，李翠蘭立馬瞪大了眼：「真的啊？」

  蔣玉珍仰著頭：「騙你幹啥，就車費飯錢能花多少錢，你放心跟我去就行。」

  李翠蘭一臉羨慕的看著她：「你這命啊，就是好，平安多有出息啊，他這一走，給了你不少錢吧？」

  蔣玉珍雖然有些飄飄然，但多少也知道點兒財不露白的道理，因此也沒有跟李翠蘭細說：「也沒多少，也就夠買幾件新衣裳。」

  李翠蘭一聽，更羨慕了：「我都多久沒買過新衣服了，還是平安會疼人啊。」

  蔣玉珍沒說話，但對李翠蘭的恭維卻十分受用。

  她答應路費飯錢都包，李翠蘭自然也沒有拒絕的理由，跟家裡說了一聲，就一早跟著她出了門，兩人蹭村裡的車到了鎮上，剛來就看見山茶跟謝知遠也來了。

  「不是說兩人都窮的揭不開鍋了嗎？這怎麼還有錢進城呢？」李翠蘭碰了碰蔣玉珍的胳膊小聲問道。

  蔣玉珍更不清楚了：「說不定是找人借錢的呢？」

  李翠蘭點點頭，又盯著兩人看了一會兒後說道：「別的不說，這謝知遠對山茶還真挺好，要是換成別人家，都窮成這樣了，還進城，腿不給她打斷。這沒公公婆子管著就是好啊。」

  李翠蘭感嘆完擡起頭來一看，卻發現蔣玉珍臉色不太好看，這才猛地想起來，蔣玉珍不但有個婆子，還是個十分難產的癱瘓在床的婆子，自己這麼說，不是純粹給她添堵呢嗎。

  李翠蘭想著，趕緊乾笑一聲閉上了嘴。

  蔣玉珍心裡確實不高興，她這次出來啊，還真是瞞著周老太的。

  雖然他不知道周平安是怎麼說服周老太把這個摺子給她的，但畢竟現在摺子在她手上，那個死老太婆心裡肯定不滿意，要是讓她知道她前腳剛拿到摺子，後腳就進城去花錢去了，她指不定得在家裡鬧翻天呢。

  她是借著回娘家的名義，一大早的起來把一家人的飯都做好了放在鍋里扣著，才能偷偷跟李翠蘭出來進城的。

  想到這裡，她心裡又不怎麼舒坦了，雖然摺子給了她，但她這一天到晚又是伺候老的，又是伺候小的，忙的腳不沾地的，跟她之前想的幸福生活簡直不沾邊！

  哪怕是有了這個摺子，也不能細想，細想就渾身不舒坦。

  她現在就只等著周平安趕緊升官，弄個隨軍名額把她接到軍區去就好了。

  她這邊兒沉默著不說話，李翠蘭見冷了場，趕緊換了個話題說道：「哎，他倆結婚也好幾個月了吧？」

  蔣玉珍看了山茶一眼，心不在焉的點點頭。

  「是啊，怎麼了？」

  都是結婚幾個月，明明她嫁了個有本事的，山茶嫁了個又窮又沒本事的，結果結婚這麼長時間，山茶卻被謝知遠寵的跟什麼地主小姐似的，在家裡什麼活都不干，人不但越來越嬌氣，還越來越漂亮，水靈的跟地里的蔥似的，掐一把就能嫩出水來。

  而她呢？以前在家裡的時候，還能指著山茶幹活，現在結了婚，反倒是什麼都得自己干，短短几個月的時間，她的手都糙的不像樣子了。

  蔣玉珍越想越氣，眼睛跟刀似的唰唰唰的往山茶身上扎。

  李翠蘭不知道她在想什麼，繼續說道：「這結婚時間也不短了，怎麼她肚子一點兒動靜都沒有呢？不會是有什麼問題吧？」

  她這話說的蔣玉珍心裡又是一梗，忍不住轉過頭去，沉聲道：「你啥意思啊？」

  李翠蘭一臉茫然的轉過頭，看著蔣玉珍的臉才想起來，她跟周平安結婚可比山茶跟謝知遠早，山茶沒動靜，蔣玉珍的肚子也沒鼓起來啊。

  她趕緊擺手：「你倆這不是情況特殊嘛，平安在部隊，又見不著面，再說了，這不是有明軍明傑他們……」

  李翠蘭本來想解釋，結果越說蔣玉珍臉色越黑，她趕緊伸手在自己嘴上打了一下。

  「行了，我不說了，我不會說話，你可千萬別往心裡去啊。」

  說完也不敢在八卦山茶沒懷孕的事情，靜靜站在蔣玉珍跟前不再說話了。

  蔣玉珍本來挺好的心情，被李翠蘭這麼一攪和，立馬散了個七八成，扭頭卻看山茶跟謝知遠站在一起有說有笑的，心裡更加不是滋味了。

  車一來，山茶跟謝知遠率先上了車，蔣玉珍跟李翠蘭緊隨其後，都在車上擠了個座位。

  四個座位還相差不遠，謝知遠把靠窗的位置讓給山茶，把窗戶打開了一點兒，讓新鮮空氣能透進來，自己則坐在山茶旁邊，讓山茶靠在他肩膀上閉眼睡覺。

  「羞不羞啊，大庭廣眾挨挨靠靠的，真不要臉。」

  李翠蘭知道自己剛剛說錯了話，這會兒趕緊沒話找話的在蔣玉珍面前小聲說著謝知遠和山茶的壞話。

  蔣玉珍哼了一聲：「她不一直是這樣嗎？嬌氣的跟什麼一樣，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是城裡來的大小姐呢，只可惜有那心沒那命，謝知遠寵著她又怎麼樣，能靠這填肚子嗎？」

  李翠蘭趕緊點頭，表示她說得對。

  兩人的小聲嘀咕並沒有給山茶帶來任何影響，他們剛剛去王愛紅家的時候，王愛紅她媽看她沒吃早飯，給她做了兩張雞蛋餅，用油紙包著讓她路上吃，雞蛋餅里放了蔥花，軟乎乎油汪汪的，不過今天起的太早了山茶這會兒沒什麼胃口，就只吃了兩口，剩下的全都讓謝知遠吃掉了。

  謝知遠看她沒吃幾口東西，握著山茶的手搓了搓說道：「你不是喜歡那家羊肉湯嗎？等咱們弄完了去吃吧」

  山茶點點頭：「行。」

  然後就靠著謝知遠的肩膀閉上了眼睛。

  謝知遠一路上都跟個稱職的枕頭似的，一動也沒動過，把蔣玉珍和李翠蘭看的一陣陰陽怪氣。

  不過兩人誰也沒理她們，車一到城裡，謝知遠就先領著山茶去了銀行。

  兩人在銀行工作人員的指示下存好了錢，因為這年頭存錢的人不多的原因，他們這一大筆錢還引起了不小的重視，出門的時候還是由工作人員一臉高興的送他們出門的。

  剛把他們送到門口，蔣玉珍跟李翠蘭就來了，看著對山茶和謝知遠畢恭畢敬的工作人員，蔣玉珍一臉疑惑地問道：「你倆來這兒幹什麼？」

  山茶跟看什麼笑話兒似的看著她：「關你什麼事兒啊？」

  蔣玉珍被她頂的臉色一僵，然後當著山茶的面氣沖沖的從衣兜里掏出一個存摺來，扭頭沖銀行工作人員財大氣粗的喊道：「我要取錢。」

  雖然她跟山茶之間氛圍不太對，但畢竟兩人搭了話，工作人員以為她跟山茶這個大客戶是朋友，又見她能掏出個存摺來，想著這也是個有錢的主，於是趕緊一臉熱情的將人迎了進去。

  「來來來，裡面請。」

  蔣玉珍跟李翠蘭哪兒享受過這種待遇，斜了山茶一眼，就趾高氣昂的進去了。

  山茶本來都要出門了，看她這個樣子，又拉了拉謝知遠的袖子。

  「先別走，我要看個好戲。」

  她上次走之前可是托張喜妹幫她送了蔣玉珍一個大禮，現在時間差不多也到了可以收穫的時候了。

  謝知遠見她嘴角露出熟悉的壞笑，就知道自家媳婦兒這會心裡肯定又冒出什麼壞點子了，不過他什麼也沒說，見山茶興致沖沖的，也完全不掃她的興，跟著山茶就又重新走進了銀行里。

  蔣玉珍餘光看到山茶沒走，頓時心裡更得意了。

  怎麼樣？沒見過存摺這種東西吧，得意什麼呢，還不是土包子一個。

  蔣玉珍想著，仰著下巴得意洋洋的將存摺遞給了櫃檯裡面的工作人員，又用大家都聽得到的聲音說道：「先幫我取一百塊吧，我等著用呢。」

  工作人員連連點頭，笑著把存著接了過去，一通操作後，她的笑臉變成了疑惑，看著蔣玉珍得意洋洋的臉，說道：「不好意思同志，你這存摺里沒有一百塊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