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蔣玉珍已經覺出不對了，趙春花卻還沒反應過來。

  她知道山茶兜里沒錢，也知道她在清水灣一個朋友都沒有，不可能憑空變出一包點心來，就算是打賭，她也贏定了，根本一點兒都沒把山茶這話放在心上。

  拉著蔣玉川就進了屋，還順便把門大開著，讓院子裡圍著的人都進來看。

  「你們可瞧好了啊，可別說我冤枉她。」

  她邊說著邊要打開柜子，拉了一下卻沒拉開，低頭一看，她柜子上的鎖鎖的好好的，鑰匙卻還在她腰上掛著呢。

  趙春花心裡咯噔一聲，琢磨出了點兒不對來。

  鎖沒壞，鑰匙也在，山茶是怎麼把東西拿出來的？

  她心裡忐忑起來，偏偏蔣玉川是個沒眼色的，等著想讓山茶丟臉，見他媽半天不掏鑰匙，急的自己上前去一把把鑰匙拽了下來，不等趙春花阻止，他就已經手快的把箱子打開了。

  門口圍滿了看熱鬧不嫌事大的人，箱子一開就趕緊把頭湊了過去。

  只見柜子里鎖著一堆亂七八糟的東西，最角落的地方放著一個眼熟的包裝，跟山茶手裡拿的那個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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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東西不是在這兒呢嗎？」

  「對啊，而且你這又是放屋裡又是上鎖的，山茶就算是想吃，她也得拿的著啊。」

  「是啊，再貴也就一包點心，鎖的這麼嚴實，不知道的以為是防賊呢。」

  幾個平日裡就跟趙春花關係不好的婦女，見她現在出了丑，立馬落井下石的嘲諷起來。

  趙春花還不信邪，扒著柜子把東西拿出來翻來覆去的看，的的確確是昨天她放進去的那包，上面拆的豁口都一模一樣。

  她立馬知道自己上了山茶的當，鬧起來：「蔣山茶你是不是故意的！」

  山茶一臉委屈無辜，演技好的直逼影后。

  「是你非說我偷了你的東西，怎麼現在又說是我故意的了。」

  趙春花啞口無言，眼看被山茶說的無話可說了，眼睛滴溜一轉，又想到了別的。

  「就算你沒拿點心，你也肯定拿家裡的錢了，我跟你爸可沒給過你一分錢，你倒是說說，你這點心哪兒來的！」

  山茶在村子裡沒朋友可是人盡皆知的事情，在趙春花心裡，不管點心是哪兒來的，總歸肯定不是正常來路，只要她死咬山茶偷東西，她不信山茶還有話說。

  卻沒想到自己這話一出，反倒是讓看熱鬧的人鑽了空子。

  「你不是一直說你把山茶當親閨女嘛，搞了半天，連買包點心的錢都沒給過人家，山茶再怎麼不好，那也是老蔣的親閨女。你們倒好，這麼大個姑娘了，身上一分錢都沒有，連包點心都鎖在柜子里，這可不像是親閨女的待遇啊。」

  一個叫劉梅的女人站在山茶背後起鬨，她跟趙春花之前因為澆地的事情鬧過矛盾，本來就看趙春花不順眼，眼下自然站在山茶這邊替她抱不平起來。

  「你剛才可紅口白牙的說了，只要山茶拿的不是你的點心，你就十倍的賠給她，現在你也別管山茶的點心哪兒來的，趕緊把錢拿出來才是要緊的。」

  「你這說東說西的，不是想抵賴吧！」

  劉梅一開腔，跟她關係好的幾個女人也都七嘴八舌的幫著她說話。

  趙春花氣得牙癢：「關你什麼事兒！咸吃蘿蔔淡操心。」

  劉梅也是個潑辣的，掐著腰指著趙春花的鼻子：「我就見不得你這欺負人的樣兒，還天天說自己對山茶好呢，裝的人五人六的，實際上就是個黑心肝！」

  「別嘰嘰歪歪說那些沒用的，一包點心一塊多，可是你說的，十倍就是十塊，趕緊把錢給人山茶！」

  山茶一句話沒說，就已經有人替她跟趙春花要帳了，其他圍觀的也是看熱鬧不嫌事大，紛紛起鬨讓趙春花給錢。

  趙春花臉色白了青青了白，梗著脖子想抵賴。

  她就是趁著人多想看山茶出醜，卻沒想到自己反倒是掉進了山茶的陷阱里，她平日裡連個雞蛋都捨不得讓山茶吃，怎麼可能給她十塊錢，那不是要她的命嗎！

  蔣玉珍看趙春花被大家說的啞口無言，也急了，忙看向山茶：「你看你這是幹啥呢，媽跟你開玩笑的，你怎麼還當真了，一包點心而已，就算是家裡的，吃了也就吃了，媽還能真跟你計較嗎？」

  她們娘倆一個紅臉一個白臉，這話可算是讓她們說完了，這要是原身，說不定還會被蔣玉珍矇騙，在山茶這裡，絕不可能。

  「你可別這麼說，第一我吃的不是家裡的，你沒看見那柜子鎖的，我連鑰匙長什麼樣都沒見過，怎麼可能吃得到。」

  「而且，她剛才冤枉我說我偷東西的時候，你可沒說她是開玩笑的。」

  劉梅把山茶擋在自己身後，說道：「是啊，哪兒有跟別人開玩笑說人家偷東西的，這好笑嗎？」

  蔣玉珍沒把趙春花擇出去還惹了自己一身騷，但又實在是捨不得十塊錢，只得硬著頭皮跟山茶說道：「媽冤枉你是她不對，但咱們可是一家人，你總不會真要她錢吧？」

  山茶理直氣壯：「要啊，為什麼不要，她冤枉我偷東西的時候可沒把我當一家人。」

  蔣玉珍：……

  這小蹄子怎麼油鹽不進的！

  趙春花見蔣玉珍勸不動山茶，又想再鬧。

  「行了！吵吵鬧鬧的像什麼樣子！」

  王有德看了半天的戲，也把事情都弄明白了，他不耐煩的看著蔣衛國，斥道：「我們來你家是商量事情的，不是看你媳婦兒撒潑耍寶的，作為一家之主，你要是這點兒處理事情的能力都沒有，以後村裡有什麼事情，你也別參加了。」

  「後娶的媳婦兒是媳婦兒，先生的姑娘就不是姑娘了嗎？你看看你們辦的這是什麼事兒！」

  「既然當著我們的面讓我們主持公道，現在事情也水落石出了，你們該給錢就給錢，做人要講誠信，說一套做一套像什麼樣子！」

  他這話完全把趙春花的後路斷了。

  人家說了，要是她再鬧，那就說明蔣衛國管不好家，既然連家都管不好，那以後村裡的事情他也就別管了。

  蔣衛國一聽，屁也不敢再放一個，盯著趙春花讓她給錢。

  這麼多人看著，哪怕趙春花心裡有一百個不情願，也只得先去屋裡找了十塊錢給了山茶。

  見山茶拿了錢，王有德立馬拿出大隊長的威嚴，在院子裡吼了幾聲，讓大家散了。

  等人都走完了，他卻沒有帶著人繼續進屋，而是看了蔣衛國一眼說道：「我看你家鬧哄哄的也不適合談事情，以後還是換個地方吧。」

  說完就帶著人走了，蔣衛國連忙追出去卻也於事無補了。

  等他黑著臉進來想找山茶的麻煩，卻早已不見山茶的人影，她已經開開心心的拿著錢回了西屋拴上門睡覺去了。

  徒留趙春花跟蔣玉川站在原地，一個在哭天喊地心疼自己的十塊錢，一個傻兮兮的站在原地吃點心。

  蔣衛國越想越氣，卻找不到發泄口，最後一把把蔣玉川手裡的點心揮到地上，罵道：「吃吃吃，你就知道吃！」

  蔣玉川嚇了一跳，又哭起來。

  「蔣衛國——你想幹啥！」

  趙春花見寶貝兒子被打，這下也不心疼錢了，大喊著撲上去和蔣衛國廝打起來。

  山茶沒想到王愛紅送的一包點心不但給自己帶來一筆額外之財，還讓那一家四口都吃了大虧，心情十分美妙，連外面蔣玉川撕心裂肺的哭聲都不覺得煩了，把它當成催眠曲，心情愉悅的閉上眼睛睡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