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真含義

  拿定了主意，蕭瑤也不多耽擱，付過茶錢，便先到市集上買了一份梅山浮島的詳盡地圖。再出來時夜幕降臨，剩下的事情唯待明日再做打探。

  如今她雖落了戶，卻還沒自己洞府，這會夜色已深，總不能在大街上過夜，咬咬牙找了間客棧花費十塊下品元晶包下一間客房，租期十日。

  坐在簡陋的客房內，蕭瑤將神識注入玉簡，發現梅山浮島比自己想像中要大得多。整個浮島面積足有兩個泰古之大，除卻人修，島上還住有些異族部落及妖修一族，區域有著明顯劃分，三者關係雖說不上好，但也不是全無來往。說到底此島乃星主私人土地，大家皆需交納一定的土地費，都不是自己的地也沒啥事好鬧。

  且不論異族和妖修，單說有人居住的城鎮，地圖上大大小小共有七、八十個，還不包括鄉里和村子，白玉城為梅山浮島上面積最大亦是最繁華的主城，不但星主白玉子別院在此，上城區後邊還有一大片綿延山脈，元氣濃郁不說，更有不少門派在其中租用山頭開闢門派；同時或是散修在內租借洞府。登錄戶籍時，蕭瑤也曾問過戶籍官有關洞府租借一事，於是得到了在白玉城租借洞府需要散千金的回答。這裡租期是按百年來算，哪怕是元氣最稀薄，最荒蕪的山脈，租個百年也得要上萬下品元晶，若是到其他城鎮，價格之多便宜三層，但是還要算傳送費，元脈還未必比白玉城好。總而言之，這是個一切朝「錢」看的島，富者逍遙，窮者清苦。想要過得好就得用大把元晶來砸！

  這一看便是幾個時辰，蕭瑤消化了所有信息，揉了揉眉心，一手拿著玉簡，一手輕敲桌沿，研究完此圖，她便越發覺得這梅山浮島其實是在鼓勵或者說引導飛升修士加入仙靈界勢力。試想飛升者大多都是假化神境界便飛至仙靈界，何來元晶？到了這裡哪怕做過戶籍登記，也沒有任何福利或是政策獎賞。哪怕身懷煉丹，煉器等一技之長若想靠手藝賺大錢，短期內買到好的修煉功法法術亦不太靠譜。

  就她而言並不是沒有動過用煉器賺元晶的念頭，但是煉器也需要煉材，東極界的煉材那麼貴，她就那幾塊下品元晶，一件煉材都未必買得起，還有仙靈界鍛造水平如何她雖不清楚，可店鋪里滿櫃的三品、四品靈器都快晃瞎人眼，五品靈器物還是丟角落裡的貨，連五品靈器都鍛造不出的煉器師還是熄了此念為好。

  但無論是望而卻步的物價，還是高額的洞府租金以及落後的造詣水平，一切只要有棵好乘涼的大樹，便能最快解決，不分凡人界或仙靈界，有些道理放之四海皆為準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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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蕭瑤又在街上逛了許久，掌握了些許物品貨價，也在鬧市區擺了個散攤，準備將不需要的雜貨都變賣成元晶。當然嫌時間慢，一股腦賣給大店鋪也是個不錯選擇，但因為不是什麼好東西，店大欺客，收購價格會比市場上略低上一兩層。有時間還是自己擺攤划算，每日只需交納一塊下品元晶租地費，還能在市場內聽到不少有用的消息。

  如此三五日下來，蕭瑤終於將雜物清光，共賺了一千零八塊下品元晶，擺攤時也從旁人對話中獲取不少關於門派家族的消息。

  白玉城之中以白玉別苑勢力最大，不過此苑雖隸屬白玉子，可本尊數百年也未必會屈駕一次，島上一切事物均由其手下一名為萬川的靈君和寵侍琉璃姬共同操持，萬川靈君掌管島上各重大事務及財政，琉璃姬則負責白玉別苑內吃穿用度。除了白玉子自己的勢力，城中還有一劉氏家族權勢較大，萬年前劉氏一族一名倩字輩女修嫁給了萬川靈君做道侶，因攀親帶故的關係，格外受萬川靈君照顧，亦是那時起成為了白玉城內第二大家。而名氣較響的門派白玉城內有二，一為鮮少與人接觸較為神秘的靈陣門；二為劍修一派的玉劍山莊。兩派均坐落在上城區後方山脈元氣最濃郁兩處，由於兩派曾得白玉子賞識，所在山脈都非租借，乃是白玉子親自所賜，屬於私人領土，並不受限於白玉別苑。兩個門派均很低調，平素極少入市，每十年或二十便會廣招弟子，但條件很是苛刻。

  當初選島時，蕭瑤會選梅山浮島，有很大一部分是因白玉子的身份，此人可是界主的夫君，哪怕是個不得寵的，界主也會有所賞賜，好的功法秘籍必不會少，但相對的裡邊關係錯綜複雜不如門派公正公平。隨著蕭瑤飛升，在下界的門派自然便不再作數，自然也可以再入門派。並且以蕭瑤脾性加入門派要比加入家族更好，奈何這兩派一個是學陣，一個是修劍，都不太對她所修。

  於是，猶豫再三，她決定再找個人深入了解後，再作選擇。而這個人便是替她登記戶籍時的戶籍官――唐禮傑，此人與自己一樣是化神期初期，腰牌為橙色鷺字牌，仙靈界修士；也不知是哪裡合了他眼緣，對待自己的態度特別熱情友善。修道幾萬年來，蕭瑤看人也還算準，此人言談舉止間並無為牟利刻意擺出的友好，更像是因仰慕而結交，雖說不出其中緣由，卻也不妨礙她去找他問些瑣事。

  在戶籍管理處，唐禮傑坐在八仙椅上，聽得蕭瑤表明了來意，略微思索了會，笑道:「道友所說的兩家兩派均是白玉城內數一數二的存在，可謂各有千秋，各有所長，光泛泛而論，難以說誰好誰差。冒昧問一句，道友問這些是為何事？若道友方便具體說明的話，在下給出的消息亦會更公允些。」

  既然來問他，蕭瑤便沒打算隱瞞，直言道:「在下初來貴地，身上沒什麼財物，資質也不算突出，但身為修士，為的就是一條長生大道，總不能耽誤修行，故而希望能夠加入門派或是家族盡些微薄之力，得以繼續修行。初做選擇，了解並不全面，所以才來請教道友，不求引薦，只希望能夠多了解一下城內各世家門派。」

  「呵呵，確實在東極界散修難當，」從她說明來意起，唐禮傑早就猜出其想法，但對方能夠坦然說出，這等信任態度還是讓自己非常滿意，便也說真心話道:「道友若是擅長陣法又或者乃劍修選擇門派自是不錯，若非兩者，我奉勸道友還是另擇良木。城中大小家族不下百個，道友眼光不錯，挑了最大兩家，但私以為選這兩家如同只選一家。」

  至此，他停下喝了口茶，餘光睨著蕭瑤，見她一直面帶微笑，不見驚訝與好奇，讓人猜不透任何思緒。接著道:「道友應該也知曉劉家與白玉別苑關係，非我替白玉別苑辦事這才說其好話，可以說劉家有今日完全是仰仗白玉別苑的光環，加上白玉子前輩的身份使得白玉別苑內有著許多主島上大門派家族都沒有的頂級功法與法術口訣，實力雄厚非常所比，結合道友如今的情況，我覺得既然要選，為何不選最好的？」

  聽到唐禮傑最後一句對自己讚譽頗高，蕭瑤受寵若驚，同時亦不解道:「道友所言我自是知曉，只是我潛力屬於中下，白玉別苑這等勢力要什麼樣的修士會沒有，再說頂級功法和法術不是我一毫無勢力的小小下界修士能學到的吧。」

  「道友實在無需妄自菲薄，」唐禮傑失笑，看來她並未完全弄清玉符所表示的含義，「道友可知為何這東極修士所配玉符與下界飛升修士會有所不同？」

  蕭瑤想了想回道:「可是便於管理和區分？」

  唐禮傑也不說對錯，只反問:「道友可曾想過，大家均為修士，所修境界亦無差別，為何又要區分？」

  蕭瑤沉默，這個她倒沒仔細想過。見她答不上來，唐禮傑接著道:「早在第一批修士飛升至仙靈界時，仙靈界並無凡人，之後由於修仙者繁衍，生出的小孩未必都有靈根，有靈根的可以修道，無靈根者便只得平凡一世，久而久之仙靈界才形成了修士與凡人共存的局面。後來在歲月變遷之中，有一位前輩煉製出了一種丹藥，無靈根者服食後便能生出偽靈根，從而得以修道。這本來是件好事，拜此藥所賜自此之後很長一段時間，仙靈界內均無凡人。可好景不長，偽靈根畢竟不是先天靈根，很快先輩們便發現，偽靈根極難提升修為，哪怕用再好的修煉丹藥也無法突破煉神境界，也還無法催動大型法術。此事的結果便是仙靈界內一片混亂，分不清強者與弱者，門派或是家族挑選候選人時候需要仔細考核，十分費力。後來為了破此亂局，簡單區分潛力強者，便有了最初的玉符。」

  說到此，唐禮傑又停了停，目露讚許望向蕭瑤，「下界不同於仙靈界，無此逆天丹藥，修士必須通過層層考驗，哪一人不是經歷九死一生，千百次戰鬥的洗禮，成為百千萬中無一的修者，才能引來仙兆，得以飛升。所以道友別看外邊數化神期修士多如牛毛，但真正有本事的卻沒幾個，畢竟仙靈界物資豐富，不選努力修行這條路，靠各種丹藥靈植亦可輕輕鬆鬆達到化神，當然這樣的傢伙表面看既輕鬆又風光無限，但還想繼續混到煉神，簡直就是痴人說夢！有辱大道！」

  ……砰！

  一巨大拍桌聲響起，唐禮傑意識到自己情緒稍顯激動，便稍微緩了緩，調整坐姿道:「咳，咳，玉符可以測試潛力，潛力提升它亦能顯示，只是仙靈界修士除了一些從小便從嚴要求的家族門派精英外，基本上玉符第一次測試出的潛力便是最大潛力，不似下界來的修士，哪怕最初測試出的結果不甚理想，但越修到後期，潛力便會增長越快，是大部分仙靈界修士所不能比擬的。說了這麼多，道友如今該明白玉符存在的真正含義了吧。」

  為的是更簡明亦更殘酷的優勝劣汰！就算心中清楚，蕭瑤還是看向他，「這麼說在仙靈界飛升修士要比仙靈界修士更受歡迎。」

  「是的，」唐禮傑含笑點頭，「白玉別苑那道友大可以放心去試，能進入的機會很大。在白玉別苑中若是表現突出，得到萬川靈君賞識，頂級功法與法術都可以學到，也無移改姓式之憂，只要你本身足夠優秀，白玉子從不吝嗇嘉獎英才。」

  之後，兩人又閒聊了一會，直到日薄西山，蕭瑤這才謝過唐禮傑，準備明日到白玉別苑去試試。

  次日，蕭瑤一大早便來到上城區最裡邊一座豪華大邸前，據唐禮傑說這白玉別苑與其他家族門派每隔個三、五十年招收弟子不同，他們在地上也設有宅邸，每日都會收人，辰時開始至申時結束，在這期間自行報名便可。

  待她進入這名為白玉閣的宅邸時，裡邊已經有了條長長隊伍，一直從里院排到前院大門外。

  蕭瑤本想跟在落尾處排隊，卻發現隊伍之中全乃凡人百姓，別著清一色木製令牌，其中男的都是正值壯年，身強體壯，五官端正，其中不乏容貌俊朗者，女的全都是如花美眷，身姿婀娜，舉止大方得體，不似大家閨秀，便似小家碧玉。

  她往裡院走了走，欲找人問個明白，這時隊伍中立刻沸騰起來，不少人嚷嚷，「喂，新來的，搶什麼搶？沒看到都在這排隊麼？找抽啊！」

  蕭瑤皺眉，瞥眼對自己不滿的隊伍，剛要開口，便聽得耳畔傳來一悅耳女音，「這位仙師，招募仙者處在仙蹤苑，還請仙師隨我來。」

  這時隊伍里嚷嚷的幾人臉色一白，方才注意到她腰間別著的是玉符，是通通噤了聲，一副後怕的模樣，並且不明:一般仙師出場都生怕有人不知曉，氣勢逼人，這位怎麼出沒杳無聲息的。

  旁人如何看待自己蕭瑤從不理會，只是看著眼前舉止得體的女子，那容貌不必多說，乃是一等一的好，衣著清麗亮眼，說話時語雖然恭敬，眼中卻閃爍著高人一等的優越。

  「有勞。」她笑笑，跟在其身後去了仙蹤院。

  仙蹤院人比外邊要少上不少，均是修士，從鍊氣到化神各境界都有，其中只有一人修為她無法探知，想來該是煉神期修士，除了此煉神修士，其餘的令牌無一超過黃色。

  在排隊前，便有僕役過來問了蕭瑤名號，此僕役不過金丹期修為，倨傲態度比之前邊帶她的女子有過之而無不及，看來都是有倚仗之人。心中不免小嘆:高門大院，又是仙凡混雜，看著就似一吃人不吐骨頭的深潭！若非為了拿到頂級功法，她寧願做個散修靠殺空獸賺取元晶從靠拳頭打拼生財修行，活得自在，亦不願去趟這渾水。

  這時，她身後又有人貼近，那眼鼻孔朝天的金丹修士慣例過來詢問名號。

  來者是名男子，聲音醇厚悅耳，他只說了兩字:紫東。

  霎時，蕭瑤一僵，猛的扭過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