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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驚鴻一瞥

2024-08-24 09:51:19 作者: 懶橘

  曹氏拿到了中饋,揚眉吐氣,借著這便利,恩威並施地收拾了幾房下人,又更為精心地關照了自己的一雙兒女,大廚房小廚房燉補湯的鍋咕嚕嚕地就沒停歇過。

  兒子備考是最費腦子的,女兒花一樣的年紀,還是全府最出挑的姑娘,更要好好將養。

  沒拿到中饋之前,兒子女兒每日的燕窩也是不缺的,只是少有庫房裡那些最珍貴稀罕的好東西,這下子什麼極品血燕、紫參、鹿茸、冬蟲夏草見過的沒見過的通通翻了出來,只恨肚子不夠大不能一口吞了。

  一時間其他房裡的竟都讓了步,就連大房主母養病的湯藥都要往後靠。九兒氣不過上去理論,還被似笑非笑地拿話擋了回來。

  「哎呀九兒姑娘,實在是爐灶挪不開,二夫人忙得團團轉,不但老國公老夫人每天都要有補湯藥膳健補著,二少爺馬上就春闈了,這是光耀門楣的事兒,哪能不好好補補?再幾個姑娘可跟粗野的鄉下丫頭不同,每日啊都得有一盞燕窩細細地養……」

  「是藥三分毒,這國公夫人,也不是生了什麼大病,歇息幾日就好了,再說二公子馬上要下場,合該討彩頭,這光景,吃藥多晦氣……大不了,你在小廚房支個灶,熬一碗便是了……老奴也是為了國公夫人好……」

  一房主母要吃藥還得顧及侄子下場會不會染了晦氣,九兒氣了個仰倒,卻不敢去告訴王氏,只默默抹著淚,等到世子爺回府才去告了狀。

  

  謝容鈺聽了,冷冷一嗤:「回去吧。且叫他們得意兩日,有他們受的時候,母親那頭我會看顧。」

  於是大房當真忍氣吞聲下來。

  幾天後家宴上謝老夫人突然淌了鼻血,嘴角冒泡,還虛恭不斷,當著滿堂兒子兒媳孫兒孫女的面嘟嘟嘟嘟響個不停,臊得謝老夫人掀翻了一桌子酒菜。

  大夫一診脈,道是補得太過,火氣上涌,腸胃不受所致。

  謝老夫人當下就狠狠扇了曹氏一巴掌:「敗家的蠢婦!一個兩個好好兒的,要什麼燕窩人參都往肚子裡灌!是沒見過好東西還是覺得府里從前薄待了你,這般上不得台面!國公府家底再富庶,也要被你敗光了!」

  曹氏跪在地上嚶嚶嚶地哭,小輩們噤若寒蟬,動也不敢動,突然啵的一聲,嬌嬌怯怯地冒出了頭。

  這……

  好像,不是老夫人發出來的。

  謝允伯挑眉掃眼過去,見大兒子老神在在不動如山,謝容斐兄妹、謝瓊雯並幾個庶子庶女僵著身子,臉上像開了彩帛鋪子,紅一塊綠一塊紫一塊。

  謝老夫人氣得指著曹氏渾身發抖,氣不過使盡渾身力氣又打了一巴掌,把她髮髻都打散了。

  曹氏啊啊兩聲,躲了一躲,原本跪在腳後跟的上半身彈了兩下,噗噗兩聲,迫不及待地蹦了出來。

  二老爺臉上跟個醬缸子似的。

  謝允伯撣撣衣袖,懶懶嘆道:「家醜不可外揚,二弟,既是你房裡的事,你們便自己解決吧。」

  說著一袖子揚到他面前,二老爺差點被撲面而來的臭氣熏暈過去。謝允伯卻負著一手,另一手左扇扇右扇扇,閒步出去了。

  考慮到二公子,事情到底沒有鬧得太大,謝老夫人只得把氣憋在心裡,略施小懲,讓兒子把媳婦帶回去了。

  曹氏里子面子丟了個乾淨,不光惹了老太太厭惡,二老爺還狠狠罵了她一頓,連著幾晚都宿在妾室通房屋裡。

  她心中恨恨,暗暗把帳算到了大房頭上。想到過幾天就是端陽郡主的賞花會,眼珠子骨碌碌一轉就是一條計謀。

  二月十一,考生進場。

  小廝提著禦寒的衣物、飽腹可口的乾糧,還有手爐炭火毛毯等物什,跟著謝容斐一起來到貢院。

  貢院門前已經熙熙攘攘地擠滿了各地考生,只待吉時一到院門打開,他們就會一擁而上。

  許澄寧和李少威來得不早不晚,提著考籃等著,陸昌在一旁絮絮叨叨。

  「衣服夠不夠厚啊?裡頭冷得很,凍著了不好,有沒有帶個毯子,好歹蓋一蓋……」

  「阿澄你要好好吃飯啊,別寫順手了連飯都忘了吃。你不比少威兄結實,要注意著點……去年考完秋闈,你可是足足病了小半個月呢!」

  他沒完沒了地說,硬給許澄寧披上了他自己的厚襖子,又塞給兩人一人十來個煮雞蛋。

  許澄寧把煮雞蛋跟饅頭放在一起,考籃里除衣物外,還有一隻水囊、白饅頭、醬餅子,和邢師娘給她的一小罐子醃菜。

  時辰一到,貢院門大開,衙役喝令著考生排隊接受搜身檢查。有些一看就知道是權貴之家的公子,只打了個招呼,就大剌剌地越過隊伍先進去了。

  「嘁!不就是會投胎嘛!」像許多其他考生一樣,陸昌不滿地嘟囔了一句,然後鄭重地拍了拍許澄寧的肩,「澄弟,你可是長安府之光,至少要拿前十……」

  話沒說完,看見許澄寧蒼白的臉色和孱弱的身子,怕說得太過,她真的不顧惜身體,連忙改口道:「考不中也沒關係,你還這么小,過幾年還可以再來!」

  許澄寧哈哈笑,在他肩頭碰了一拳。

  「我們要進去了,你快回吧,還能睡個回籠覺。」

  陸昌哈哈笑,果真走了,遠遠朝他們揮手示意。

  會試期間,城衛所負責協助禮部圍守貢院。巡城指揮使謝容鈺騎在馬上,冷冷看著考生進場,並未忽略了他二弟進去時朝他投來得意又譏諷的一眼。

  他懶得理會,繼續守望著四周。餘光忽然瞧見一張有些熟悉的白淨面孔,他本能地望去,又被烏壓壓的人群擋住了。

  只是驚鴻一瞥,他並未想起在哪裡見過那張臉,下屬剛好有事來稟報,他便把這事擱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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