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7章

  雖然沒有序齒，但是也是以先帝爺的子嗣安葬的，配享太廟，後世子孫也能祭奠了。

  所以，平太妃還真是沒有遺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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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對了，安妃……哎，那孩子沒福氣。這些年，越發的不像了。不過，她也不敢出去鬧。等我沒了，她要是不老實，皇上也別計較。只選個安靜的地方，叫她好好的過日子就罷了。沒有別的說法，到底……還掛著一個赫舍里氏的姓兒呢。」

  到底……還是一家人。最後，只能替他說句話。能不能好好的活著，看自己吧。

  「朕知道了。朕不至於難為她。太妃可想安葬於何處？可想與皇阿瑪同葬？」胤礽問道。

  「罷了，生前不得寵，身後也不必往先帝爺跟前湊。」

  「我要是有願望，就祝我大清永遠昌盛，願皇上和娘娘一生和睦吧。」平太妃笑的很淡然。

  看的出，她是真的沒有遺憾了。

  到了最後，能想清楚自己的一生，將對與錯，過往糾葛都放下，這是一件好事。

  「朕都隨你。朕……先走了。」胤礽不想再呆下去，起身。

  平太妃笑著：「保成慢些走，天黑了，路不好走。」

  出了儲秀宮，雅璃的眼淚就沒有止住、

  平太妃與胤礽，他們算不得太親近……

  可是，血脈里，是親人。

  這一聲『保成』叫的雅璃想大哭一場。

  她緊緊的拉著胤礽的手，想將她的力量給他。

  可是，胤礽的手，卻包裹住她的：「回去吧。」

  平太妃身後，這世上，就再也不會有人叫他保成了。

  胤礽心裡，湧出無邊的難過了。

  這一世，他掙脫了自己的宿命，從階下囚，成了至高無上的皇帝。

  而他在意的，恨過的，無奈過得那些人，一個個都去了。

  這最後一個，能這樣叫他的，也就要走了。

  「爺沒有了小時候，可是爺有妻子，有孩子。爺長大了呀。真遺憾，你就這樣長大了。也很遺憾你背起了責任……」

  雅璃含著淚，卻帶著笑：「可我也習慣了叫你疼愛了。」

  「別難過。我在……」

  「嗯，走吧，我們回去。」胤礽將她抱起來，往回走去。

  是啊，這一生，什麼都不一樣了。過去，真的該丟開了。

  儲秀宮裡，平太妃笑著與她的丫頭說話：「當年我第一眼看見保成的時候啊，他穿著太子的衣裳，正好是一場風寒過後，有點瘦……我多想抱他。那是我姐姐的孩子呢。我想與他親近，想叫他叫我一聲姨母……」

  「可是，皇上不許。他不許我接近姐姐的孩子，不許我抱他，不許我和他說話。不許我當那孩子是我的親人……」

  「你看，最後，我還是叫了一聲保成。那孩子，是我在這世上的親人。我就要走了，他總還是難過的。我也知足了。」

  「主子……嗚嗚嗚……」奴才們跪下，哭起來。

  主子是真不成了。

  「都起來，我死了以後，都出宮去，我的金銀都分給你們了。好好過，下輩子不要做奴才，也別進宮，這裡啊……不是個好地方。」

  平太妃在奴才的攙扶下，坐在梳妝檯前：「哎，我不及姐姐好看，這麼多年，也還是不及。我就走了，也不知姐姐來生，還進宮麼？要是還進宮，我也勸她，不要進來。就是嫁給販夫走卒，縱然日子艱難些，也沒有這麼多的悲傷……」

  「主子……奴才……奴才伺候主子梳妝吧。」

  「嗯，梳妝吧，給我穿一身好看的，我這一輩子，都是不爭不搶，不敢出頭。臨了的，沒人管我了，我也能舒服一回。」

  丫頭們哭著應了是。

  給她換上一身橙紅的旗裝，繡著梅花，可她太瘦了……

  梳好的頭髮上，戴了一套鎏金的首飾，又細細的描眉，上了胭脂。

  可惜……人太過消瘦憔悴，也是不好看的。

  平太妃笑了笑，又叫人給她擦了臉：「就這麼去吧。成了，你主子要走了，你們也別哭了。都起來。」

  平太妃撐著身子，叫人扶起來。

  奴才們哪裡忍得住，嗚嗚咽咽，叫人聽著心裡就難過。

  終於躺會塌上，平太妃閉上眼：「我走了，這紫禁城以後，再也不與我相干了……」

  平太妃薨逝。

  消息傳來乾清宮的時候。胤礽將手裡的茶盞放下：「下旨，追封為溫恭仁孝皇貴妃，葬妃陵。」

  仁孝二字，竟是比對著先帝爺的兩位皇后……這個恩典，不可謂不重。

  不過，平太妃畢竟出身於赫舍里氏一族。

  赫舍里氏一族如今，不過幾個閒散管員罷了，於是，大臣們沒有意見。

  平太妃的身後事，辦的很風光。

  可是不管是胤礽，還是雅璃，都沒有在過於關注……

  人都去了，身後事不過是做給世人看的。

  對於他們來說，當夜去看過，就足夠了。

  送走了平太妃那一夜，安妃看著空蕩蕩的儲秀宮，忽然就覺得很寂寞。

  這些年，她總是和平太妃拌嘴。總是平太妃被她氣的無話可說……

  今日，平太妃的靈柩離開了紫禁城。這儲秀宮裡，伺候過平太妃的宮女嬤嬤都走了，太監們，也都零落各處。

  偌大的宮殿，以後就是她一個人的了。

  以前，她不總是這樣想的麼？

  如今實現了，為什麼卻不快樂了呢？

  她毫無形象的蹲在正殿門口，先是落淚，然後，就哭出聲。

  再後來，就是嚎啕大哭。

  誰也不知道，她心裡多難過，多害怕。

  先前，平太妃還停靈的時候，她還是懵懂的。只知道那人死了，可是不知道意味著什麼。

  如今，她懂了。

  她此生，不可能得寵，不可能有孩子……

  也不可能……有伴兒了。

  只有一個平太妃，和她一樣，流著赫舍里氏的血液，所以從未真的與她計較過……

  可是到了今日，她忽然發現，偌大的紫禁城裡，再沒有親人了。

  那個被她稱呼過表哥的男人，從來都不在乎她。

  可惜，進了這個宮門，就再也沒有選擇了。

  永遠永遠……沒了選擇。除非死，否則，就只能熬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