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敬你今後一敗塗地的人生

  一個月後，我已經習慣了當地生活與學習的節奏。我把林清暉帶給我的傷痛死死地封在了心底。

  某一天我結束了整日的課程，想用一頓美食犒勞自己。平日裡我搜集了不少美食餐廳的攻略，一番比對，選了一家離家不遠的餐廳。

  可我頭盤還沒吃完，就遭遇了一位不速之客。

  「喲，這是誰啊？」

  正埋頭品嘗美味鵝肝的我，頭頂響起一句流利的中文，不像是當地華裔，更像土生土長的中國人，而且這聲音很熟悉，我一定在哪裡聽過。

  我抬起頭，居然看到了柳程程和譚居意。

  他們居然還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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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可算知道了什麼叫做一個蘿蔔一個坑。

  譚居意看我的眼神沒有仇恨，只是有點尷尬；倒是柳程程，看樣子恨不能吃了我。這不怪她，當初奚美人那樣侮辱她，她怎麼可能不記恨我。

  「好巧。」我沖譚居意點了點頭，然後平靜地答道。

  「混不下去了就跑這裡來了？」柳程程卻沒有罷休的意思，她一屁股坐在我的對面，一旁的waiter見狀，立馬過來詢問是否要點餐。

  我正想說「不需要」，她一抬手，說了「please」。

  我不再理會她，自顧自吃了起來。

  「我給你加點料，怎樣？」她突然伸手拿過我桌邊的白葡萄酒杯，一股腦兒澆在了我的餐盤中。

  我抬頭看了她一眼，她神情冷漠，像一塊冰。

  「如果這樣做你心裡會好受些，請便。」我攤出一隻手。

  我不是故作輕鬆，我只是無心戀戰。

  可這樣反而更為激怒了她，她皺起眉頭瞪起眼，雖極力壓低了聲音，但怒氣仍驚動了其他桌的客人。

  「怎麼？事到如今你還覺得自己是白蓮花不成？你害別人害得還不夠嗎？看看奚美人，你連恩人的牆角都敢撬，還有什麼做不出來？」

  我沉默不語，不覺得自己有必要跟她解釋我和林清暉相識在前。

  「無話可說了？又裝可憐？你最多就是個綠茶婊。」她罵起了勁，看樣子甚為解氣。

  我依舊不為所動。

  「哦對了，來之前我可是遇見林總了，他不缺美人相伴，奚美人不在了，他身邊倒是跟著個年輕姑娘，怎麼說呢？還真跟你有點兒像。當然了，人家比你年輕，起碼嫩個七八歲吧。」

  我以為自己無論如何都不會惱怒的，但聽到她這麼說，還是不由自主地愣了下。

  她說的是真的嗎？

  興許是看出了我轉瞬即逝的愕然，柳程程更得意了。

  她拿過我的杯子，讓waiter加滿了酒。

  「敬你——」她舉起杯子沖我說道，「敬你以往不要臉的歲月，和以後一敗塗地的人生。」說罷，她潑向了我。

  目睹了這一幕的客人都倒吸一口涼氣，那名waiter則一臉歉意，他認為是他的疏忽。

  而我，並不認為自己有多狼狽。

  我不屑地笑了笑，輕輕擦拭著身上滴淌的白葡萄酒，看了她一眼，說道：「暴殄天物。」

  此時，餐廳經理已經朝這邊走了過來，看樣子是要逐客了。而我的湯被端了上來，我本可以把這一碗熱騰騰的湯再回敬給她，但我沒有。

  可下一秒，她竟從頭到尾被澆了個遍——一個小伙子拿了整整一瓶酒從她頭上澆了下來，嘴裡用奇怪的中文說著：「抱歉，太不紳士了，但我實在忍不下去了。」

  柳程程驚聲尖叫，想讓譚居意出手，餐廳經理及時趕到，將他們二人請了出去。

  我看看仗義出手的人，發現有些面熟。

  「你是……？」

  「我們見過面，上次，你買了我妹妹的自行車。」他用不太流利的中文答道。

  我恍然大悟，「你們是兄妹？」

  「是啊，但看起來像姐弟，對嗎？很多人這麼說。」

  隨後，我知道了他的中文名叫向予知，他的妹妹，也就是我座駕的原主人，叫向予念。

  回到家，我才發現錯過了幾通郜煜打來的電話。此時正是北京的清晨，我突然想起冬季皇城根下輕籠的薄霧。

  電話打過去沒幾下，我就聽到了他的聲音。

  「你還真是倔，從來都是我打電話過去，你就不知道往我這裡打一個。」

  「林清暉警告過我，不要招惹他的兄弟。」我半開玩笑答道。

  「他真這麼說過？」郜煜卻當了真。

  我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煩，忙笑道：「我瞎說的。對了，」我突然想起柳程程那番話，「聽說他現在有了新歡？」

  「你聽誰說的？怎麼我不知道的事兒你在那麼遠的地方都知道？」

  「有人告訴我的，不過無所謂，有沒有都無所謂，我也就是順嘴問一下。」

  「什麼時候回來？」

  「怎麼也得念完書吧。現在的課程是一年期限，到時候，如果有機會，我還想繼續念下去。」

  「不打算回來了？」

  「說不好，隨緣吧。」

  我如是答道，其實我心裡的答案是：我真得不想回去了。

  當時我確實是這麼想的，只是，幾個月後，我卻看到了林清暉退出晟暉的新聞。我既驚訝又覺得解氣，認為是老天有眼，他自作自受。

  可事實證明，是我太天真了。

  對晟暉而言，林清暉的退出絕對是大新聞，他不僅是創始人，也是這麼些年一直在台前出面的人。坊間傳聞這一切與他跟奚美人分手有關。於是，我又被網友拎出來鞭了一圈兒屍，我成了別人口中的第三者和蠱後——誰沾誰倒霉。

  我看著網友熱火朝天的吐槽，自己也跟著笑了起來。他們可真有才，我絲毫不覺得自己遭到了冒犯。可看著看著，我卻讀到一串未經證實的驚人爆料。

  「奚美人怎麼可能是鄭安晟的妹妹？如果是，也是後來認的那種乾妹妹吧。不然林清暉怎麼會這麼晚才認識她？」

  「奚美人難道不是鄭安晟的秘密情人？沒有人知道嗎？林清暉也太大條了吧，本是個接盤俠還被人罵出軌。」

  「有反轉？那葉惜顏總不是無辜的吧？除非林清暉真得愛她，而且愛她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