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念念不忘，必有迴響

  林清暉沒有食言，翌日下午，我就收到了銀行通知，他出手還真是闊綽，一千萬，如果我不購置不動產，這錢夠我花一輩子了。我真不知道他是以何種名義批下的這筆款。

  我盯著自己卡里的餘額。

  我從來沒有這麼富有過，也從來沒有這麼貧窮過。

  我快速委託了中介幫我辦理簽證材料，隨後便痛快地離開北京，準備四處散心。幾日前醜聞曝光後，林清暉和奚美人至今都還未作出回應。這出乎我的意料。我本以為他們會很快達成協議，羨煞眾人地重新出現在公眾面前，然後把屎盆子扣在我頭上。

  我已經做好了被所有人唾棄的準備。

  北京首都機場的貴賓室里，我坐在沙發上讀松本清張的《砂器》。這本書我已經讀過許多遍了，正讀到緊張處，身旁突然掠過一道影子，我嚇了一跳。

  抬起頭，竟發現郜煜正坐在我旁邊。

  「郜總？」

  「看什麼呢？那麼入迷。」他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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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沖他展示了一下書名，問道：「您要去哪兒？」

  「麗江，你呢？」

  「這麼巧？」

  我感到很驚訝，可下一秒又覺得沒那麼簡單。看著我疑惑的臉，他又說道：「念念不忘，必有迴響。」

  我抿了抿唇，不再說什麼，繼續低下頭讀書。上次被拍到和林清暉的醜聞，我已如驚弓之鳥，我感覺自己活在一個看不見的攝像頭之下，一舉一動，別人都看得見。

  甚至能窺見我的內心。

  凡有選擇，必有代價。

  我獲得了那麼多名利與他人的仰望，必然要失去自己原本擁有的東西。

  郜煜見我不說話，也沒再吭聲，安靜地坐在一旁，直到登機。

  當飛機起飛的那一刻，我深吸一口氣，就像瀕死的魚兒回到了水中。

  郜煜本坐在我的後方，但他和我旁邊的乘客調換了位置。我們一路無話。我打開電腦，又看了一遍《LoveActually》，無論心情好與不好，我都喜歡看這部電影，看到動情之處，心中也會滑過暖流。

  四個小時後，飛機落地，我仍沉浸在電影的氛圍中。收拾好隨身攜帶的物品，我居然扭頭對郜煜說道：「清暉，你說這部電影怎麼那麼好看？」

  話一出口，我就意識到自己犯了怎樣的錯誤。

  他怔住了，隨即說道：「我倒是感興趣了。」

  我沒有追問他究竟對什麼感興趣了，只是不得不面對那個真相：

  原來我從未真正走出離開林清暉的陰影，即使一千萬的巨款，也無法讓這道傷疤憑空消失。

  我知道自己不堅強，只是沒想到竟如此不堪一擊。我就像一個立在槍林彈雨之中的槍靶子，惶恐不安，心有餘悸。

  下了飛機，我準備去排隊打車，郜煜拉住了我的胳膊，說道：「我安排了車接機，一起吧。」他不等我回答就接過了我手中的行李。

  我們剛走出航站樓，一輛大奔商務車就緩緩停下，不偏不倚，我抬腳就能上車，他先示意我上車，又親手將行李搬進了後備廂，最後坐在了副駕駛的位置上。

  「哪家酒店？」他扭過頭問我，我一時恍惚，竟仍以為是林清暉在跟我說話。

  林清暉怎會如此平易近人，又怎會如此體貼？

  我笑著說出一家民宿的名字，又打開手機，用地圖定位了民宿所在的地點。他接過手機讓司機看了看，司機是當地人，路況熟得很，看了一眼就明白了。但其後，郜煜卻沒有將手機還給我的意思。

  他當著我的面關了機，然後裝進自己貼身的口袋，說道：「你需要休息。」

  我明白，他是不想讓我看網上那些亂七八糟的言論。我笑笑，伸出手，說道：「我管得住自己，給我吧。」

  他雖一臉不相信，但仍將手機還給了我，說道：「被我發現開機的話可會懲罰你。」

  興許是說得太過親昵，我感到一絲尷尬，忙問道：「你呢？你住哪兒？」

  「還沒定，」他頓了頓又說，「準備跟你混，只要你不嫌棄。」

  我不知該說什麼，只好道：「那家民宿蠻搶手，我很早就定了。現在恐怕沒有空房了。」

  他轉過頭看了我兩秒，然後笑道：「我開玩笑呢，別害怕。」

  到了我預定好的民宿，郜煜等我辦好入住後幫我搬了行李，隨後便坐車離開了。我心中有些愧疚，覺得自己太過不近人情。

  此時已是傍晚，我簡單梳洗了一下，僅拿了自己的零錢包和手機，準備去四方街逛一逛。雖然人們都說如今的麗江已被商業搞得烏煙瘴氣，但我仍舊愛這裡。

  這可是雲南啊。

  等我老了，一定要在這裡定居。

  我一個人在街上走著，天色微暗，大多商家已點了燈，襯得周身仿若一片夢境。走了一會兒，肚子餓了，我挑了一家環境清靜的餐廳坐了進去，點好菜才想起應該跟郜煜打個招呼。

  此時我的手機仍舊是關機狀態，我打開後，一躍而出一條微信。

  「想約你用晚餐，看樣子約不到了。希望你晚上會開機。」

  我鬼使神差點開他的頭像，進入他的相冊，映入眼帘的是不久前發的一張照片，看樣子是從他的酒店客房向下拍的，把麗江拍得很美。

  「風輕雲淡，只是身邊缺了一個人。」他如是配文。我沒多想，只當是鑽石王老五的為賦新詞強說愁，於是在其下評論道：「大街上等待艷遇的多的是，郜總一定很搶手。」

  過了一會兒，他竟回復了：「怎麼不回我微信？」

  我愣了住，我們二人的對話林清暉看得見，我趕忙想讓他刪除，我擔心會引起不必要的誤會，可字打了一半才想起——林清暉已經不要我了。

  他警告我不要再出現在他的面前，又怎會在意我和別人有著怎樣的交談？

  我刪除了原本打好的字，回了他的微信：「我在吃晚餐，如果郜總願意，我可以請您吃飯，當作感謝。」

  消息剛發出去，就收到了回復。

  「Mypleasur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