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我看你能得意到什麼時候！

  「有個戲，配置很好，籌備了一年終於定了下來，馬上開機。想不想上，想上就安排你進去。」

  林清暉這句話說完，我終於明白為什麼那麼多人前仆後繼地找金主了。雖然當初拒絕了林清暉的好意，但我現下已山窮水盡，沒必要再硬撐。

  「上！」我嘴裡還含著面，說話模糊不清。

  「你幹什麼呢？」電話那頭的語氣突然警覺起來。

  我直翻白眼，突然想捉弄他一下，便說：「我想你呢。」

  我以為他會用自己擅長的刻薄讓我一敗塗地，可是他沒有。

  電話那頭一陣沉默，我以為自己又說錯了話。他提醒過我要「多做事，少廢話」。想到這兒，我連忙想道歉，可他先開了口。「我也想你，現在就想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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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到這句話，我心中突然就滑過一陣暖流，燒得我心痛。我真想把這句話當作是真情流露，可是我不敢。

  「餵？」

  「剛、剛才吃麵噎住了，喝水去了，」我撒謊道，「那我去找你吧，順便跟你打聽一下新戲的事。」

  「恩。」他的聲音又恢復了原樣，仔細聽還有一絲絲失望。

  大概他以為我另有所圖才說了想他吧，我也懶得解釋。

  畢竟，我們以前只是僱傭關係，而現在，只是PY。

  一個月沒見，這一次的見面依舊激情四射，可正當我享受其中時，林清暉突然問：「你今天這麼賣力，是不是想讓我推你上戲？給你更好的角色？」

  他果然是一個喜歡在做正事時說廢話的男人，而且說的儘是些掃興的話。

  我根本不想理他，直接堵住了他的嘴，顯然，這比對他解釋有用得多。

  事後，我在他的私人電腦中，看到了新戲的相關情況，當我一頁一頁翻著簽了約的演員資料時，竟看到了譚居意。

  「有他？」我驚訝問道。

  「什麼？」林清暉湊過頭來看，「我不知情，我只關心幾個重要角色的扮演者，他大概戲份不多吧。需要把他踢出去嗎？」

  「不用。」我連忙制止。

  「呵，你還挺念舊情。」

  「我這是專業，公私分明而已。還有……」我略有猶豫，「我們還沒有分手。」

  我立刻感受到了來自林清暉的怒意。「還沒分手？」他冷哼一聲，「還想複合不成？跟別人共享男友，你是不是覺得很酷？」這話從他嘴裡說出來，頗有些黑色幽默的意思，他不也養著個秘密情人嗎？

  「我已經很久沒有見他了，見不到怎麼說分手？」我看了林清暉一眼，繼續說道，「我見他的頻率還沒有見你的多。」

  興許是這句話起了作用。我說罷，他的面色也緩和了許多，甚至坐在我身邊，摟住了我的肩膀，和我一起看起了那份資料。

  我一頁頁翻著，看到了柳程程的照片，她是一個以性感著稱的演員。在我還是余姝助理的時候，親眼目睹過她在片場欺負余姝，余姝氣不過卻沒有辦法，誰讓人家咖大呢？於是只能一個勁兒地跟我咒罵，稱柳程程是地球最婊。

  對此，我深以為然。

  過了幾天，那部大戲就開了機。我像一個靜靜守候的獵人，等待獵物的出現。

  我出演一個戲份不多但很討巧的角色，我看到臨時被換下的女演員在微博上暗搓搓開了罵。我是同情她的，但我的同情只會令自己更可笑。

  開機第十一天，終於等來了我和譚居意的對手戲。這一個半月以來，他只聯繫了我兩次。先是請我吃了頓飯，說盡了暖心的話，我就那樣靜靜地看他表演；果不其然，第二天他便讓我借他些錢，我拖了很久，最後也沒給他。隨後，他就像消失了一樣。

  拍那一場戲，我特意躲在了林清暉給我安排的房車裡，直到統籌來叫人了，我才過了去。我知道，已經有人罵我「名不見經傳，架子卻那麼大，還不是靠睡上位」，但我無所謂。當我出現在譚居意面前時，我看到他的嘴角抖動了一下，似乎想說什麼，但終究一個字也沒說出口。

  那場戲需要我扇他一巴掌。

  林清暉之前說不知道戲裡有譚居意，現在看來，他簡直就是故意的。

  我喜歡。

  興許是心懷忐忑，譚居意明顯不在狀態，台詞說得完全不入戲。

  導演罵道：「哪個野雞學院畢業的！別浪費老子時間！」

  我看到譚居意跟孫子似地跑上前跟導演道歉，然後又趕緊跑了回來。

  我知道自己算是有天賦的，但導演要求嚴格，我必然也沒達到，他沒罵我，大概也是林清暉提前打了招呼。

  我心情複雜。

  譚居意終於整理好了情緒，這場戲需要我們雙方情緒激烈，最終以我的一巴掌告終。試了幾遍戲下來，我分不清究竟是戲還是現實，眼淚不知不覺流了下來。

  我說罷最後一句台詞，用力甩了他一個耳光。他眼含恨意，還有不甘，那一瞬間，我仿佛看到勃勃野心被謹小的卑微吞噬得消散殆盡。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故事與無奈。若你心懷悲憫，沒有誰不值得同情。

  現場一陣沉默。片刻後，導演喊「CUT」，幾個工作人員帶頭鼓了掌。

  我趕忙擦乾淚水，對在場各位點頭致謝，可我剛轉過身，就被一個女人結結實實地掄了一巴掌，臉頰火辣，順帶著頭也疼了起來——顯然是腦震盪後遺症。

  當我看清眼前的人正是柳程程時，恍然大悟。

  譚居意立馬站到了柳程程身邊，「親愛的，別，這麼多人看著。」他牢牢將柳程程抱在了懷裡，我不知道那是他的親昵，還是為了保護我。

  「怕什麼！她出軌在前現在又借戲羞辱你，我這是替你討公道！你閃開！」她說著又準備撲上來。

  我心中一陣冷笑，收回方才同情譚居意的話。

  很快幾個壯碩的工作人員過來攔架，我趕忙在助理的陪同下回了房車，身後傳來柳程程不罷休的怒罵：「什麼玩意兒！不就是岔開腿賣嗎？姐姐我出來混的時候你還在洗頭房賣笑呢！我看你能得意到什麼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