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肉味

  一家人圍在廚房，看著阿娘將五花肉，切成薄薄的肉片，先在鍋底倒入一點點水，這這才將切好的肉片倒入鍋中。

  口中還叨叨有詞：「這樣煎肉啊，就不會起油煙，這油煙也是油啊！」

  

  做阿娘的，家務活，就是這般的言傳身教。

  隨著五花肉肉變得焦黃，一股濃郁的肉香在空氣中散溢開來。

  這香味，鑽入所有的鼻腔，大家都有些迷醉了。

  阿娘這才用個小碗將其中一半盛了起來，遞給高義。

  高義笑著點了點頭，就出了廚房，往他大哥家走去。

  「爹！」

  三丫急了，她一把抱住了阿爹的腿，她有個很不好的預感，這肉怕是要送給她奶啊。

  爹的手很穩，一點熱油都沒有盪出。

  「大寶，將你妹妹拉進來，小心你妹妹燙著了。」

  大寶：我聽不到，我什麼都沒有聽到。

  何二笑著起身，來到妹妹身邊，在她耳邊小聲說道：「三丫，你奶是不會讓咱爹進門的，還會將爹罵出來的。」

  「真的！」

  小丫頭感覺自己聽錯了，這麼好吃的肉，奶怎麼會不要，以前，這個時候，奶早就過來，將這肉油端走了啊！

  「哥什麼時候騙過你。」

  何高義有些吃驚的看著自己的兒子。

  這還是自己的小兒子嗎，在他的想法中，挨罵是肯定的，但肉，應該會被大嫂留下的。

  娘再偏心也是娘啊，該有的孝敬我們會有，但您不能硬搶。

  他有些不相信，畢竟自己是送肉過去的，娘不至於不讓他進門吧！

  心情有些複雜的來到大哥家，剛到門口，就看到自己老娘手裡拿著掃把，看到他過來，不由分說，一個掃把飛了出來。

  「滾，我沒有你這不孝的畜生，你敢進門一步，我打斷你的腿。」

  麼家做肉，這香味她早就聞到了。

  大龍用渴求的目光望向她，反而讓她怒火中燒。

  自己在村里剛強一生，老了，還被麼兒打了臉，這讓她情何以堪！

  現在老大家的，居然這麼沒有骨氣。

  不爭氣的一群東西。

  麼先和你們斷親，然後一碗肉，你們又巴巴的迎了上去，你們成什麼了！

  這不是平白再讓村子裡面笑話嗎。

  老太太狠狠地瞪了老大家的一眼，乾脆就守在門口，不許這個不孝子進門。

  何高義：「娘」

  「滾，你再敢叫我一聲娘，我打斷你的腿。」說完，她拿起門邊洗衣的棒槌，目光冷冽的望著自己的麼兒。

  她得教教自己好大兒，好大孫，做人得有骨氣啊！

  大寶三丫看著爹將一點肉端回來，開心的差點跳了起來。

  何二將自己妹妹摟住，大寶，自然挨了娘親一個巴掌，不過這個巴掌很輕很輕。

  一家人又不自覺的傻笑起來。

  小半碗肉油，自然被小心的擱在碗架之上。

  菜，依舊是一大碗。

  鱔魚裡面加入肉油黃瓜，何二吃著吃著，一股莫名的愉悅感，從口腔，然後蔓延到了全身。

  他想起了自己看到的一個笑話：

  說有一個遊學的書生，經過一個村莊時，在一個農婦家借火。

  晚上，農婦老公回家，發現家裡的菜特別的好吃，就問媳婦這是怎麼一回事。

  媳婦告訴老公，今天在他家借火的書生拿出一塊豬肉，她用一瓢水，將這豬肉洗過。

  家裡的菜，就是用洗豬肉的水煮的。

  老公一聽大怒，狠狠的甩了自己媳婦一個大耳光。

  「你個蠢婦，為什麼不在水缸裡面清洗那肉。」

  老公是越想越氣，吃完飯後，他徑直去了岳丈家，向岳丈控訴自己媳婦辦的蠢事。

  換來的是他岳丈更重的一個巴掌。

  「你個蠢貨，為什麼不讓她將那肉在村里池塘清洗，這樣我們全村都能嘗到肉味了！」

  「娘，我們明天還能吃肉嗎？」

  這丫頭，盯上了碗架上的另一半肉了。

  阿娘：「後天村里要收稻子了，這肉啊，等後天吃。」

  「那我們後天早飯吃好不好。」

  「好，後天早飯時我們吃肉。」

  娘抱過自己的小閨女，替她慢慢的揉起小肚肚。

  這小丫頭的肚肚，已經吃的圓溜溜的了。

  翌日，阿爹從鎮子裡面回來時，帶回三斤的白面。

  他是真想再換些肉票糖票，可惜了，肉票糖票還真是可遇不可求。

  現在鱔魚多，釣鱔魚和撿鱔魚沒有什麼兩樣，何二一簍釣滿，家裡差不多就做好早飯了。

  他回家時，又拿出幾條大鱔魚放進牛棚水桶中，這才快步往家裡走去。

  吃過飯，他還得再釣回一簍。

  「二子，你經常往牛棚送魚！」

  這小子，從牛棚出來剛好被他爹瞧見了。

  他爹是真替二子擔心啊，倆個右派，家人都和他倆劃清了界限，你小子怎麼好主動往上湊了。

  何二嘿嘿一笑：「爹，倆位爺爺都打過鬼子的，不是壞人。」

  「你自己注意一點，別讓村里人看見了。」

  高義小時候，也是經常聽自己阿爹講打鬼子的故事的，對於倆個打過鬼子的大叔，多少有幾分敬意。

  便沒有多說，接過魚簍：「你快去吃飯。」

  地里這麼多鱔魚，怎麼就沒有人想到釣呢。

  這不能怪村里人，本就是偏遠村莊，自行車都沒有一輛，誰會想到用鋼絲輻條做魚鉤。

  要知道，將一條鱔魚從洞裡拖出來，沒有鋼鉤根本就做不到。

  何二這小子，差不多也算撿了一個漏。

  爹娘大寶又出門了，三丫神神秘秘的將二哥拉到柜子前面。

  「哥，阿爹又帶回好多好多白面。」

  白面，好多，何二都有些激動了啊。

  他們這雖然不是用包穀麥子做主食，可包子饅頭，麵條水餃他也想吃啊。

  小丫頭打開櫃門，一個小小的布袋出現在眼前。

  面色又些發黃，完全就不是幾十年後的潔白如雪。

  「阿娘說了，明早我們吃手擀麵。」

  說著，又將手指頭沾著的麵粉舔入口中。

  「三丫，講衛生，你忘了，小荷姐就是肚肚長蟲蟲，活活痛死的。」

  小丫頭嚇的急忙講指頭從口裡取出。

  「二哥，我們釣鱔魚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