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章 錢呢！

  這個時代，孩子夭折率高，大家都習慣了。

  

  不是不心疼自己的孩子，要真說出來，就兩字，無奈。

  黃桂英見自己兒子又睡著了，用額頭試了下自家老二的體溫，感覺不怎麼燙，便將自己兒子放回床上，這才回到灶台前。

  在他們心裡，額頭不燙的嚇人，什麼38度39度，根本就不是事。

  大人喝兩杯薑糖水，沒糖喝點熱米湯，被子捂出一身汗，就好了一半。

  這還是老二太小，才給他找大隊部的赤腳醫生拿回幾顆藥丸。

  這也是黃桂英將兒子抱到灶膛口的原因。

  在他們心目中，這種感冒發燒，不存在物理降溫，只有高熱發汗這一說法。

  拿藥丸，倒也不用花錢，記帳就好，年底工分裡面扣。

  黃桂英看見，老大和三丫從灶台里扒出幾個烤熟的烏龜，正撕扯著裡面熱氣騰騰的腸子，往口裡塞。

  稻田的烏龜比什麼都害人，總是能拱穿田壟。

  在田裡勞作時，看到壟邊大洞，就會將裡面烏龜掏出，再弄點泥巴將窟窿填上。

  這烏龜，全是殼，沒什麼肉，做飯時往灶膛一扔，好歹算點葷腥，零嘴。

  黃桂英上前給兩小每人一個巴掌。

  "小孩子，吃燒烏龜變苕的。"

  為什麼這麼說，她小時候，看著家裡大人吃燒烏龜時，大人們也是這麼糊弄她的。

  兩小可不怕她們的娘親，三丫更是直接扯出一段腸子，要塞到阿娘口中。

  今天這些個烏龜，可是她纏著哥哥，去田壟邊掏的。

  她饞這一口，可是好長時間了。

  "娘，你也吃一口。"

  黃桂英看著這個小花貓，沒有吃，只是將其摟在懷裡，褪掉灶膛的火，要不然，這鍋底就焦糊焦糊的了，還會做出一鍋夾生飯。

  "娘，奶今天過來，將雞窩兩雞蛋拿走了，說是給大龍補身子。"

  大龍，就是婆婆的大孫子，一個馬上就要娶媳婦的大小伙了。

  何大寶氣鼓鼓的，這話他說給爹聽，爹沒有理會，他現在只能再告訴娘了。

  對這個偏心眼偏到天邊的婆婆，黃桂英也沒有什麼辦法。

  家裡就三隻雞，能下蛋的就兩，這蛋還不是每天都有下的。

  就連二娃生病，家裡都捨不得給他煮個。

  這是要拿去賣錢換油鹽針線的。

  "不是要你們盯著藏起來嗎，你們怎麼又讓你奶拿去了呢。"黃桂英摟著自己的小閨女，看向大兒。

  大寶用手指了指妹妹。

  "是三丫纏著想吃燒烏龜，我不去，她就鬧。"

  三丫伸出小腦袋："二哥答應的好好的，誰知道，他下午又睡著了。"

  "好了，你們再看著點，雞蹲窩了，就將門栓上。"

  沒有辦法，兩家隔得太近，這母雞隻要下了蛋，就會顯擺。

  只要家裡稍微沒人，這蛋就落入老太手裡，想要都要不回來。

  總不能為這事，跟老太吵吧，這日子還要不要過了。

  母子三人目光看向何高義。

  這意思很簡單。

  我婆婆是你親娘！

  我奶是你娘親！

  你總得管管！

  何高義：你們看著我，我有什麼辦法，沒有看見，你們五個姑姑，這幾年，娘家都不願回了嗎！

  你奶前些天還找我要錢來著，說老何家大孫子要娶媳婦，看上了李家村李蘭香，還要我這做叔叔的，幫忙湊彩禮來著，我暫時是推脫了，可娘那個跋扈的性子，我還不知道怎麼過關呢！

  因為老二病了，為了熬些米湯，鍋里多加了兩把米，大炮直接將鍋底鍋巴盛入自己碗裡，三丫正在換牙，也只能吞咽口水。

  紅薯飯，不好吃，可這鍋巴就脆香脆香的，還有絲絲甜味，不吃菜都能吃上一碗。

  菜只有一碗，豆豉炒辣椒。

  一家人正吃得開心，老太太進來了。

  兩個小子看見奶奶進來，頭都沒有抬，他倆是真不願看到盡在他家拿東西的奶。

  何高義裝著沒有看見，黃桂英不行啊，目光都對視上了，不打個招呼能成嗎！

  "媽，吃了沒。"聲音有些冷，心裡卻有些慌，這婆婆一過來，准沒好事。

  奶卻看都懶得看這個媳婦一眼，兩隻眼睛直勾勾的盯著自己的兒子。

  "家義，我讓你準備的錢，怎麼還沒有拿過來。"

  什麼錢，每年200斤細糧還不夠嗎，他們家每年也不過這點細糧來著。

  黃桂英，何大寶停下碗筷，就這麼直勾勾的盯著何高義，他們需要一個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