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睡懶覺
2024-08-21 10:15:08
作者: 蘋果核兒
第二天一大早,雲寶被抱著起床。
小糰子早上起床沒戴帽子,鋥光瓦亮的小腦門被葉長安拿著毛巾沾了水擦了一遍。
小糰子還睡眼惺忪,叼著牙刷慢動作一下一下的刷牙。
「睡懶覺難道有助於長肉肉嗎?」
小糰子的確比在三清道觀的時候更懶散了,也可能是黎家眾人比他們師父那命格可靠太多,讓小糰子沒有之前嗎有緊迫感。
挺好。
葉長安好似很認真的研究著這個問題。
叼著牙刷的小奶糰子:?
-
門外五蘊道觀已經來人來看。
五蘊道觀的人已經集合。
這民俗鬼宅是有些厲害,引起了不少的惡性事件,在五蘊道觀境內的一些道人也會參加到這次的行動之中,從外面封鎖鬼宅,做萬全之策。
之前買了郁夏一張符的江安師徒兩人也在其中想要賺一點生活費。
只是五蘊道觀今天的氣氛好像不太對。
幾個人在郁夏身邊說著什麼,郁夏也緊緊皺著眉頭。
「師父,之前跟在那個人身邊管我們收錢的人不見了。」
江小一站在江安身邊,小聲對江安開口。
「你們說的想必是魏延了,我來的早,看著魏家人把魏延帶下山去,應該是生了急病,看那臉色很不好看,人昏迷了。」
有早早站在一邊的道士開口。
他看著四十多歲,留著小鬍子,明明穿著比較方便行動的休閒裝,但也能看出幾分道骨仙風的意思來。
「原來如此。」
江安點頭應聲。
那人卻像是打開了話匣子。
「要我說,這就是報應,我早就看那魏延不順眼了,他們魏家沒少壓榨老百姓,而且還總是把上一次鬼村暴亂解決的功勞按在他們身上,我那次也去了,根本不像是他說的那麼誇張,什麼都是五蘊道觀解決的。」
江安也頓了頓。
他是看見了郁夏那符紙的厲害,心中其實也頗為認同當年的事情該是這位出了大力氣的。
現在聽來倒是另有隱情了。
「師父,那個小妹妹的腦袋好亮!」
忽的江小一揪了揪江安的衣服,看向一個方向。
雲寶這次沒被抱著走。
就跟在青年身邊。
背後背著她的小黃包,一隻小手整理著自己的大老虎帽子。
白里透粉的小臉頰,粉嫩的唇瓣輕輕抿著,小臉認真嚴肅,不像是這個年紀的孩子,好似在糾結什麼嚴肅的事情一樣——將帽子裡外整理好,扣在了自己的小腦袋上。
小糰子年紀太小,著實顯眼。
引得周圍不少人的目光都看過去。
郁夏也掃了對方一眼,除了目光在葉長安身上多停留了一會兒之外,倒根本不在意三清道觀到底來的是什麼人。
她身邊恭維的人換了一茬,但換湯不換藥。
直到眾人都上了車。
「我還以為多厲害,是不是魏師兄最近本就狀態不好才輸了比賽?」
郁夏也轉身上了車,嘴上不以為然的嘀咕了一聲。
她穿著飄逸道服,腰間扣著的小腰包鼓鼓囊囊,看得出來做了萬全的準備。
對於三清道觀,五蘊道觀眾人其實因為昨天的事情多少已經服氣,但聽見郁夏這麼開口,還是很快就有人應和。
「也就是劍術厲害些,肯定比不上師姐。」
郁夏只勾了勾唇角,擺了下手。
「這話可別隨便亂說,同道中人,師父還欠著人情,昨天給師兄的懲罰都下來了,等會兒讓三清道觀跟在後面些就好,這樣更安全點。」
***
這民宿建的還挺有風格。
紅木大門很是厚重,上面是請書法大師寫的門匾,因為新年節日的喜氣,門口還掛著兩個紅燈籠。
但在眾人眼中,這面積不小的民宿即便明面上看不出什麼,但直覺上讓人毛骨悚然,背後都冒出冷汗。
裡面有著很可怕的東西。
這是所有人第一時間的感覺。
雲寶打量著這扇大門。
在眾人有些被這氣息鎮住的時候。
軟乎乎的小崽子引起了周圍不少人的注意。
雲寶往前走了幾步。
那張小臉上滿是嚴肅認真,看著那門框半晌,回頭看葉長安。
「師兄,大凶。」
她說著從自己的明黃小包裡面往外掏著東西。
「小朋友,你離遠點,裡面的東西可不會管你的年紀。」
有人忍不住開口。
裡面的東西說不定還真的要吃人的!
吃小孩!
本是要嚇唬她的話,卻沒想到這小糰子聽了之後抬頭,一雙又大又亮的漆黑貓瞳直直看過來。
歪著自己的小腦袋想了想,開口。
「沒事,叔叔你別怕哦。」
雲寶終於掏出來了自己的小尺子。
「雲寶收了錢的,非常可靠,你要是怕就離得遠點,雲寶可以保護你的。」
說話的人:……
他倒也不是這個意思。
讓一個五六歲的小糰子保護像什麼樣子?!
「魯班尺?」
有人認出雲寶手中拿著的是風水玄學上常用的魯班尺。
就見雲寶此刻已經走到了那小院門口。
葉長安只笑眯眯的看著並不阻止自家師妹。
周圍人正驚訝著,還沒制止呢,就見她將尺子比量在了門上——
眾人這才注意到門的一邊。
有人倒吸一口涼氣。
怪不得說大凶。
「這,這門上怎麼還有人寫了字?!」
因為周圍太陰森壓抑。
門口又懸掛著紅色燈籠,讓人下意識的將注意力落在這龐大的民宿院落上,自然將外圍給忽略的乾乾淨淨。
這種凶宅門口有字本就大凶,還是歪曲彆扭的紅字,這種叫『鬼寫字』,已經說明了這裡面魑魅魍魎的情況。
更別說看著雲寶手中魯班尺的尺度——
魯班尺,陽宅用上半部的文公尺,此刻門框到字的距離剛好顯示在害格的死字上。
害本身就是罹患,這也是文公尺八格之中最兇險的一格,這格裡面包含的四個字從爭吵、災難、疾病到死絕,不管哪一個字都萬分兇險,更別說最為兇險的死字了。
這就相當於裡面的東西在門口張貼了『告示』,只要你敢靠近,敢進來,那下場只能死絕。
回想起『鬼村』的事情讓所有人的面色都不好看起來。
葉長安已經走到雲寶的身後。
他今天的頭髮沒怎麼打理好,有三四根捲毛在旁邊亂翹,漂亮璀璨的桃花眼半眯著,唇角也揚著軟和的弧度。
像是個軟乎乎的包子,溫吞無害,只是目光落在那字體上,輕輕揚了揚眉梢。
說來慚愧。
他這個師兄學習這風水玄術並不如雲寶來的得心應手,風水玄學上的那些工具,他有時候觀察不到也想不起來用,頂多是理論知識背書背的還行,平時慣用的就是他的桃木劍,但也知道這是什麼意思。
「這樣子是有點狂啊。」
葉長安摸著下巴,漂亮的眸子落在上面,溫溫和和嘆了一口氣。
在場不少人都看向兩人。
尤其是五蘊道觀的人。
昨天看了葉長安的劍術,又見識了小糰子的看面和玄學的厲害,大多數的想法都是——三清道觀的人還真厲害,一個劍術用的這麼好,一個風水玄學的知識學的這麼紮實,這師兄妹倆互補,該是很厲害的。
怪不得三清道觀讓這兩人來。
前一天還覺得很離譜,今天一下子就覺得很合理了。
雲寶收起公文尺,轉頭跟要待在門口的幾個人小聲交代著注意事項。
其中一個已經上了些年紀的老道人之後也要跟著一同進入這地方,此刻正若有所思的打量著那邊小小一隻的崽崽。
小糰子一臉認真嚴肅,腦袋上的大老虎耳朵隨著她的動作一搖一擺——
與周圍這壓抑的氛圍格格不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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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夏站在最前面,聽著周圍的話,目光終於落在雲寶身上。
又看了一眼門框邊的紅色字體,她臉色有些不太好看。
從這民宿建起來,出現各種情況甚至死傷了不少人之後,這邊就空置下來,現在已經又控制不住,加上前陣子鬼村那邊又開始不安分,才再次像開始了這樣的行動。
這些時間裡,五蘊道觀卻沒有一個人發現這門框上的『鬼寫字』,或者發現了也因為對這些東西沒有更深入的了解,不會想到這些方面,更別提這些忌諱了。
-
「神氣什麼啊,等真正遇見那些厲害的魑魅魍魎不還得靠師姐。」
站在郁夏旁邊小弟子看周圍人的表情,撇了撇唇角輕輕開口。
旁邊人拉了他的衣服一下,提醒道。
「這不是在道觀,別想到什麼就隨便說。」
「之前這種事情還少麼?一個個說的言辭鑿鑿,結果沒能力收服,還得向師姐去救,靠師姐的符紙,最後不都是對師姐服服帖帖佩服極了?」
郁夏聽見這話淺淡的彎了下唇角,看著自己準備好的那些符紙,心中那很微妙的不安感被這話語全部壓下。
對啊。
都已經有多少例子了。
更別說這符紙她兩年裡畫了不知道多少次,早就是她的東西她的理解了,肯定不會出錯。
要是全用的她以前綜合幾種符紙設計改良的畫法,絕對不會是這樣的威力。
被嚇得幾乎魂飛魄散的小弟子連滾帶爬的跑回來,他驚恐的喘著粗氣,低頭去看自己剛剛被握住的那隻腳腕。
「師姐,謝謝師姐。」
他看向郁夏眼中寫滿了感激。
郁夏指尖緊了緊,「都是同門,不用感謝,就是——」
她的目光終於落在了雲寶身上。
此刻雲寶被葉長安放下了地。
幽暗的環境之中就那么小小一隻站在那邊,手中抱著她的金柄拂塵,一張小臉滿是認真嚴肅,不知道是在思考些什麼。
「怎麼?三清道觀的道友剛剛是想要讓我不要救人嗎?」
這話一出。
五蘊道觀的幾人臉色都有些不好看。
畢竟剛剛那奶聲奶氣的嗓音厲喝是他們所有人都聽見了的。
也就是顧忌著點面子,此刻沒有一個人先提起。
但此刻郁夏這麼一說,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葉長安和雲寶身上。
帶著憤怒不解和譴責。
郁夏師姐可是救了他們的性命,而有人卻想要阻止。
「它原本沒想害人。」
雖然這話聽著好似有些荒謬。
但云寶也仔細想過了。
為什麼一直感受到惡意,但是那東西出現在距離他們很近的地方她卻又什麼感覺都沒有。
因為地毯鬼本來就沒想要他們的命,對他們有惡意的不是它。
小糰子抬頭面對所有人的怒管半點不慌,一字一句認認真真。
葉長安就立在小糰子旁邊,此刻笑意稍緩,目光淺淡的落在五蘊道觀幾人身上。
那些東西他的敏感度沒有他師妹高。
但長期以來的默契和信任讓他知道他師妹說的從來沒錯。
對別人的惡意向來缺一根筋的青年此刻眯著眼睛。
那目光淺淡,已經在郁夏身上打量了兩圈。
-
「哈?你在開什麼玩笑?」
「這種惡鬼不想害人,它剛剛都要把我師弟拖走了!」
「合著不是你們道觀的人所以怎麼說都行了?要是你師兄被拖走,你倒也這麼淡定!」
「這個時候同情那些惡鬼,這叫偽善,你們三清道觀也太過道貌岸然了吧?!虧我們還把你們護在中間後面的位置,就怕你們出事,你們可真是不把我們當人啊!」
-
五蘊道觀向來跟厲鬼打交道多寫,沒有人相信剛剛那東西對他們真的沒有惡意。
於是雲寶這話像是捅了馬蜂窩。
隨行一起的五蘊道觀眾人一人一句開始對立。
這種時候倒是在這場合吵鬧起來了。
而將矛盾引發的郁夏只抱著胸口看著雲寶,反正現在的情況也不用她多說什麼,本就對於這小糰子的不喜歡讓她隱秘的輕輕彎唇,重新捏了新的符紙在手。
「我勸你不要再用那些被你改良到劣質的符紙。」
雲寶小臉冷靜極了,被人集火卻還冷靜沉穩,漆黑的貓瞳在這環境下看人顯得有些滲人,小奶音糯糯,再偌大的房間裡面帶著點幽幽回音。
以往有的是人在郁夏前面為她衝鋒陷陣,她自然能夠保持高風亮節的五蘊道觀小師姐模樣。
只是之前葉長安已經給了他們震懾,雲寶說的話又好似極准,即便心中還覺得郁夏最厲害,但行動上已經多了忌憚。
郁夏才親自開口。
自從兩年前她開始用這種符紙,從一開始的含糊其辭,到後來翻遍古籍也未曾見到過相似的符紙於是大著膽子默認下,到現在也沒有出現過任何質疑。
被所有人高高在上捧了兩年,她本就不是個心性好的,早就被捧得眼高於頂。
此刻這話是半點不客氣,已經動了怒。
「總不能你不會,你沒有這個能力,就說別人的東西是劣質的吧?三清道觀就是這樣的教養?」
她冷冷一笑,「你不在意別人的性命,我在意,這就是我跟你的差別,也是為什麼三清道觀不能向五蘊道觀一樣被所有人期待信任的原因。」
「就是就是。」
「師姐說的對。」
旁邊人回過神來連聲附和。
葉長安柔軟的笑意收斂起來些許,手已經握在了桃木劍的劍柄上,原本溫吞柔軟的青年人握住那好似並不會傷人的木劍——此刻卻讓人感覺格外的凌厲。
雲寶只仰著自己的小腦袋,軟萌的小臉嚴肅極了,握緊自己的小拂塵,滿是嚴肅看著好似是被說的惱火了,目光直勾勾的看著他們卻又好似不是在看他們——
那小奶音落在他們耳邊。
「兩邊自然沒得比,靠著虛假撐起來的門面你們能維持多久都不知道呢——」
也就是這個時候,葉長安揮劍——
雲寶往前起躍。
那么小小的軟軟的一小隻,跳躍力卻相當驚人。
只瞬間就衝到了他們跟前。
所有人都沒想到她動作這麼快,他們都反應不過來,剛懟完人家自然心裡發虛,此刻躲閃不及,眼看著那拂塵衝著他們而來。
——三清道觀的人可真是好生不要臉,被說的惱羞成怒了就開始對他們動手了,而且知道郁夏師姐並不好惹,矛頭就直指他們!
這一瞬間五蘊道觀幾乎所有人心中都這麼想。
但動作又太慢。
等到腰間被拂塵擊中,那大力襲來,並不痛,只是讓他們這幾人猛地後退幾步,踉蹌摔到後面。
雲寶也一個側身站在旁邊。
職責的聲音還沒發出來,只聽見『轟——』的一聲。
所有人驚恐抬眼。
葉長安站在原地沒動,桃木劍卻抬起像是抵住了什麼東西。
而剛剛他們所站立的地方慢慢出現了一團人形黑影,地面上已經留下了極深的抓痕。
那東西抬起頭來,一雙腥紅眼眸直直看過來,只一眼,就讓人背後生涼毛骨悚然。
周圍好像更暗了。
無數雙腥紅眼眸從暗處浮現,這個時候他們才察覺到被這些東西惡意盯上是什麼樣的感覺。
別說叫出聲來了,喘息都覺得費力。
要是慢上一步——他們就要被那利爪給撕成碎片。
-
葉長安木劍發出滋啦的聲響,靠著巧勁將什麼東西甩了出去,砸在一邊牆上,他面上依舊冷靜,輕輕抿去笑意,睜開眼眸,露出那略帶赤紅的眼眸,半點不慌。
而雲寶將這幾人拂開,收回自己的小拂塵站直身子,沒看他們,只是側過小腦袋在周圍掃了一圈。
「你們不要亂跑。」
此刻,落在寂靜屋中那奶聲奶氣的小糯音就是權威。
「不要再用那符紙,沒有用,今天這樣的情況,你拿著的那東西也是罪魁禍首之一,我就說兩年前我來看過,原本不該這麼快就反覆,結果你可好,用這東西養蠱呢?你們五蘊道觀到底知不知道什麼情況下用什麼樣的解決辦法?」
小奶糰子說著都有些無語了。
什麼都用一種辦法解決。
「你們是傻帽嗎?」
小奶音又忍不住罵了一句。
正提防著周圍東西的葉長安終於也開口說話了。
青年的聲音還是那種溫溫軟軟的隨和。
「雲寶,小孩子不能罵人。」
小奶糰子:「……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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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僵住不敢亂動,雲寶的話信息量太大,他們反應不過來。
郁夏也愣住了,捏著符紙的手輕輕顫抖,卻完全沒聽雲寶的話,下一秒就將自己手中的符紙扔過去。
但那符紙只是驅散了周圍些許黑暗,完全不見了剛剛的威力,落在那黑影之上完全不痛不癢。
但這樣的打擾還是讓那東西慢慢抬頭,腥紅冰冷且嗜血的眼眸直勾勾的盯住了郁夏。
沒有用。
從來百戰百勝百試百靈的符紙沒有用!
就跟雲寶說的一樣。
五蘊道觀所有人的三觀直接動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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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師姐——」
站在郁夏身邊的還有兩個弟子,他們在那東西看過來的時候也僵住身子,自然發現了郁夏的符紙沒用,聲音發顫,手中握著五蘊道觀發的長劍,手都在顫抖。
進入現代社會之後,國家繁盛,法律的完善,很多魑魅魍魎形成條件不足,鬼怪大大減少,像是大白天這麼招搖的鬼怪幾乎沒有,更別說郁夏那符紙在旁的鬼怪那邊都百試百靈,唯獨在這裡——
那東西不管不顧的撲過來。
恐懼來襲,他們下意識的向郁夏求救。
連續幾道符紙從郁夏那邊打出,在發現沒用之後,幾人只覺得背後一道力道推來,讓他們距離那撲過來的東西更近了一些。
兩人被推得一僵,扭頭去看,之間郁夏在將他們兩人推開之後,就轉身沖向側門,想要推門離開。
在他們即將迎上那東西的時候,旁邊伸出來一柄小拂塵,惡狠狠的將那衝過來的東西砸在了地上。
周圍一下子清亮了不少。
就雲寶這一拂塵都比郁夏扔出去的符紙效果要好得多。
而且小糰子動作過於利落,根本不像是他們想像之中的那樣光會一些相面的風水術。
這踏馬的是個全才!
兩人摔倒在地此刻也不敢動彈。
那東西被打疼了後退著嘶吼,腥紅的眼睛滿是惡意,直直的盯著他們。
已經見識過這東西厲害的五蘊道觀弟子第一次感受到死亡距離他們這麼近。
第一次意識到其實風水玄學師並不是隨口一說混日子就可以的職業。
看著站在他們跟前跟那東西對峙的雲寶——終於徹底沒了脾氣。
救命,大師救命!
郁夏已經打開了門。
東苑那邊貼完了符紙。
由那四十多歲道人帶領的六七個人已經察覺到院子內的異樣。
還沒到中午,院子裡面的天空就已經徹底黑沉了下來,他們察覺不對,知道西苑這邊肯定出了問題,剛從東苑出來就往西苑趕,就看見推開側門眼底驚慌的郁夏。
屋內的情況也映入眼帘。
看著那密密麻麻的紅色眼睛,在暗處格外滲人,根本不知道這小小一間屋子裡面到底藏了多少這樣的東西,所有人只覺得頭皮發麻,倒吸一口涼氣。
更絕的是除了跑出來的郁夏外,屋內還有七個人,五個人都癱倒在地不敢動彈,只有葉長安捏著桃木劍,加上一個五六歲的小糰子跟那些東西對峙。
那些鬼氣惡念龐大恐怖,幾乎充斥整個屋子,跟那小小的身影形成了鮮明對比,讓人不由得為那軟白小糰子擔憂。
只是為首名叫寧生的道人看著眼前這一幕,腦海之中忽的閃過些什麼——
總覺得這一幕有些眼熟。
「我去救人!」
他身後弟子剛滿二十四歲,天賦不錯,自小就希望除盡世間邪物保護弱小,過於正直讓人總是擔心他的安全。
此刻看見屋內這情況也沒有半分退縮,說上就上——
「小心!」
看著雲寶舉起自己的小拂塵,寧生靈關一閃,忽的大聲開口。
他那弟子已經沖向了小糰子,聽見這話還扭頭回應。
「沒事師父,我保證不會傷了這小朋友——嘎!」
話語被驟然打斷。
他身子輕飄飄的飛起,被掀翻出去,落回安全處。
雲寶腦袋上的大老虎帽子被她的動作掀飛,那鋥光瓦亮的小腦袋出現在所有人眼前,有些晃眼——
拂塵掠過,動作颯颯,軟萌的小臉上是嚴肅正經,利落的翻身,拂塵狠擊地面。
『咚——』的一聲悶響,這些惡鬼被掀飛。
寧生已經扶住自家弟子,沉默之中已經暴露出剛剛他想要說什麼。
不是讓你小心別傷著那小朋友,而是讓你小心別被人家小祖宗給抽飛。
小弟子茫然又驚慌,看了一眼雲寶那光亮的小腦袋。
「這,這是越禿越強嗎?」
寧生:……
-
葉長安已經控制了半邊屋子,那些鬼氣被這個笑意溫軟的青年逼在一邊角落。
雲寶還被這些惡鬼覬覦,站直身子,扭頭看向被人圍住也沒法再跑的郁夏。
「那符紙可不是你的符紙,而且聽說你一連用了兩年,都兩年的時間了,怎么半點融會貫通都不會?只學了最初的形去。」
雲寶抬起拂塵指著這些不敢輕舉妄動的惡鬼。
「再說依賴符紙強行鎮壓兩年,這些就是你造成的惡果。」
那小奶音擲地有聲,比昨天說魏延的時候還多了些氣憤。
本還站在她這邊的五蘊道觀幾人被她推出去擋槍,此刻還不敢相信。
自然也不會為她說話。
郁夏心中已經驚慌失措,看著被葉長安壓制住的那些惡鬼,還有被雲寶那一手鎮的一時半會兒並不敢輕舉妄動的惡鬼們。
「你,你能知道個什麼?」
只是一向高高在上習慣了,此刻也只嘴硬開口。
「我知道的可多了。」小奶糰子輕聲嘟囔。
「只不過不明白你從哪裡找到的殘符,我應該都給銷毀掉了才對,這種符紙雖然威力大,但在用過一段時間之後就會發現被用這種符紙強制鎮壓驅散的惡鬼會留下惡念,不僅僅對人有影響,要是這處惡鬼多的話,會形成新的更強的鬼怪,你在鬼村用這東西,你這不是養蠱是什麼?」
不追溯源頭,不從源頭上解決問題,不讓惡念消散,而是強行作為,這種事情她三歲之後就不幹了。
「這話說的,倒像是你制出來的符了。」
郁夏此刻已經沒有了形象,在一旁聽見這話冷笑。
卻不想旁邊的寧生低低笑了一聲。
「就是我製作出來的啊。」
雲寶盯著所有人的目光開口。
「綜合來說是從古書上厲害的符紙之中抽了一部分改造出來的,這東西真正的威力你連三分都沒發揮出來——」
她說著,手中拂塵如游龍。
在微微積攢灰塵的地面拂過,留下飄逸痕跡。
很多人沒看懂她在做什麼。
惡鬼察覺到了威脅,而郁夏的目光被吸引。
她這兩年畫了這符紙有千百遍。
那些惡念侵蝕,即便再怎麼高風亮節想要庇佑百姓的風水玄學師靈魂也經不起這樣的磋磨。
靈魂被打散,再被惡念包圍,最後和惡念一起組成自己最想要驅除的東西。
除去亂葬崗的那些惡意冤屈,那種矛盾和痛苦再次成為惡意的養料,被毫不知情的郁夏再次打散提純凝聚。
因為對方藏著掖著不能讓人清楚她到底用了什麼手段。
現在看來——
可不就是在養蠱嘛。
「什麼?」
聽著小糰子一字一句說的緩慢,語氣倒是平淡冷靜不沾指責,但能進入這鬼宅的人都是在各個領域有著真才實學的,一聽這話都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
所以就是郁夏撿到了雲寶不用了的殘符,依著葫蘆畫瓢搞了個三分相似的出來,發現這東西有用之後,鬼使神差將功勞認下不說,還一直沒弄清楚真相不知道這符紙的副作用連續兩年一直使用這符紙。
才造成了現在這種情況。
想著尤其是去年中旬開始不斷攀升受到這裡影響的普通人傷亡數量,不少人盯著郁夏臉色都不怎麼好看。
但周圍風聲鶴唳,被困在原地的那些東西嘶吼聲滲人,能將院中的白天引入黑暗,讓人心中生出無限悲苦。
不是解決這個人的時候。
所有人心中想著。
「小友,那我們該要怎麼辦?」
「尋常的辦法解決不了問題,只能循序漸進。」
雲寶雖然說讓郁夏見識了那符紙該是什麼樣子的,但跟郁夏用出來的威力不一樣。
她將那符紙增強威力的地方做出了修改,變成了將那些東西禁錮住,只是那些東西也不是省油的燈,嘶吼聲還有周圍刮起來的風正在逐漸破壞雲寶掃在地面上的符紙筆畫。
「把符紙貼好,去原本的亂葬崗舊址立無名碑,再就是將周圍的門窗全都打開,崗豐村最近是不是也換了新的符紙?全都撤下來,舊的換不上去,就換成那些還沒學成的小弟子畫的符。」
「這會不會不太好?畢竟這些東西放出去——」
雖然對這小糰子不敢再有半分看輕,但聽著雲寶的話,有人抬頭看了一眼前面那些張牙舞爪嘶吼著想要撲上來將人撕碎的東西。
這些東西怎麼看怎麼也不該被放出去。
這也太危險了吧?
而葉長安早已經收斂起了自己一身凌厲,伸手打開了距離自己最近的窗戶,旁邊的惡鬼張大了嘴想要咬他,葉長安抬手,桃木劍砰的一下,將咬過來的那東西的腦袋拍遠。
隨著窗戶的打開,窗簾被微微吹動,厚重的窗簾吹到了那些東西身上,被緊接著撕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