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死神

2024-08-20 17:08:47 作者: 方白羽

  第72章 死神

  寧武關總兵府內,一連幾天都在舉行盛大的酒宴,以款待新軍營倖存的勇士。從總兵范世忠以下,各級將領輪番宴請公子襄和武勝文等新軍營兵將,以表達對新軍營的敬意,以及未能出關救援的內疚和歉意。雖然新軍營的行動剛開始軍中並不知情,但他們的事跡最後還是傳遍了邊關。駐守邊關的將士最敬重真正的勇士,能在數十倍瓦剌虎狼之師的圍追堵截之下生還,新軍營每一個倖存者,在他們眼裡都是了不起的勇士和英雄。

  酒宴之上,幾乎每一個人都會問起新軍營的戰績和經歷,但從公子襄以下,所有人在這個問題面前都沉默不語。他們的眼中蘊含著一種說不出的沉重,讓經歷過最殘酷戰鬥的邊關將士,都無法忍受這種沉重,聯想到新軍營從一萬人銳減到不足四百人的慘烈,他們不忍再問,只能默默地舉起酒杯,用烈酒表達自己的敬意。

  酒已半酣,人也半醉,突聽門外嘈雜,有人高呼「聖旨到」。眾人一陣忙亂,由范世忠領頭接旨,原來卻是宣總兵范世忠率兵護送新軍營將士進京,朝廷將舉行盛大的慶典,慶祝新軍營凱旋,期間聖上還將親自檢閱新軍營將士,並為所有將士論功行賞。聖旨中特意提到率領新軍營孤軍北伐的千門公子襄,並特宣其進京面聖。

  聽到這意外的宣召,雲襄嘴邊泛起一絲苦笑,以前刻苦讀書,就是盼著有朝一日能登上金鑾殿,位列公卿,一展胸中抱負。但是現在,他卻只想遠遠逃開。

  總兵范世忠接過聖旨,臉上泛起莫名的興奮和羨慕,拜別傳旨的公公後,不禁對雲襄和武勝文興奮地道:「朝廷特意為新軍營舉行凱旋慶典和閱軍儀式,本朝開國以來還從未有過,你們的功績將彪炳史冊!讓末將都跟著沾光,末將當敬你們二位一杯!」

  半年多的漠北朔風和征戰殺伐,使雲襄的臉如新軍營將士一樣,像戴上了一層粗糙的硬殼,即使已喝得半醉,喜怒哀樂依舊難形於色。面對范世忠的恭維和奉承,他的眼中泛起一種深沉的悲哀。

  「彪炳史冊?」雲襄醉意朦朧地舉起酒杯,眼裡滿是痛苦,「赫赫戰功之下,是多少將士埋骨荒野?是多少無辜者淋漓的鮮血?是多少婦孺的冤魂?我有功嗎?我率萬人出關,如今只有不足四百人歸國,有九千多名生死兄弟埋骨異鄉,在如此慘重的損失面前,誰人敢自詡有功?」說到最後,他已是淚流滿面,無語哽咽。

  范世忠一愣,不知如何應對。武勝文見狀連忙對一名隨從示意:「公子醉了,扶他下去歇息吧。」

  兩名隨從將雲襄扶到後面的廂房,將他扶到床上躺好。二人剛走,筱伯便捧著茶水毛巾進來伺候,小聲問:「公子醉了?」

  

  「我沒事。」雲襄從床上坐起,接過毛巾擦了擦臉,臉上醉態一掃而空。筱伯見狀不由問道:「聽說有聖旨宣公子進京面聖,公子做何打算?」

  雲襄搖搖頭:「我不會去。今日我裝醉離開酒宴,就是想立刻脫身。筱伯你收拾一下,叫上張寶、羅毅,還有覺空他們,咱們連夜就走。」

  覺空是少林十八羅漢之一,隨新軍營北伐後,十八羅漢也折損大半,如今僅剩下六人倖存。筱伯見雲襄這就要走,急忙道:「這是一次難得的機會,公子為何輕易放棄?」

  「機會?此話怎講?」雲襄皺起眉頭。

  筱伯款款道:「聖上既然特意下旨宣召公子,即表示已有意赦免公子過去的所有罪名。就算公子無心仕途,也該趁此機會進京面聖,為自己取得一個清白的身份,免得再受柳公權之流騷擾。再說濟生堂漸漸龐大,難保不會引起朝廷猜忌,如果公子能趁這次機會向聖上稟明濟生堂的實質和宗旨,爭取得到朝廷的承認,這對濟生堂將來的發展也大為有益啊。」

  見雲襄沉吟不語,筱伯不禁趨進一步,懇聲道:「如果這次公子抗旨而逃,將永遠失去與朝廷和解的希望,失去為自己正名的大好機會,將永遠成為見不得陽光的邊緣人。公子三思啊!」

  「你讓我好好想想。」雲襄一臉躊躇,緩緩踱到窗前。似乎感覺到窗外的寒意,他輕輕關上窗戶,房中頓時一片幽暗。順手點燃桌上的油燈,在蒙蒙昏黃中,他的臉上閃過一絲決斷,緩緩坐到桌旁的太師椅上,他直視著筱伯平靜地道,「我可以奉旨進京,不過,我需要一面護身符。」

  「護身符?」筱伯有些疑惑,「什麼護身符?」

  「《千門秘典》!」雲襄緊盯著筱伯的眼睛。就見筱伯眼中閃過一絲驚詫,跟著又坦然笑道:「《千門秘典》下落不明,一時半會兒恐怕很難找到,它怎麼會是公子的護身符?」

  「是嗎?」雲襄目光炯炯地盯著神色如常的筱伯,嘴角泛起一絲調侃,「我只知道是影殺堂第一殺手,從南宮放手中奪去了《千門秘典》,那不是你嗎?死神。」

  筱伯眼中陡然閃過一絲銳芒,跟著哈哈一笑:「公子怎麼會認為老奴是影殺堂死神?」

  雲襄淡然道:「第一,你本來就是影殺堂殺手,你當初反出影殺堂投靠我時說的那些話,不過是你一面之詞。第二,當年我在金陵揭穿柳公權的陰謀,是你出面雇用了影殺堂奪魂琴和鬼影子幫我,順利得令人驚訝。當時鬼影子還曾對柳公權說過一句話,說我是影殺堂不能動的人。那時我就在奇怪,影殺堂怎麼會對我如此看重?現在終於清楚了,原來他們是得到過你的特別叮囑。」

  筱伯無辜地苦笑道:「公子僅憑這兩點,就斷定我是死神?」

  「當然不止!」雲襄款款道,「在小五台山黑風寨,南宮放用明珠要挾我時,我是臨時決定用《千門秘典》換回明珠,事先並無周密計劃,死神卻無巧不巧地出現在那裡,殺人奪書。如果他是受僱殺南宮放,怎麼會連南宮放的死活都不顧就走?所以我肯定他是為了秘典,而且來去非常匆忙。而知道南宮放手上有秘典的,就只有目睹我用秘典交換明珠的這些人。而這些人中間,有足夠能力殺掉南宮放的,就只有你,筱伯!」

  筱伯無奈苦笑道:「如此說來,老奴不是死神都不行了?」

  雲襄點點頭:「當然是你!小五台山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要想準確地追上南宮放,搶回秘典,還真不能靠運氣。最簡單的辦法是在《千門秘典》上下點『千里香』,然後循香追擊。而《千門秘典》除我之外,就只經過了你的手。你為了避開我們去追南宮放,用藥物使武忠那些兵士昏昏欲睡,使我們不得不留在山上歇息,而你則趁我休息之時點我昏睡穴,然後循香追上南宮放,殺人奪書!可惜你的時間太緊迫了,都來不及去山崖下看看南宮放的死活,更巧的是我也選擇了和南宮放相同的下山線路,也許,這就是上蒼在以它那不可抗拒的神力,向我昭示兇手的真正面目吧!」

  筱伯怔了半晌,終於仰天一聲嘆息:「公子果然心思縝密,目光如炬,令在下佩服得五體投地!」說著他從貼身處掏出一本古舊的羊皮冊子,雙手捧到雲襄面前,「不錯!在下就是影殺堂第一殺手死神,為了替公子追回《千門秘典》,不惜殺了公子的仇人南宮放。現在,在下將它完璧歸趙。」

  雲襄寵辱不驚地接過《千門秘典》,信手放在桌上,望著面前這最神秘的殺手,他淡然問:「為什麼這樣做?」

  筱伯不卑不亢地笑道:「在下只是個殺手,只要有人出得起價錢,在下願意為他做任何事。有人花大價錢雇老奴保護公子和這本《千門秘典》,在下自然要竭盡所能。我不僅幫你殺了南宮放,搶回《千門秘典》,還在牧馬山莊救過你一回。」

  雲襄立刻就想起了從自己身上偷走贓物的那個神秘人,若不是他,那次自己就已經栽在南宮放手上了。不過此刻雲襄心中並無一絲感激,他木然道:「如此說來,金彪也是你殺的了?你為了防止南宮放從金彪身上追查到我,不惜殺了金彪,然後假扮成刺殺南宮豪失手的影殺堂刺客,博得我的同情接近我,從此對我貼身保護?」

  筱伯眼中有些尷尬,訕訕笑道:「公子這也知道?」

  雲襄從懷中掏出一個古舊的布扣,黯然擱到桌上:「金彪死後,手中一直緊緊攥著這個布扣,我在南宮豪那裡第一次見到你時,你腳上的青布鞋上,就少了這樣一枚布扣。」

  筱伯臉上的尷尬頓時變成了驚訝:「公子那時就已經知道是我殺了金彪,所以將計就計將我留在身邊?這麼些年過去,公子居然都能不動聲色,這份隱忍功夫簡直令人恐懼!不過,公子今日為何突然要跟在下攤牌?」

  雲襄波瀾不驚地道:「以前我要去北京,你總是百般勸阻,就算那次我堅持去北京面見藤原秀澤,你都十分小心謹慎。但今天,你卻竭力鼓動我去北京,顯然形勢已經發生了利於你,或者說是利於你的僱主的變化,所以你們已決定將我這個棋子拋出去,做致命一擊。我這個棋子就算是死,也該讓我死個明白。告訴我你們的計劃是什麼?是不是你們已經找到對付靳無雙的辦法?」

  筱伯遺憾地抱拳道:「我只是個受人雇用的殺手,就算知道僱主的身份和計劃,也不決不會出賣他。如今公子既然已識破我的身份,我只好遺憾告辭,以後公子自己要多多保重。」說完拱手一拜,轉身便要離開。

  雲襄眼神複雜地望著筱伯的背影,突然問:「你真的只是個殺手?」

  筱伯一怔,回頭道:「公子這話是什麼意思?」

  雲襄冷冷道:「如果你是一個我從未見過的殺手,有必要自毀容貌來接近我嗎?你在我身邊改頭換面隱匿多年,一個殺手恐怕沒有如此堅韌的意志。我還從南宮放口中得知,死神不是男人!師父,難道真要弟子剝下你最後一件褲衩?」

  筱伯渾身一顫,慢慢回過身來,眼裡滿是驚詫。就聽雲襄冷漠地道:「記得師父曾經告訴我過,你這一生最大的弱點就是過不了『情』字這一關,小師妹阿柔是你一生的弱點。但自從我得知你並未去世後,就知道你必定已經克服了這個男人都有的弱點,真不愧為與靳無雙不分伯仲的一代千雄!我記得你小師妹阿柔傷你的功夫叫『銷魂蝕骨』,我在魔門『魍魎福地』特意查過這門功夫,那是一種專門對付男人的媚惑之術。你要想不受其害,引刀自宮是最簡單最有效的辦法。既然你能在阿柔『銷魂蝕骨』之下安然無恙,還能借她之手騙我詐死,那時候你就已經不是男人了吧?」

  筱伯用異樣的目光打量著雲襄,足有半晌才一聲長嘆,緩緩挺起胸膛,氣質頓時一變,哪裡還有半分奴僕的恭謹和殺手的冷厲?他坦然坐到雲襄對面,眼裡滿是欣賞和讚許:「看來我的眼光真的不錯,也沒有白教你,你已經青出於藍了!」說到這他頓了頓,「只是我不明白,你從什麼時候得知我沒死?」

  雲襄回憶道:「雖然我第一眼看到影殺堂殺手筱不離,就知道他是殺害金彪的兇手,卻怎麼也沒想他就是我已死的恩師。你對我的性格真是了如指掌,知道我不會看著你死在南宮豪手中,所以才用常人根本想像不到的辦法來接近我。其實這一切皆在你的掌握之中,你有同夥在暗處保護你的安全,就算我不救你,你在南宮豪手中也不會有半點危險。雖然我當時就奇怪你的毀容之舉,也只是隱隱猜到你是在掩飾本來的面目和身份,卻怎麼也沒想到,這毀容的殺手就是自己熟悉的恩師。」

  筱伯點點頭:「沒辦法,你剛出道時還有頗多生澀,我不得不貼身保護,可惜一般的易容只能騙過笨人的眼睛,所以我不得不毀容接近你。只是沒想到你早已發現是我殺了金彪,卻還能不動聲色地隱忍這麼多年。」

  雲襄淡然道:「我那時不知道你的目的,也不知道你還有什麼同黨,所以只好將計就計,靜觀其變。後來又發生了一些事,讓我漸漸懷疑到你跟雲嘯風有關係。」

  筱伯皺眉問:「是因為莫老二的死?」

  「不僅僅是莫爺。」雲襄淡然道,「莫爺的死是因為他看了《千門秘典》,除了我之外,看過《千門秘典》的三個人,寇焱你是殺不了,莫爺和南宮放就因為這都死在了你手中。我想這決不是你在維護千門的門規,而是有著更深的用意。可惜你沒有想到,莫爺臨死前用腳在地上寫下了兇手的名字,雖然只寫了個『雲』字頭,也足以為我指明方向了。」

  雲嘯風眼中閃過一絲讚賞:「你明知我未死,還故意將我埋在青海的假屍骸托天心居弟子運回江南安葬,以安我心,真是深得為師真傳啊!」

  雲襄眼裡閃過一絲狡黠:「雖然我知道用龜息之術詐死,可以輕易騙過不會武功的我,雖然我懷疑莫爺臨終前留下的『雨』,很可能是未寫完的『雲』,但我還不敢就此肯定師父真的在詐死利用我。想到師父行事一向謹慎,如果詐死必然會做到天衣無縫,所以我故意給了天心居楚姑娘一張似是而非的地圖,若照著那張地圖,根本找不到我埋葬師父的地點,當然也就找不到什麼屍骸。不過師父既然沒死,又在我身邊監視著我的一舉一動,自然會讓同黨暗中幫天心居那些笨蛋弟子一把,找回你當初埋下的屍骸。師父自作聰明的舉動,恰恰證實了我心中的揣測,從那時起,我就知道筱伯真正的身份了。」

  雲嘯風眼裡滿是驚訝,繼而仰天嘆息:「你果然已經青出於藍,為師真是以你為榮啊!你還知道多少?都一併告訴為師吧。」

  雲襄拿起桌上的《千門秘典》,淡然一笑:「我已經堪破了《千門秘典》的奧秘!這本千門中人奉為聖典的經書,除了第一頁上那句千門中人人皆知的古訓,根本就是本無字天書。它的奧秘不在書里,而是在書外,它是千門門主維護自己權威的精神象徵。所以歷代門主在從上一代門主手中繼承了這本聖典後,要麼不明白,要麼明白了也不說。只有這樣,才能保持自己在門人心目中的神聖地位。寇焱一代梟雄,一眼就看穿了它的奧秘,所以毫不猶豫就還給了我。可笑靳無雙聰明絕頂,竟被師父以這本秘典為餌,引得為之大動干戈,若他知道真相,定會氣得吐血。」

  雲嘯風笑道:「這不是靳無雙不夠聰明,而是對這本千門故老相傳的聖典,充滿了極度的好奇和渴望。在沒有找到我和這本秘典之前,他謀奪天下的計劃就總覺得還有缺憾。而他為人行事又但求盡善盡美,容不得自己的計劃有半點瑕疵,所以才會調動一切力量尋找我和這本秘典。他的好奇和貪婪成了他唯一的弱點。」

  「難怪師父要殺掉莫爺和南宮放!」雲襄一聲嘆息,「《千門秘典》的奧秘一旦曝光,這千門中最大的騙局就會大白於天下,靳無雙就再沒有任何弱點了。」

  雲嘯風點點頭,用溫暖的目光望著雲襄,柔聲道:「阿襄,我雖然一開始只是將你當成吸引靳無雙注意的棋子,但看到你今日的成就,為師真為你感到驕傲。雖然我做過一些讓你傷心的事,比如殺掉莫爺和金彪,但看在為師是為了保護你的份上,請你理解為師的苦衷。但願咱們師徒從今往後能冰釋前嫌,聯手除掉奸賊靳無雙,為朝廷整肅朝綱!」

  雲襄眼中閃過一絲隱痛,淡然道:「師父,是你給了我第二次生命,讓我從一個命運長河中微不足道的浮萍,成長為駕馭風浪、把握自己命運的強者。就算你的本來目的是利用我,將我當成棋子,我依舊對你心存感激。但你不該妄殺我的恩人莫爺,更不該殺害我唯一的兄弟,我對著他們的屍骸發過誓,無論兇手是誰,我都要為他們報仇。」

  雲嘯風一聲輕哼:「難道為師對你的恩情,比不上莫老二和金彪?要知道我救你的次數,遠遠比你知道的要多得多。」

  「讓我算算,我不知道的還有哪些。」雲襄回憶道,「在青海苦役場,除了你,還有義兄王志也向我伸出過援助之手,尤其在除掉疤瘌頭的行動中,起了決定性的作用。以前我總以為是自己足夠聰明,現在回想起來,才知道自己當初的淺薄和莽撞。若不是義兄王志幫忙,我決不會如此順利就通過你的考驗。他一定還在為你做事,被嚴駱望殺害的獄友中,肯定沒有他。」

  雲嘯風坦然點頭:「不錯!他是千門火將,一直對我忠心耿耿。」

  雲襄對這個消息沒有感到太意外,繼續回憶道:「在我對付巴蜀葉家的過程中,千門搖將碧姬,出現得也實在太巧,就像是上天賜給我的幫手一樣。我幾乎是借用她的計劃,就讓巴蜀葉家一敗塗地,這也是師父為讓我在江湖上儘快崛起,而暗中幫忙吧?」

  雲嘯風點頭道:「搖將碧姬,也是忠於我的屬下。那時你剛出道,為師對你還不太放心,所以安排碧姬幫你,現在想來,恐怕是有些多餘。」

  雲襄點點頭,沉吟道:「還有一個人,恐怕在千門中地位也不低,就是苦役場司獄官嚴駱望!」

  雲嘯風眼中閃過異樣的驚訝,失聲問:「這你也知道?」

  雲襄從容道:「我請楚姑娘派人去青海時,發現當初我服役的苦役場已經撤銷,那座金礦現在被一個神秘的幫派控制。聯想到師父當年曾說過,你在幫嚴駱望盜竊國家的財產,又聯想當初苦役場發生的那些塌方,我基本可以猜到你們合謀盜竊的方法。你們在發現金沙豐富的礦脈後,故意製造塌方將礦脈封閉,使苦役場的產金量越來越少,令朝廷以為這座金礦已經被采盡,不得不撤銷這處礦場,然後你們的人再進駐,將國家的金礦據為己有。」

  雲嘯風坦然道:「你猜得八九不離十。不過你憑什麼說嚴駱望就是千門中人?」

  雲襄平靜道:「我雖然身在江湖,卻也關心著朝中大事。前不久我發現有個由知府內調進京的朝臣平步青雲,已經做到兵部侍郎,他剛好就叫嚴駱望。我派人一查,原來他還做過青海某苦役場的司獄官。我想這不是偶然,他應該是你安插在朝中的棋子。你與他有如此深的淵源,很容易讓人聯想到他也是千門八將之一。不過我猜你對他的信任有限,所以他當初並不知道我是你精心培養的棋子,才會雇殺手除掉我,我也才結識了一生的兄弟金彪。」

  雲嘯風點點頭:「不錯!他就是千門反將。你知道的遠遠超出了我的預料。」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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