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二章 時間的起點

  小月瞪大眼睛，看著這「過去時空」中的一幕，即便她心頭有著很多的疑問，但在這個緊要關頭，只能夠屏住呼吸，什麼話都不敢說。

  果然，在下一秒，和記憶中完全相同的事情發生了。

  【她】所代表的那個光球，被一個黑洞一樣的東西，給直接吞掉了！

  這可怕的存在，每時每刻，都在以引力為媒介，撬動整個以太深淵，獲取更多的信息。所以，在無數年的吸引下，黑洞俘獲了整個世界。

  它們塑造了宇宙，也改變了宇宙。

  它被稱作「原初黑洞」。

  所謂的「永恆者」，在「原初黑洞」面前，只是一連塵埃都算不上的存在。

  王昊輕輕噓了一口氣，再一次停止了畫面，「現在的場景，應該和你記憶中的場面一致了吧。只有來自域外的【她】，被原初黑洞吞噬，才會有接下來的故事。」

  「嗯……」小月有些不明所以地點了點頭，又轉過頭，看向大表哥。

  「不過，按照當前的劇情發展，【她】就徹底死掉了，沒有後續的劇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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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真的認為，這個原初黑洞，這麼好探索？這麼仁慈？還把【她】給吐出來？」王昊不由得笑了起來，「即便這個小光點，擁有自我意識，真的這麼特殊嗎？」

  小月沉默了很久：「我也覺得這件事情有些奇怪，中間的很多記憶都是缺失的。」

  畫面繼續開始運動。

  在接下來的歲月里，發生了無數的故事，史前文明承受不了戰爭而離開了，本土的人類文明欣欣向榮。

  而位於以太深淵最中央的原初黑洞，又吞噬了大量的強大怪異……這些就連史前文明都難以對抗的強大存在，在無數的時光中，漸漸承受不住唯心重力，被拽拉到了這裡，然後被徹底吞噬。

  「如果一個東西只吃不吞，會發生什麼？」

  小月想了一會：「應該會和我們那個宇宙中的黑洞一樣，將世界萬物全部吞噬。以太深淵的物質越來越少，最終只剩下這一個黑洞。」

  「所以，差不多就是這個時間了。」王昊再一次用手指點了點畫面，頓時畫面開始不斷快進。

  「原初黑洞和物理世界的黑洞畢竟不一樣，它不僅吞噬萬物，還有創造的功能。它收集了足夠多的信息後，會將自己創造的東西給吐出來。」

  剎那間，在那個無窮小也無窮大的旋渦正中心，出現了猛烈的爆炸。一道如同伽馬射線般的強烈白光，貫穿了整個宇宙，無數的物質蓬勃而出，任何一道餘光，都能夠摧毀一個河系。

  韓小月都看呆了。

  這確實是無比美麗，也無比璀璨的一幕。

  無法用文字描述，也無法用語言形容。

  「原來如此……這就是這一方宇宙的生態鏈，以原初黑洞為核心構成的一個生態體系。」小月左顧右盼，「可是那個小小的光點呢，怎麼沒看見……」

  王昊嘆了一口氣：「因為【她】根本就沒被放出來，一個擁有自我意識，不容易被解析的新東西，怎麼可能被輕易地吐出來？」

  小月隱隱明白髮生了什麼，臉色微變，仿佛想到了非常驚恐的東西。

  ……

  再接下來，時光長河似乎發生了分岔。

  原初黑洞，這一方時空的起點與終點，忠誠地維持著以太深淵的生態鏈。

  只有來到這裡的存在，才能循著時間長河，回到時間的起點，物質的原點。萬事萬物在生命的盡頭，都會來到這裡，然後以另一種方式離開。

  可是，那個所謂的【她】，始終沒有被吐出，這和小月記憶中的描述並不符合。

  「看到了吧，這個全新的故事，是不是令人驚恐？你的記憶倒不是完全錯誤，只是偏差值很大。」王昊看到妹子那複雜的表情，心中莫名有些快活，「現在，是時候讓時光長河步入正軌了。」

  他的手指點了點畫面中的原初黑洞，仿佛用上了吃奶的力氣，用雙手扒拉著，讓黑洞硬生生地吐出了那顆小小的光點。

  這一幕，和小月記憶中的再一次吻合了。

  但是很顯然，沒有老王的干涉，剛剛的那一幕就不可能存在。

  小艾恍然大悟：「你是在創造一個時間閉環？讓自己的存在性得到解釋？」

  「可是，如果你不存在，我們……我們這些人，難道只是一種幻境？」

  「是的……但不僅僅是時間閉環。」王昊笑著解釋道，「在無數次的歷史演變中，原初黑洞有更多的次數，沒有吐出這顆小小的光點。」

  「所以你和我，其實都是一段不可靠的歷史，也不是幻境吧，而是不可靠。不知道我這樣解釋，你是否明白？」

  「想要讓這個黑洞誕生自我意識，何其困難啊。【她】想要說服這個黑洞，轉化為人類，你覺得成功機率多少？」

  「所以在更多的正常歷史中，你和我，都是不存在的。現在的你和我，包括小艾，【遊戲】的出現，相當於是例外中的例外。當然，地球，藍星，山海界，在絕大多數的歷史中依舊是存在的。」

  「那……應該怎麼辦？」小月握緊了拳頭。

  她聽懂了，但這個事實，又完全超出了意外。

  王昊嘆了一口氣，用一種寡淡的口吻說道：：「無數時間長河裡，能夠產生自我意識的機率，只有當前一次。更多的無數次，這一顆原初黑洞依舊是無自我意識的，它對低熵體依舊帶有深深的惡意。因為被吞噬進去的絕大多數怪異，都是對生命帶有極大惡意的，無形間也會受到影響。」

  「由於我們的存在，是意外中的意外。所以，很容易被局外的大勢影響。這也是我經常產生惡意的由來……雖然當前已經能夠鎮壓這種惡意了。」

  「占據時間的起點，就可以隨意改變整個深淵的歷史。在原初黑洞中，就有時間的起點。」

  「所以我必須要把握好這一次的機會。將唯一一次誕生自我意識的歷時線，轉化成時間閉環，以減少過去歷史線的惡意干擾。」

  「但這個事情，只能讓我自己來做，你先離開吧。」

  他揮了揮手，小月離開了以太深淵的最深層，重新回到了行星堡壘。

  小艾同學正在發呆，而那個遊戲頭盔也在一閃一閃冒著藍光。

  現在可怎麼辦？

  這個秘密實在是有些過大了！

  原本以為，自己引導著老王，感受獨屬於人類的樂趣！

  結果過沒想到他們所做的一切，都只是時間閉環中的某個環節！

  就連精於計算，占據了永恆者最多的力量的【遊戲】，一時半會間，也算不出更好的解決方式。

  對比起原初黑洞的力量，它實在是無能為力，否則當初也不可能被吞進去了。

  ……

  「你們就在這裡等我，只要占據了時間的起點，這一段多出來的歷史，將會成為主流……」

  王昊傳了幾句話：「可能需要一段漫長的時間……」

  「拯救人類的活計，自己去做吧！」

  「深淵世界，留給你們去開發！」

  說完這幾句話後，他縱身一躍，跳進這一個旋渦當中。

  原初黑洞，作為信息的承載體，內部的空間如同一張皺巴巴的「紙張」，胡亂地摺疊在一起，「紙張」上寫滿了數據與信息。

  任何一個正常的人類，看到上面的信息，將徹底發狂，淪為怪異。

  而「紙張」之間的間隙，仿佛是低維度層面的無窮大，又是高維視角下的無窮小。

  一條條絲線狀的物質，在「紙張」間隙之間緩緩地流淌著，如同宇宙中的宇宙弦，在這周邊還充斥著一顆如同夜明珠的星光，在黑夜當中閃耀。

  每一個「弦」，都是一條時間長河。

  舊的信息正在消逝，新的信息正在生成。

  巨大、臃腫、畸形、恐怖、詭異的生物，橫跨在時空長河之上，它們似乎察覺到了什麼，紛紛睜開了眼睛。

  無數黑色的陰影翻滾著。

  一個又一個被侵蝕、控制、占據和影響的生命體，發出陣陣怒吼，向著王昊的方向猛地襲來。

  「這些都是被困在這裡的高等魔神，甚至是志高魔神……有一些強大的存在，被吸入黑洞中居然沒有死去，反而能夠微妙影響到原初黑洞的運轉。」

  「那想要吃人的惡意，就是這些傢伙引發的吧……」

  王昊並沒有恐懼，反而感覺回到了自己的故鄉，有一種如魚得水的寧靜感。

  面對這些襲擊，他不躲避也不反擊，任由它們打在自己身上。

  這些能夠毀天滅地的襲擊，全都消弭於無形。

  因為，這顆黑洞，就是他的本體！

  緊接著，他的身體開始不斷膨脹，剎那間，突破了星球級，成為一個光之巨人，就像他在夢中經常夢見的那樣。

  伸手一抓，一團黑霧般的怪物，被他抓在了手上，分解成最為基本的信息片段。

  作為原初黑洞，所有第一個誕生自我意識的存在，他已然占據絕對的先機。

  但這樣的廝殺，意義並不大，因為能橫跨在時間軸的存在，實在太難被殺死，剛剛清理掉的黑霧怪物，只是一個小小的時間節點。唯有清理掉整個時間軸，才能夠徹底殺死它。

  「這太麻煩了，我畢竟還沒有掌控這裡的一切。」王昊一如既往地懶癌發作，想要像以往那樣找幾個幫手，自己在後面掛掛機就能收穫成果。

  想了半天，卻發現這種事情只有自己能做到，就連至高魔神，在這種鬼地方也幫不了什麼忙，【皇天大帝】、【願望】在這裡變成了臭魚爛蝦。

  至於【黯月】、【妄虛】這樣的魔神級，更是連進來的資格都沒有。

  龐大偉岸的光之巨人，只能嘆了一口氣。

  「畢竟是我自己的家，打掃衛生的問題，以後再做。還是先尋找時間起點吧。」

  此刻的王昊，對自己的本體反倒蠻好奇的。

  就如同人類對自己身體的了解，其實寥寥無幾，王昊對自己的認知也不太多。

  他在這裡盡情地漫遊，至於時不時的襲擊，其實奈何不了他。

  沿著各條時間軸，他審視著自己能夠看到的內容，想要尋找「時間的起點」。

  無窮無盡的信息，瞬間沖刷著他的腦海。

  在這裡，能夠看到以太深淵的一切，從過去到現在，從現在到未來。

  所有的所有，似乎都已經被提前寫好了劇本。

  從時空的膨脹，到普朗克尺度……

  從光子的最高速度，到電子的最低質量……

  從夸克的種類，到靈魂的強度。

  都是早已經被設定的基本常數。

  而這些東西，影響著所有的一切。

  在物質世界，它們決定了生物的大小，決定了天體的極限質量，也決定了時間與空間的關係。

  在唯心世界，它們決定了神通的威力，決定了修煉的盡頭，也決定了生與死，設定了終末的時間。

  他無比好奇。

  也無比震撼。

  同時，在海量信息的沖刷下，王昊也變得慢慢的冷酷，冷淡。

  世間的一切都是如此，人類的自我意識，很難承載如此多的內容。

  而短短几十年的人類歷程，在無窮的時間尺度與海量信息面前，只不過是滄海中之一粟。很快，那些曾經的經歷，幾乎被遺忘殆盡！

  但就在他即將喪失意志的一瞬間，王昊猛然醒悟。

  「別看了，這些我看不懂啊！什麼數學公式、物理公式，理解不了的！」

  「看不懂的東西，就別看了啊！」

  龐大偉岸的光之巨人，從迷茫中頓悟，拍了拍胸膛，心有餘悸。

  沒想到，一貫以來的鹹魚躺平，救了自己一命！

  「閱讀世界的真理，果然很困難啊，一不小心，就差點被沖刷掉了自我意識。」王昊看了看一個被困在這裡的強大存在，【猶格·索托斯】，這玩意長得就像一團星空，作為時空的支配者和萬物歸一者，能力無比強大。

  但在無盡信息的沖刷下，它已經是個瘋子了。

  「還是得小心一點。」老王不停地碎碎念著，「好不容易擁有自我意識，總不能莫名發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