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思維病毒

  其實霍金斯並不著急離開，他很享受與兩位海兵談話的感覺。

  他已經1000億年沒有跟任何生物交流過，最後一次還是他在茫茫宇宙中發現一顆有生命的星球。他在那顆星球扮演神靈的角色，指引智慧生命開創屬於自己的文明，同樣也親眼目睹這顆星球如地球般走向毀滅。

  「你們是不是在想，我值不值得信任？那不如這樣，我可以先付款，然後你們再想辦法放我離開。」

  霍金斯看出兩位海兵的遲疑，起身走到牢籠前，從頭髮里摸出金幣，伸出牢籠外。

  他的頭髮又長又亂又髒，但卻扎著許多小辮子，這些金幣就藏在辮子之中，這是前身為自己保留的一點小底牌。

  

  雖然金錢不是萬能，但很多時候都有著巨大的作用，比如賄賂。

  這方法並不是霍金斯獨創，而是他的父親霍黑刀所創，霍黑刀曾經因酒後鬧事被黑木島的衛兵逮捕，他就是靠著頭髮藏金賄賂守衛，這才避免一場牢獄之災。

  兩位海兵看著金燦燦的金幣，下意識的吞咽口水，最後兩人互視一眼，輕微的點頭達成共識後，紛紛收下金幣。

  「霍金斯船長，我們會找機會放你離開，不過不能是現在。」湯姆收下金幣，語氣頓時緩和不少，低聲對霍金斯說道。

  麻臉海兵否定道：「不，這只是他殺死我父親的賠償。除非你能夠再拿出二十金幣，否則我們不會幫你！」

  「真遺憾，我已經沒有多餘的金幣。」霍金斯嘆氣道。

  麻臉海兵冷笑道：「那就等著被絞死吧！」

  「你知道嗎？生命不會真正的死亡，但他每做出一個選擇都會出現不同的結果，你與我的相遇是一場緣分，可惜緣分到此為止，你選錯了。」霍金斯遺憾的看著麻臉海兵，不急不躁地說道。

  麻臉海兵嗤笑道：「這就是你最後的恐嚇？」

  「不，只是遺憾你們不能成為我的朋友，僅此。」

  霍金斯既沒有露出被出爾反爾後的氣急敗壞，也沒有繼續談判加碼的意向，在說完這句話後，他就回頭看著船身。

  囚室沒有窗戶，但木板與木板之間其實存在著極小的縫隙。

  「暴風雨要來了。」

  霍金斯鼻子動了動，自言自語的嘀咕道，接著閉上眼睛，乾脆躺下睡覺。

  大概過了兩個小時，麻臉海兵去小解，湯姆轉身低聲道：「霍金斯船長，你不欠我什麼，如果有機會的話，我會想辦法放你離去，請耐心等待。」

  「你就不怕同伴告發？」霍金斯睜開眼，饒有趣味的看著湯姆問道。

  湯姆搖頭道：「詹姆不會告發，他也收了您的金幣，一旦告發他也討不了好。」

  「很好，那我就靜候佳音！」霍金斯微笑道。

  湯姆轉過身，露出一絲陰笑，他並沒有打算放霍金斯出來，但卻知道很有必要穩住霍金斯，不然誰知道霍金斯在絕望之下會做出什麼事。

  大人物有大人物的智慧，小人物有小人物的狡黠。

  相比於耿直的麻臉海兵，湯姆經常混跡於酒市，他比麻臉海兵更加的油滑，即使收錢不辦事，他也不會輕易的暴露出來。其實他同樣從頭到尾就沒想過放霍金斯離開，畢竟他還有一家老小，不可能跟著霍金斯去做海盜。

  「真是世風日下……」

  霍金斯躺在囚室里，瞥了一眼湯姆，心裡感嘆道。

  每個人都有無數種命運，但並不是每一種命運都能夠遇到相同的人，獲得相同的結果。

  他很願意給任何人機會，可惜並不是每個人都懂得把握機會。

  這時，一陣雷聲響起，威大利亞榮光號開始左右搖晃，並且幅度越來越大。

  湯姆趕緊將兩旁的油燈吹滅，免得意外引發火災。

  船艙里一片漆黑，湯姆有些緊張的看了霍金斯的囚室一眼，心裡疑惑詹姆怎麼還沒回來。

  「你是不是在想，詹姆怎麼還不回來？」

  突然，霍金斯的聲音從黑暗中傳來，雖然聲音沒有任何的變化，但不知道為什麼，湯姆卻心驚膽顫起來。

  「你對詹姆做了什麼？」他驚恐地問道。

  霍金斯閉上眼，嘆氣道：「你知道嗎？人類的身體其實非常落後，如果說我的意識是電腦作業系統，那麼你們的意識充其量只是計算器，抱歉，你可能聽不懂我說什麼，至於詹姆……當然是去履行我們說好的事。」

  「不，不，不，詹姆怎麼可能會幫你，你休想騙我。」湯姆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大聲否定道。

  但他的直覺卻告訴他，霍金斯說的是真話。

  不！

  絕對不能讓詹姆做傻事！

  他轉身想要離開，卻在黑暗中撞到船柱，面色痛苦的蹲下，雙手捂住鼻子。

  很多時候，人們並不知道自己需要什麼，同樣不知道自己接受了什麼。

  如果說人類的身體就像是一台電腦，那麼意識就是作業系統。

  毫無疑問，霍金斯的意識就像是最頂尖的黑客，而湯姆跟詹姆的意識就像是不設防的家用電腦。

  霍金斯在湯姆跟詹姆收取金幣的時候就通過身體接觸，將意識病毒植入到對方體內。

  如果兩人按照說好的放他離開，那麼他會在離開後清除潛伏在他們體內的意識病毒，可惜兩人都出爾反爾，並不打算履行說好的事，那麼他只好啟用意識病毒。

  不同的人對意識病毒的抗性並不相同，顯然詹姆的抵抗力不如湯姆。

  實際上，詹姆並不是去解手，他的意識已經被思維病毒所占據，徹底成為霍金斯的傀儡，現在他已經從水手長處成功盜取囚室鑰匙，正在往囚室的方向趕來。

  霍金斯依然躺在囚室里，微笑道：「驚恐、不安、彷徨，這些負面情緒只會讓你更接近死亡，湯姆先生，很高興與你相見，那麼……有緣再見！」

  他的話剛說完，蹲在地上的湯姆就渾身一震，思維徹底的被思維病毒所占據。

  正好詹姆回來了，他迅速上前打開囚室的門，恭敬道：「霍金斯船長，因為暴風雨來襲，所有海兵都返回自己房間，外面只有幾個水手，現在是最好的逃跑時機，我們趕緊走吧。」

  「嗯，順便將我那些可愛的部下都放出來。」霍金斯溫和地點頭道。

  他並不認為自己殺了人，因為一切意識都不會真正的死亡，無論是湯姆還是詹姆，他們的意識都依然在平行宇宙中存在，並且將會一直存在，直到有一天成為他這樣的意識體。

  因為有著無限的可能性，所以未來或許有一天，他們真有機會再度相見，但相信那已經是很久以後的事情。

  詹姆迅速的打開其它囚室，大副、二副、水手長紛紛出來，這些人的眼睛散發著幽光，一個個看到霍金斯紛紛問好。

  「好了，我們走吧。」霍金斯微笑道。

  威大利亞榮光號搖晃的厲害，但對常年在海上生活的海盜影響並不大。

  正如詹姆所說，因為暴風雨的關係，所有海兵都返回自己的房間，通道上空無一人，霍金斯等人穿過漆黑的通道登上甲板。

  風雨中，幾個水手正在竭力的拉著繩索，狂風攜帶著巨浪不斷拍擊船身，因為黑刀號鎖鏈拉扯的緣故，整艘船傾斜的非常厲害。

  「海盜，海盜之子逃出來了！！」

  一位眼尖的水手發現登上甲板的霍金斯等人，神色驚恐地吼道，可惜聲音很快就淹沒在風聲、雨聲、雷聲、浪聲之中。

  霍金斯察覺到對方，在風雨中露出一絲微笑，對那位可愛的小水手輕輕揮手，接著轉身往船尾方向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