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第 73 章

  陳若走的第一年, 蘇瑞一直以來都查不到她的消息，不知道她去了什麼地方，他每天都會給她打電話但也從來沒有通過。

  走得第一天蘇瑞聽鍾昊說前一天晚上陳若來過樂城後來沒打招呼就走了, 他就知道完了。

  又聽人說那天看到她最後是和沈晗愷一起走的, 他毫無理智，衝進一班找沈晗愷問陳若去了哪, 他卻也不知道，還挨了他一拳打。

  那一拳大概是蘇瑞從小到大第一次挨打沒有打回去吧。

  之後的一個禮拜他都沒有去學校, 查了風川周圍城市的醫院問有沒有江彤的入院記錄卻都未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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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無可奈何, 不知所措。

  蘇瑞從前身上的光芒就像一夜之間被黑幕籠罩再也難以迸發。

  只想到陳若說過自己以後會考誠源, 才重新回了學校，那天語文課，蘇瑞回答完問題後雖然答案沒有錯, 可由於他從前的表現，語文老師還是很生氣，認為他就是故意擾亂課堂。

  鍾昊他們都不知道，課後蘇瑞還去找老師道了歉, 解釋了自己並不是故意的。

  從語文老師辦公室里出來後，他去了當時去上體育課而空無一人的一班教室，拿走了陳若桌上的書和筆記本, 還有那件掛在椅背上的校服外套。

  那件衣服現在還掛在蘇瑞的衣櫃裡，當時衣服上哪股淡淡洗衣液的味道早就耗盡，卻被他細心珍藏著一點都沒有皺，也沒有泛黃。

  他把自己空白的書都扔了, 換成陳若整整齊齊記滿筆記的書。

  很多人都以為他是在認真看書，其實很多時候他只是望著她的字跡出神。

  曾經天不怕地不怕的小霸王成了老師眼裡的乖孩子，到高三時蘇瑞就能擠進年段前兩百名的大榜。

  可畢竟誠源不是只要你努力就能考上的學校，更何況是蘇瑞這種中途才開始努力的人，而且他其實很少能真正靜下心來，只是表面看著沉。

  蘇瑞第一次為了學習感覺煩躁。

  氣自己為什麼就是背不出古詩、為什麼就是做不出壓軸題。

  這樣怎麼和陳若一起上誠源？

  高三後，大家開始關注各種自主招生、三位一體時，誠源也出了一項新招生辦法。

  因為這個，蘇瑞立馬創辦了一個工作室，陳若想讀設計，於是工作室便以設計為核心，他背後還有個蘇氏集團，所以要把工作室做大做強並不難。

  工作室叫作慕陳。

  陳若的陳。

  高三最後一段時間，蘇瑞不是在教室學習，就是各地跑項目，簽設計師。

  最後大賽結果出來，蘇瑞得了人生中第一個獎項，創新創業大賽一等獎。

  那天晚上蘇瑞和他們一起出去玩，那天他是真的高興，只覺得自己和陳若茫茫中好像走進了一點。

  就好像遙遙無期的下一次見面終於有了一個確定的時間。

  終於，幾個月後的高考，蘇瑞考試的時候整個人都微微顫慄，不是因為緊張，而是為了高考三個月的暑假後就能再見到陳若。

  高三的蘇瑞雖然常常窩在教室學習，人也沒有之前的張揚光輝，可身上那股沉靜而又帶點陰鬱的氣質還是吸引不少女生的。

  對於那些告白，蘇瑞一概不理，有時是被女生直接擋著路當年告白，蘇瑞也只是平靜地說自己已經有女朋友了。

  有些女生不相信，畢竟從來沒見蘇瑞跟什么女生走得特別近過，就去問了八班其他人，大家也都是勸她們別再多問了，蘇瑞是真的有女朋友，只不過不在一中罷了。

  沒有人多說什麼。

  可畢竟大家這麼多年的兄弟，他們也都很替蘇瑞抱不平。

  陳若不僅之前是學校里許多女生羨慕的蘇瑞女朋友，在那些新高一學妹眼中她更是迷一樣的存在。

  三個月的暑假很快過去。

  蘇瑞迫不及待地買了最早一班的機票，好好拾掇了自己去誠源大學。

  他到的時候，新生報導處人還不多，他纏了那個大叔很久才同意幫他查查陳若的專業班級。

  蘇瑞當時地滿心歡喜啊，他知道陳若的成績是一定可以進誠源的，根本就沒有懷疑過這一點。

  可有多期待，就有多失望。

  新生名單中的確有叫陳若的，可卻不是他的陳若。

  過了很久。

  蘇瑞才從打擊中緩過神來，又求那人再仔細查一下：「她一定會來誠源的！名單里不可能沒有她啊。」

  「每年高考失誤的人多了去了，沒人能保證一定能考上的。」

  真的沒考上嗎？

  又過了幾個月，蘇瑞終於查到了陳若的下落。

  在法國。

  她在那讀得大學。

  天空中大塊的火燒雲紅彤彤印在天際，讓這白雪中的時間顯得有了生氣，一切死灰復燃。

  兩人站在教學樓的天台上。

  「後來呢，你就在誠源讀了四年大學嗎。」

  陳若眼眶發酸，沉浸在回憶中。

  天台的牆上有很多被刻下的字跡，有些是明星的名字，有些是同學的名字，有些是約定。

  陳若手指撫在角落的一處人名上——陳若、蘇瑞。

  她想問蘇瑞這些年到底過得好不好，可想也知道一定不好，就和她一樣。

  蘇瑞搖頭。

  嘆了口氣，視線飄到雲上：「我去找過你，陳若。我想只要你還喜歡我，我就再追你一次，一如當年。」

  「可是那次我看到了你和沈晗愷一塊坐在草地上聊天，我以為你們在一起了，我想要你開心，但我很難控制自己不去找你，把你從他身邊拉走。所以我馬上回了國，再也沒去過。」

  「我是你回國那天在江家聽到你和你媽媽聊天才知道你和他從來沒在一起過。」

  你不知道，陳若。

  當時我有多開心。

  蘇瑞的聲音若有若無掃過陳若心間，像是羽毛一般，卻壓得她有些難受。

  「對不起。」她輕聲說。

  「什麼？」

  「一直以來我都太懦弱了…蘇瑞，你很辛苦吧？」陳若垂著腦袋，面對著牆額頭抵在牆上。

  蘇瑞從後面環住她：「你的存在對我來說就是一件值得感恩的事了。」

  陳若被蘇瑞環著腰轉過來，蘇瑞說得認真，眼眸深處有不同平常的光芒。

  陳若幾乎要深深陷入他的眼神中，不由自主更上前一小步，被風吹得冰涼的手抓住蘇瑞腰側的衣服。

  「你不用再追我了。」

  陳若踮起腳尖，一個吻不偏不倚地落在蘇瑞嘴角。

  剛剛好。

  只是唇瓣的接觸，只是嘴角的位置，卻讓蘇瑞一下子渾身激靈了一下，愣在當場，扣在陳若腰間的臂也一下子用力。

  沒什麼能比陳若更撩動他沉寂已久的心。

  只停留了兩三秒，陳若就重新低下頭，畫著淡妝的臉龐下泛起紅，粉粉的，她都不敢擡頭看蘇瑞。

  索性埋進他懷裡，悶悶道，「我們重新再來一次吧。」

  酒桌上八班大半個班今天都來了，聚在一起暢談人生，細數過去幹得那些荒唐的事，那些追過的暗戀過的男生女生。

  青春啊，就是有這樣一種魅力，在當下時你永遠發現不了它有多珍貴，直到後來再回憶起來時才知道原來一件很小的事也足夠你回味琢磨許久。

  「瑞哥，抽菸嗎？」捲毛一個一個分煙。

  蘇瑞擺手。

  「你什麼時候戒菸了？」鍾昊疑惑，一邊取打火機一邊問。

  「沒戒。」蘇瑞看了眼手錶，輕笑了聲，「一會兒還要去接陳若，怕熏到她。」

  「喲，可以啊瑞哥，新時代好男人啊。」

  蘇瑞百無聊賴地把玩著手機，也不接話，手機屏幕還是和陳若聊天的界面，最後一句是他發的，陳若還沒回他。

  酒過三巡，大家話匣子也徹底打開了，說起來他們高中里最傳奇的人物就是蘇瑞了，從前的一中老大，後來卻突然改性考上誠源，從女朋友不會超過一個月，而現在卻還喜歡著高二時的那個女生。

  話題自然是離不開他的。

  「我說我們班這麼多對情侶，那時候一個個愛得死去活來的，結果居然還是比不上咱班這麼風流的瑞哥。」

  「呸。」蘇瑞拿了顆草莓砸他，「說誰風流呢？」

  大家喝得都有點多了，蘇瑞也不例外，不過神志還是清楚的。

  「我今天看關公，哎，感覺他當年對咱們班是真的好。」捲毛舉著酒杯站起來，一仰頭把杯里剩下的酒一飲而盡。

  「關公」是八班班主任，因為長得黑被取得綽號。

  大家也都附和，尤其是女生更是感慨良多。

  其中一個女生更是直接站起來嚷嚷著喊：「他他媽好得我都想追他了！反正不是師生了！」

  大家一片叫好聲。

  「不要慫！就是干啊！」

  「關公還沒結婚吧，這還猶豫什麼！」

  女生大大咧咧一巴掌拍在沈越頭上：「我今天就問過他了，他媽都有女朋友了，晚了！」

  她頓住，打了一個響亮的酒嗝，也是完全不要面子了：「媽的，這種好男人，血虧。」

  蘇瑞跟著一桌人一起笑，突然手機屏幕亮了，他迅速打開。

  陳若：我這快結束了。

  女生的一番話徹底打開了許多人藏在心底的秘密和暗戀，陸林也站起來。

  大聲呵道：「蘇瑞！」

  「嗯？」蘇瑞跟陸林之前也不太有交集，不緊不慢回完陳若的信息才擡眼疑惑地看他。

  「趁今兒這機會，我也想把我高中那會兒從來沒跟人說過的事說出來。」

  「我！陸林！也喜歡過陳若！」

  大家譁然。

  他還真是喝多了，一點沒注意到蘇瑞臉色一沉，還在繼續絮絮叨叨。

  「我第一次注意到她經過她們班看到她低著頭做作業，我那時候就想，這個女生好溫柔啊，原來還有人做作業這麼好看的。」

  「我還找機會想去跟她講話，可我他媽每次一打算上前你就在她旁邊！」

  陸林說完這句，突然吐了，周圍的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避開，可以說是毫無同學之情了。

  陸林眼睛半眯著，臉紅到脖子根，恐怕是喝得完全神智不清了，看這德行等酒醒也該忘了自己說過什麼。

  蘇瑞知道沒必要跟他計較這種事，可事關陳若他就忍不住，更何況下午…

  蘇瑞食指撫上被陳若親到的嘴角，慢吞吞站起身來，抽了兩張紙巾走到陸林旁邊。

  「給。」

  陸林又嘔了幾下，接過紙巾迷迷糊糊擦嘴角。

  蘇瑞意味深長地拍拍他的肩：「那真是不好意思了，不過我得先走了，陳若叫我去接她。」

  他就是故意的！

  鍾昊明眼人似的笑，在蘇瑞經過他旁邊時輕聲說：「兄弟你這醋吃得挺猛啊？」

  蘇瑞不說話，斜睨了他一眼，揚起手揮了揮便頭也不回地走了。

  陳若晚上有設計部的聚餐，這次的設計銷售量她遙遙領先，所以必須得去。

  八班聚餐的地方與陳若不遠，蘇瑞喝了酒也就沒開車，走路過去，也好讓冷風把酒氣吹散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