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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9章 怎樣才能真的愛我

2024-08-19 02:44:52 作者: 官養呢

  祝願全身發涼。

  體內有一股冷意正在到處橫衝直撞著。

  顧京律在門口跪了……兩個多鐘頭?

  擔心他的身體吃不消,祝願起身就往屋外跑,跌跌撞撞的,差一點兒就栽了個大跟頭。

  直到門一拉開,寒氣直逼入進她的骨頭裡,那種切實的疼痛感才將她從一片虛無之地里拉進了現實生活中。

  屋外不知何時又下起了暴風雪。

  烏糟糟的陰雲仿佛壓迫到了地面上,劃開無數道漆黑的裂縫。凜冽的狂風將樹枝搖動著,怒號之聲中,夾雜著無數片鵝毛大雪。

  院子裡的燈都穿不透這場積雪,燈光昏暗細碎,被切割成了數不清小孔的黯淡光影。

  一片白茫茫里,跪著一個背脊挺得筆直的男人,仿佛已經被凍僵到無法動彈了似的。頭髮上,睫毛上,肩膀上,都掛著雪花。

  臉色有些發紫。

  

  那一雙深不見底的眼眸中,不知道暗藏著何種驚濤駭浪。

  祝願感覺自己的呼吸都暫停了。

  兩個小時,就這麼跪在大雪裡,他身上穿的衣服早已浸濕。

  再繼續下去,恐怕會低溫暈倒的!

  走下兩層台階,祝願居高臨下地睥睨著這一切,嗓音很冷,刻意收斂起心裡的一切情緒:「你這是在做什麼?」

  聽到這道夢寐以求的聲音時,顧京律微微怔了神,總覺得不夠真實,像是他凍出的幻覺一樣。

  頗為艱難地仰了仰脖子,看見面前真的站著那個自己朝思暮想,輾轉反側肖想了成千上萬遍的小姑娘時,所有的疲憊與冷意都在一瞬間內消失殆盡了。

  他抬手,不可抑制地顫抖著。

  想碰一下祝願,又擔心自己此刻的體溫會冷到她,只能停頓在半空中,不願收回。

  祝願抿了抿唇,卷無表情地看著這一切。

  她很清楚今天家裡賓客眾多的情況之下,父親是不管說什麼都不肯讓這個男人進屋的,所以她只能想辦法讓他趕緊離開。

  於是先將顧京律從地上拽到了花園裡。

  男人步子顫巍,好像隨時隨地都會摔倒一樣。

  「請你離開這裡。」祝願繼續冷漠的說道,眼底清淡無波。

  真的就只是在驅逐一隻喪家之犬罷了。

  她的身上也沒穿外套,裸露在外的皮膚一碰到化開的雪,涼得牙床都要瑟瑟發抖起來了。

  光是這麼幾分鐘都覺得受不了,也不知道這個男人是怎麼硬扛住兩個小時的。

  顧京律始終無動於衷。

  原本冷峭的眉眼在此刻又喪又頹。

  連開口叫一聲面前這個小姑娘的力氣都要沒有了。

  但仍然很堅定地站在原地,即便是搖搖欲墜,也不會選擇就此離開。

  祝願吸了吸鼻子,沒一會兒就感受到了睫毛上有股壓下來的重力,幾片未融化的雪花沾在上面,遮擋住她的大部分視線。

  皺著眉看著身前這個男人,她質問道:「你要怎樣才能離開我家?」

  至少不要在下著這麼大雪的一天裡來。

  不要穿得這麼單薄……

  倒是有一瞬間的恍惚回到了四五年前。

  她哆哆嗦嗦地躲在柱子後面,躲在白色的雪裡,就這麼站在不遠處,看他抱方雀初。

  世間之事環環相扣,什麼都在不停的輪迴著。

  男人依然一言不發。

  祝願卻早已喪失了所有的耐心,譏諷道:「你想凍死在這兒的話就繼續站著好了,我十八歲看到你站在雪地里抱別的女人,那天還是你生日,對我說完滾以後。」

  「從此以後,只要每年冬天一下雪,我就希望你死在那場雪裡。」

  顧京律抬了抬頭,利落乾淨的脖頸線條中,喉結凸出得尤為明顯。

  表情很震驚。

  似乎是想不起來還有這麼一回事。

  又或者是,驚訝於小姑娘的那一句,當他死在雪裡。

  祝願已經有要往家裡走的趨勢了。

  借著剛才那股還未完全消散得狠勁,她繼續冷漠無情地說道:「有些話我以為我不說你也該懂得,那天在爺爺的葬禮上,我們就已經分手了。」

  捕捉到男人眼中快速滑過的一絲痕跡,祝願完完全全地捏准了他的命門,唇角掀起一絲嘲笑,「我知道你想問什麼。」

  「顧京律,我沒愛過你,我和你在一起,就是想玩玩,想報復你當年那些對我冷眼旁觀地時刻。」

  每一個字,都心如刀割。

  是他,亦是她。

  祝願是攥緊了手掌心才能站著說完這些話的。

  她其實真的有想過就此分手。

  這段感情,對她和顧京律而言,都太累了。

  他那天在鄉下,說他的愛不想成為她的負擔。

  那她自己又何嘗不是?

  無論進還是退,顧京律都有做自己想要的選擇的權利,憑什麼因她的情感被綁架、被謾罵?

  當愛情走到這一步,都不再是合不合適的問題了。

  從本質上,錯誤就該被根除。

  祝願斂起了眸子,這個窒息的場景她是一刻都不想多待了,也天真的以為她把話說到這個份上,然後直接轉身離開。

  這個男人哪怕不生氣,為了面子,也該知難而退,以此一別兩寬了。

  她踩著鬆軟的雪,步伐很凌亂。

  明明是想念的,是愛的。

  但人類這個奇奇怪怪的物種,被身份限制,被家庭限制,被本身所限制,只會說無盡的狠話。

  驀地,她的肩膀上多了一件西裝外套。

  雖然被風雪浸得濕氣很重,但卻也能抵禦住一些寒風。

  轉過身,祝願盯著面前身上只穿了一件單薄襯衫的男人,是真的惱火了,「你是聽不懂人話嗎?」

  真的要凍出毛病來,被送到醫院裡了才肯罷休是吧。

  顧京律甚至還想上前一步將她給抱進懷裡。

  祝願不依,拼命地掙扎著:「你別碰我,你快點走!」

  怕他真的冷死。

  也怕被父親發現了,他更沒有什麼好果子吃。

  更害怕的是,所有人都在看見他以後指指點點,罵聲不斷。

  從前那麼那麼驕傲矜貴的一個男人,只要他想,便可以站到世界的最高處呼風喚雨。

  現在卻因為她而出現在大眾的視野之下,被罵成是過街老鼠。

  她不要。

  死都不要這種情況再發生一次。

  所以如果斬斷這段孽緣,是對顧京律來說更好的發展,那麼分手就是比在一起更有意義、更值得。

  掙扎的過程中,祝願還將那件西裝外套從自己的身上給扯了下來,無意扔到了男人的臉。

  些許是被紐扣劃到,他的皮膚都紅出了一條印記。

  祝願張了張嘴,想解釋,又憋住了。

  她再一次後退了一步,低聲說道:「我回去給沈達概打電話,讓他過來接你。也請你別再做一些只感動了你自己,卻把我噁心到的事情了。」

  轉過身,她往大門的方向走。

  然而這一次的步伐因裙擺上的一道拉力而被迫停住了。

  身後,男人嗓音嘶啞,挽留道:「別走。」

  他倏地跪下。

  跪下之時,有冰涼的雪花濺起。

  祝願緩緩轉過了身。

  瞠目結舌地盯著面前這個對她跪下後,還拉住了她裙擺的男人。

  關節泛青,聲音發澀。

  蒹葭倚玉 ,卑不足道。

  —

  顧京律斂起了所有的倨傲矜莊,眼底只剩卑微,拉著那抹在雪地里,紅色如烈焰政瑰的裙擺。

  一字一頓,苦苦哀求著問道:「祝願,要怎樣,才能真的愛我?」

  …

  @官養呢:卑微顧總,一天跪兩次跪出關節炎和老寒腿了嗚嗚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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