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照顧孕婦

  上方被壓著。

  黑漆漆的陰影透不進半點亮光，重量轉換成曖昧因子，在空氣中消散，裹挾著一點木質調香味。

  距離以最小的單位，無限壓近。

  每一寸呼吸，都在彼此的皮膚上，融進血液。

  男人唇角上翹著，散漫的神色從吊兒郎當的語氣之中向外溢出，原本凌厲深邃的五官，在這一刻竟然氤氳著欲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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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啞著嗓子問：「生理期結束了麼？」

  完全出於本能，祝願咽了咽口水。

  長而卷的睫毛在眼睛上方輕輕打著顫，胸膛上仿佛壓著一塊無形的巨石，吸進來的氣抵不上呼出去的。

  導致整個人都跟著燥熱了起來。

  她儘量想讓身體鬆弛下來，但放在沙發上的兩隻腳扭絞在一起，已然出賣。

  牆壁上的鐘表，發出細微的走動聲。

  第二十七聲響過後，祝願再一次伸出手臂，環繞住了男人的脖頸，她背部發力，向上吊著。

  正好一偏頭，就能咬到男人的耳朵。

  回答乖巧伶俐，有幾分火熱按耐不住，「昨天就結束了。」

  這是一句光明正大的邀請。

  但顧京律並沒有接起下文，一隻手繞到後腦勺，輕而易舉地就解開了小姑娘懸掛著的手。

  他半起身，目光冗沉。

  「要不要嘛。」祝願不死心，再次開口問了一句。

  箭都在弦上了，不發出去。

  真的很難不去質疑，這個男人是不是不行了。

  26歲，是「早」了一點。

  也能理解，天天那麼大的工作壓力。

  一瞬間，祝願霧蒙蒙的眼眸里，遍布滿了「同情」兩個字。

  顧京律額角一跳。

  這種憐憫之中又帶著一絲戲弄的神情，背後之意無比囂張。

  他抬手，毫不猶豫地就忘沙發上的人的屁股上打了一下。

  力道有些重，兩邊酥麻。

  「要什麼？」他明知故問，但並不像以外在床上那種，有挑逗誘哄主導權的意思，而是再一次拉下了臉，冷淡說道：「快點收拾行李去。」

  背脊已經完全直起了。

  與剛才的反差，判若兩人。

  祝願氣得「啊」了一聲，從沙發上坐起來之後，兩隻手一起煩躁地揉了揉頭頂的髮絲。

  弄得像一隻雞窩。

  她的視線看過去，男人的下半身恰好被茶几擋住了。

  黑色西裝褲，包容性確實很強。

  「你幫我收，我一個人不會收。」

  語氣理所當然。

  同樣，男人拒絕地態度也是直截了當：「不幫。」

  祝願再次向後抓了抓頭髮，把細碎的劉海全部都撩到了後面，露出難過得快要皺成一團的精緻五官，然後扶著肚子，緩緩站了起來：「你怎麼一點兒也不照顧孕婦的？」

  在出發之前就入戲。

  沈助理看了都要夸「敬業」倆字。

  男人很明顯用一種看智障的眼神看了她好幾秒鐘。

  最後面面相覷，誰也不說話。

  與其乾耗著浪費時間，顧京律揉了揉眉心，還是低下頭率先妥協了，「走吧，去你那邊。」

  小姑娘立馬開心得歡呼雀躍了起來。

  在他身後蹦蹦跳跳，大聲喊著：「寶寶，你爸爸人可真好，等長大了一定要好好報答他，知道嗎？」

  換鞋的動作一怔。

  顧京律心中涌過了一陣很異樣的情愫，帶有溫度。

  有的時候，真的感覺她永遠長不大。

  說胡話。

  說連下輩子都沒可能的話。

  ……

  行李有別人幫忙收拾，祝願只要負責搬運就可以了，想帶的東西全部都一咕嚕地扔在敞開的行李箱旁邊。

  然後開始不停在屋內踱步。

  不做正事，也消停不下來。

  顧京律只有任勞任怨的份。

  真的是白天黑夜，倆人的上下位置也跟著調換。

  整個公司，乃至整個圈子，敢這麼差遣他的，除了祝願也不可能有其他人了。

  對面的門鈴聲響起。

  祝願開了門，看到穿著黃色馬甲的外賣員，主動伸出手問道：「是酸菜魚嗎？給我就行了。」

  「啊？」外賣員有點懵，低下頭查看了一下具體的訂單信息，回答道：「可這個是2601的外賣。」

  報了一遍自己的手機尾號，祝願才得以從對方手中接過今天的這頓晚飯。

  外賣員從電梯裡下去。

  在手機上點擊【已送達】的時候，沒忍住嘟囔了一聲：「真有錢，這麼寸土寸金的房子，她一個人竟然就有兩套。」

  將餐盒都放到了桌子上，一一打開蓋子。

  諾大的廚房，一共只有兩副碗筷。

  祝願拿起後在水龍頭下清洗了一遍，擺整齊後，才朝著衣帽間裡的男人喊道：「吃晚飯了。」

  看著顧京律走出來。

  熱魚湯冒氣的白煙碰巧升起到了燈泡上，暖黃色光圈再次被柔和，淡下來一層。

  相同的碗，對立的位。

  竟然萌發出了一種「家」的感覺。

  洗了洗手，瞥到酸菜魚的湯麵上沒有像以往那樣漂了一層綠油油的香菜，顧京律微微詫異，坐下後問道：「沒放香菜？」

  小姑娘可是嗜香菜如命。

  能把這個東西當飯吃的人。

  今天真是太陽打西邊升了起來。

  估計是店家忘記了，或者壓根兒沒有香菜了吧？

  從塑料盒子裡扒拉出了一丁點兒米飯，緊接著剩下的整盒都倒進了男人的碗中，祝願輕聲回答道：「沒放，不喜歡吃了。」

  有些事情說不開，也根本就說不清楚。

  原本祝願是挺執著的想去探究這個男人到底愛不愛吃香菜的這個問題。

  但是沒必要。

  他說愛吃，皆大歡喜。

  他如果說不愛吃呢？

  難道要繼續厚著臉皮追問下去，為什麼明明不愛吃，每一次卻都遷就，也從來沒有提出過一次呢。

  因為什麼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們並不是適合這麼親密的關係。

  瓷勺偶爾撞到碗邊，發出著清脆的響聲。

  祝願小口小口地扒著碗裡的白米飯，時不時悄悄抬頭打量一下面前慢條斯理吃著的男人。

  她摸了摸鼻子，頗為小心翼翼地問道：「今晚，要不要睡我這裡？」

  反正趕的是同一班飛機。

  那麼再睡同一張床，也無傷大雅吧？

  抬起眼，顧京律懶洋洋地回答道：「你先睡，我回去還有工作要處理。」

  嘴巴直接就不樂意地撅了起來。

  知道他很忙，尤其還是在這種收購收尾過程。

  但事情一旦沒按自己的想法走，就算所有道理都爛熟於心，祝願還是挺不高興。

  本以為又要自我安慰，消化這種情緒。

  男人的視線突然看了過來，既溫柔又無奈地說道：「你乖一點。」

  「睡覺的時候手機鈴聲記得開著，我給你打電話叫醒你，嗯？」

  這算是……在哄她嗎？

  前所未有。

  剛才所有的煩躁瞬間煙消雲散。

  祝願乖巧地點了點頭，甚至願意主動承擔起洗碗的家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