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十年

  聶小雨的臉上閃過一絲尷尬，但很快就被她落座的動作給掩蓋了過去：「之前嘮過了，許總已經和我們公司的其他設計師合作了。」

  陳龍聽後，趕緊鋪台階：「哦，那也沒事，那就一起吃個飯，這次沒合作成，下次再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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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聶小雨笑笑，算是回應。

  陳龍這人沒什麼特別的愛好，就是喜歡喝酒，還喜歡灌人喝酒。聶小雨坐下還沒十分鐘，就喝了五杯酒了。

  陳龍又喝了一杯後，就跟聶小雨閒聊了起來：「小雨老妹，你男朋友還在監獄裡啊？快出來了吧？」

  聶小雨似乎有點醉了，笑容都變得憨態可掬了起來：「快了。」

  「你說你也夠痴情的了，這一等就等了十年。」

  聶小雨說得真心實意的：「他是為我進去的，沒法不等啊。」

  陳龍似乎想起了一件陳年往事：「當年娛樂城的項目結束後，我和你嫂子不是請你和婷婷老妹出來吃過一頓飯嗎？在那之後不久，娛樂城的經理招來了一個叫老魚的男人，他說他兒子在坐牢，女朋友也是做設計的，也叫聶小雨，我當時就在想老魚的兒子不會就是小雨老妹的男朋友……」

  「不是……」聶小雨急急的打斷了他的話，連她自己都沒察覺，她整個人在細細密密的發抖，「不、不是他。」

  許霆舟朝她看過來，眼眸一片黑沉。她的反應並不像這只是她編造的一個故事，而是真的有一個男人為她殺人進了監獄，坐了十年牢。

  陳龍不是個愛刨根問底的人，聶小雨說不是，他也就沒再說下去：「那可能是同名同姓的人。來，小雨老妹，喝酒。」

  聶小雨假裝什麼都沒看到，故意忽略了那抹無端讓人心顫的眸光。反正一切都結束了，她也沒有必要再維護和他約時的形象了，就當她是個滿嘴謊話三心二意的女人好了。

  聶小雨是典型的喝酒上臉的人，結束的時候，一張臉已經紅得不像樣子。

  到了餐廳門口，陳龍伸手拍了拍聶小雨的肩膀：「老妹，我就不送你了，以後有啥事就給哥打電話，哥能辦到的一定盡力給你辦。」

  「好，謝謝陳哥。」

  陳龍走後，聶小雨就打算找個僻靜的地方吹會風醒醒酒。可她不只眼神開始發飄，就連腳步也開始發飄了。

  就在她頭暈目眩已經有些站不穩時，突然被一隻大手扶住了：「我送你回去。」

  是許霆舟的聲音。

  如果她沒喝酒，她也許會毫不猶豫的拒絕，但她現在喝多了，因此安全到家最重要。

  一路上，聶小雨都很沉默，就那麼靠著窗看著窗外一閃而過的浮華掠影，安靜的就像睡著了一樣。

  到了家門口，她突然找不到鑰匙了，她著急的跪到了地上找，可怎麼也找不到。

  最後是許霆舟幫她找到的，她抓住鑰匙道了聲謝。在他轉身進家門前，她終於忍不住出聲問道：「我的設計真的很爛嗎？不然你為什麼選她不選我？」

  回應她的，是「砰」地響起的關門聲。

  這一夜，聶小雨並沒有睡好，一個夢接著一個夢，可醒來後又什麼都不記得了。

  刷牙的時候，她突然想起昨晚進門前自己問許霆舟的那句話，覺得真是丟臉死了！

  人家那麼大的一個項目，怎麼可能只考慮設計？他會選擇程筱，肯定是程筱身上有她不具備的東西。她覺得她說他的那句話，現在同樣可以套用到自己的身上——你以為你是誰啊？人家憑什麼就非得選你呢？

  由於寰宇的案子是金州歷來標底最大的一個，A組的人員顯然已經不夠用了，因此B組的人也都被調過去幫忙了。

  在案子沒簽下來之前，各組人員借調，在金州並不算什麼特例。同樣的，如果現在換成B組簽案子人員不夠，A組也會來幫忙。

  聶小雨是幫忙審核預算，不知道是A組的人經驗不足，還是程筱審核的不到位，很多地方都出現了差錯。

  聶小雨一個一個幫忙改完，已經接近夜裡十二點了。

  薛婷婷一直在旁邊等著她，見她終於改完了，不禁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走吧，我開車送你回去。」

  聶小雨點點頭，就關了電腦跟她離開了公司。

  明天就是開標日了，今天許霆舟會到各個公司看報價和預算，輪到金州的時候，已經是下午兩點了。

  聶小雨原本要和薛婷婷去談單，卻被梁絮叫過來旁聽，理由是報價都是她改的，她可能會比其他人更了解一些。

  聶小雨：「…………」

  她一個改的人，怎麼可能會有做報價的人更了解呢？

  但梁絮沒給她拒絕的機會，就朝會議室走了過去。聶小雨只好跟了過去。

  聶小雨昨晚睡得太晚，會開著開著都有點打瞌睡了。就在她以為一切都要完美落幕的時候，一道低沉磁性的聲音突然響了起來：「樊總，梁總，我不知道貴公司的員工有沒有努力的深入市場，了解市場的行情？前面的鋼筋、混凝土、外架、外牆干掛和五金建材都還說得過去，可到門窗工程那裡，預算卻高得離譜，你們真的有認真的對待這個項目嗎？」

  這時所有人，包括董事長都朝聶小雨看了過來。聶小雨瞬間就清醒了。

  昨天她確實對門窗的報價產生了質疑，並要求程筱的助理喬黎把門窗廠的報價單拿來，但她說程筱在睡覺，這一處等程筱醒過來後親自改。

  聶小雨當時並沒有多想，這一單要是成了，程筱在業界的名聲就起來了，她絕不會也不敢在這上面玩貓膩。

  可事實卻告訴她，她不僅要名聲，還要剷除異己。

  「聶小雨，你是怎麼審核的？你做了那麼久的工裝設計師，會不知道門窗的基本報價？」梁絮首先發難。

  聶小雨一點都不懷疑，現在只要能讓許霆舟消氣，公司可以毫不猶豫的犧牲她。

  或者說，這個黑鍋她背定了。

  而這會她也確實百口莫辯，畢竟現在公司的紅人是程筱：「對不起，是我的疏忽。但程筱作為工程的主設計師，難道不應該在開會之前再審核一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