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2024-08-19 13:34:23
作者: 巫山不是雲
宋時蘊懶得聽他們倆吵來吵去,直接向章老爺問道:「這種法子,應該不是你們家自己想出來的吧?這法子損陰德,一般的玄門不會去做,也不會對外透露,你們家是從哪裡得來的這法子?」
她不關心,郝青山家和章家的恩怨。
她只想知道,章家是從哪裡知道這種法子的。
果然。
聽見她的話,章老爺神色不自然地低下頭,忍不住動了動身子。
但他一動,四周無數的紅線,便不停地收緊。
頓時疼得他嗷嗷叫。
「疼疼疼!大,大師,你能不能先放開我啊?」
宋時蘊冷著臉,「你說呢?」
章老爺:「……」
宋時蘊不耐地一皺眉,「先回答我的問題。」
章老爺支支吾吾的,不想回答她似的。
宋時蘊眸色一沉。
紅線再次收緊。
仿佛一把把利刃,刻入他的靈魂深處一般。
章老爺立即意識到問題所在,求饒道:「別別,我說,我都說!我,我是讓我的孩子,去找了一個大師幫忙!」
章老爺是病死的。
按理來說,人死之後,應該是要進入陰曹地府,準備投胎的。
但正如宋時蘊所言,他生前做了不少缺德事,陰德缺損厲害,背著不少陰債,即便勉強進入陰曹,只怕也不能好好去投胎。
他就偷偷地託夢給自己的孩子,希望孩子去幫自己找個大師,解決這件事兒。
如今信奉玄學之人,數不勝數。
他的兒子做了這種夢,也沒敢耽誤,便去幫他找了個大師。
宋時蘊追問:「什麼大師?」
章老爺唯恐她再動怒傷害自己,小聲地說:「是,是一個叫做洪大師的,好像叫做洪平光。」
洪平光?
宋時蘊在腦海里搜尋了一下。
不太記得這個人。
宋時蘊轉而問道:「他在哪個道觀修行,或者在什麼堂口掛單?」
章老爺連忙搖頭,「不,他不掛單,也不在道觀,他就是一個人,不開堂口,平時只有知道他的人,才互相介紹,找他幫忙,洪大師為人挺低調的,知道他的人很少。」
原來不是個正經的大師。
怪不得,宋時蘊不記得這個名字。
宋時蘊旋即又問:「那他住在什麼地方?」
章老爺又搖頭,「我,我也不知道,我兒子是請了掮客幫忙,請他到了我們家,跟他說事兒的,並不知道他住在什麼地方。」
宋時蘊打量章老爺一番。
看他的模樣,不像是作假,她便沒有追問下去。
她只是冷冷地說:「那他有沒有告訴過你妹,你們這樣做,依舊是在損陰德,將來你兒子,一樣會不得好死,死後不得投胎,你們家是打算,以後生生世世,子子孫孫,便如此循環往復,死了就託夢去害別人嗎?」
章老爺聞言一愣。
下一秒,他驚慌道:「沒,洪大師沒跟我們這麼說過啊!他只跟我說,找個替死鬼,來幫我背陰債,把我的陰債轉移到他和他家身上,我們家就沒事了啊!」
宋時蘊一聲冷笑,「他這麼說,只有兩種原因,一是他確實是個半吊子水平,不太了解,二就是,他沒給你們說實話,你兒子幫你找人,相當於是他作惡,人在做天在看,既然作惡,勢必要背上因果善惡,怎麼可能停止在你身上?」
章老爺懵了,「我,我兒子也會出事?」
宋時蘊眉梢一挑,「你說呢?」
章老爺慌亂地道:「我,我這也沒害死他郝青山啊,這事兒沒成,因果就不能算在我兒子身上啊!要算就算我身上!」
宋時蘊扯了一下唇角。
現在,在這演起來父子情深了。
宋時蘊懶淡地道:「因果怎麼算,自有天定,你跟我說這些,也沒有用。」
章老爺頓時傻眼。
他死後,得知自己無法安然去投胎,才偷偷給兒子託夢,希望兒子幫自己。
恰好,郝青山去他們家弔唁,章老爺看見了郝青山,就想起來日落西山的章家,都是郝青山害的。
便記恨上了郝青山。
得知可以把陰債轉移到別人身上,他才惦記上郝青山。
兒子才把買命錢,放在了郝青山的店鋪門外。
他滿心以為,只要郝青山收了錢,他的事兒就能解決。
以後日漸消沉的便是郝家,章家會東山再起。
誰知道,居然只能解決他自己的陰債,還得讓他兒子背上因果,往後可能跟他一樣不得好死,不得投胎。
章老爺現在後悔得腸子都青了。
可是再後悔都沒有用。
宋時蘊沒有理會他,直接看向郝青山道:「郝老爺,現在事情清楚了,鬼也抓到了,我就先帶他走了。」
郝青山聞言,一怔,「宋小姐要帶他走?」
宋時蘊眉梢一挑,「怎麼,你還想讓他留下來?」
郝青山連忙擺手,「不不不,我不是這個意思。」
宋時蘊恍然地哦了一聲,「那就是郝老爺想請他留下來吃個飯再走?」
吃飯?
吃個什麼飯!
郝青山巴不得,趕緊把章老爺弄死呢。
只不過……
郝青山撓撓頭,心有不甘地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就是想著,不能就這麼放過他們吧?宋小姐,你也聽見了,他們想要害我,怎麼也要給他們點顏色看看吧?」
宋時蘊面上的神色,頓時冷了不少,「你的意思是,想讓我幫你害人,以暴制暴?」
郝青山還沒說話。
高大朗和錢武義便開了口。
「郝老爺,這肯定是不行的。」
「對啊,這怎麼可能?我們是正常修道的人,是絕對不會做這種事情的!」
聽到他倆的話,郝青山面上有些掛不住。
郝夫人抓住他的胳膊,看向宋時蘊等人,訕笑道:「宋小姐,他就是腦子一時間沒轉過來,胡說八道的,您不要往心裡去,您將他帶走就很好了。」
宋時蘊這才頷首,旋即她的目光又落在郝青山的面上,「被狗咬了一口,不是非要咬回去的,更何況,如若你害了他們章家人,也會給自己背負上一份因果,反倒害了自己,你如今安然無恙,何必給自己再找不痛快?」
郝青山聞言,幡然醒悟。
對啊,他繼續去為難章家人,和章老爺又有什麼區別。
最後只不過讓他又活成了另一個章老爺罷了。
郝青山思及此,頓時長呼一口氣,連連向宋時蘊作揖:「宋小姐說得是,方才是我著相了。」
宋時蘊淡淡一笑,又看了章老爺一眼,「更何況,有這麼個陰德缺損的父親,即便無人插手,章家往後也不會有好日子過。」
一直萎靡發怔的章老爺,聽見這話,倏地抬頭,看向宋時蘊,渾濁的雙眼,頓時睜得老大,他張了張嘴,似乎想要說什麼。
然而,沒等他發出聲音來,宋時蘊便拿出一張拘魂符,對著他念了一道拘魂咒。
章老爺還沒反應過來,身體便嗖的一下,從陣法中飛出,鑽進宋時蘊手裡的拘魂符中。
看見這一幕,高大朗和錢武義心裡又暗暗驚訝。
玄門一向是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
在宋時蘊面前,他們倆不敢自稱內行。
但是,也能看出來,宋時蘊的本事遠遠在他們之上。
不,確切地說,宋時蘊的本事應該是遠在曹大師,甚至是在他們師公之上!
遠不是他們以前所見過的大師,該擁有的水平。
宋時蘊將拘魂符收起來後,轉過頭,便對上高大朗和錢武義那兩雙充滿崇拜的眼睛。
宋時蘊淡定地道:「你們師父有沒有說過,這一次出診,得收多少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