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2024-08-19 13:30:55
作者: 巫山不是雲
「沒什麼。」
宋時蘊扯了一下唇角,望了望天,「我只是在想,老夫人應當許久沒有你那些外孫的消息了吧?」
老夫人心裡猛地跳了跳,有一種莫名的不安,「你,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楊氏和張媽媽等人,也不由望向宋時蘊。
宋時蘊淡笑:「沒什麼意思,只是想請老夫人,節哀順變。」
老夫人猛地放大了瞳孔,「你?你這是在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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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時蘊撫了撫衣袖,淡聲道:「準備參加你外孫的喪禮吧。」
語畢,宋時蘊便轉身,進入自己的屋子。
眾人還沒反應過來,便聽她吱呀一聲,關上了房門。
隨後又咔噠一聲,將房門從裡面栓死了。
老夫人頂著一張慘白到幾乎透明的臉,愣愣地站在那裡,眼眶都瞪得發酸。
但她絲毫沒有察覺。
楊氏和張媽媽聽得,也是一陣心驚。
老夫人確實有兩個女兒一個兒子。
兒子自然是宋清遠。
還有兩個女兒,紛紛都是遠嫁的。
其中一個女兒,遠嫁去了蜀中,長年不見一面。
只偶爾通一通書信。
但如今這世界,山迢路遠,書信來得也很緩慢。
老夫人再掛念,也沒辦法。
還有一個女兒好一些,早些年隨夫君外放在其他地方,但前兩年剛好回京述職,一家人搬了回來,也算是讓老夫人老懷安慰。
這個女兒,是老夫人的二女兒,平時頗得老夫人寵愛,嫁的是曲遠侯的次子,膝下也得了兩個兒子兩個女兒。
其長子跟宋思文同歲,一直在蜀中的白石書院讀書。
據說今年秋闈便要下場,和宋思文一同參加科考。
而次子前年,也去了蜀中,如今都不在京中。
老夫人倒算是孳息頗豐,一個孫子一個親孫女,還有三個外孫,四個外孫女。
可惜,現在大多都不在京中。
老夫人時常念叨,卻也見不到面。
這些都是家裡的事兒,宋時蘊剛回來,按理來說,應當沒那麼了解。
可宋時蘊怎麼知道得那麼清楚?
連老夫人長年見不到自己的外孫都知道?
楊氏遲疑地看向身旁的宋時柔。
宋時柔早就在思考宋時蘊方才說的話,一直沒吭聲。
見楊氏忽然看過來,她心裡咯噔一聲。
便聽楊氏小聲地問:「時柔,家裡的事兒,是你同時蘊說的嗎?」
宋時柔本能想要搖頭,但話到嘴邊,還是變了個樣子,她嗯了一聲道:「我見二姐姐剛回來,對家裡的事情都不甚了解,她想知道,我便都跟她說了。」
楊氏聞言,哦了一聲,心下的狐疑,打消不少。
但,緊接著,她又擔憂起來。
她感覺,宋時蘊剛才那些話,並非生氣之下,隨意說說,不由擔心地看向老夫人。
「母親似乎,確實有一陣子沒跟凝凝見面了吧?」
楊氏斟酌地開口。
凝凝,是老夫人的二女兒宋清溪的乳名。
老夫人聞言,臉色變了變,倏地惡狠狠地瞪了楊氏一眼,「你什麼意思?你也想跟你那賤人女兒一樣,詛咒我的外孫?」
「兒媳不是這個意思……」楊氏有些無語。
老夫人卻不聽她解釋,冷哼一聲,便讓徐媽媽扶著她,快步離開了雅軒,絲毫不提方才宋時蘊說的話,也不提入佛堂清修的事兒。
楊氏自然也沒辦法主動去提這件事。
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老夫人離開。
楊氏望著老夫人那氣呼呼的背影,向身旁的人,小聲地問:「你們說,時蘊那話,會成真嗎?」
張媽媽和宋時柔對視一眼。
異口同聲。
「一定會成真。」
「二小姐的話,錯不了。」
楊氏一顆心也往下沉了沉。
都是一家人,她自然也希望宋清溪那邊過得好。
不管怎麼樣,還是去打聽打聽消息比較好。
思及此,楊氏便讓張媽媽,趕緊派人去將宋清遠請回來,再派人去曲遠侯家,找宋清溪打聽打聽消息。
張媽媽應下後,便迅速地離開了雅軒。
楊氏回頭望了一眼,一片狼藉的雅軒,嘆了口氣,道:「時柔,你看著點,讓人趕緊把你二姐姐的院子收拾出來,這樣亂糟糟的,像什麼樣子。」
宋時柔飛快地答應下來。
楊氏望了一眼宋時蘊那緊閉的房門。
顯然,宋時蘊此時是不願意跟她們說話的。
楊氏便嘆息一聲,同秋白和霜重囑咐,讓她們倆好好照顧宋時蘊,有什麼事情,立即報給她,便提步走了。
宋時柔目送楊氏離開後,看向宋時蘊的屋子,也沒說什麼,只讓人趕緊把宋時蘊的院子好好收拾一番,別讓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污了宋時蘊的眼。
而同一時間內。
屋子裡的宋時蘊,並不好受。
她臉色有點發白,坐在床邊,一隻手緊緊地握住被褥,一手死死地按住自己的胸腹。
她並不是獻舍,也不是奪舍,怎麼跑來宋時蘊的體內的,她自己都不知道。
那伏鬼符自然也不可能,將她從宋時蘊的體內逼出來。
可是……
伏鬼符的效力還是有的。
符水一下去後,她便感覺到,魂魄有一種被燒灼炙烤的感覺。
只是她極力忍耐,才沒有在眾人面前,表露出分毫。
宋時蘊強忍著撕裂的痛感,站起身來,搖搖晃晃地走到一旁的柜子前面,拿出來一張空白的黃表紙,迅速畫了一張定魂符,放在旁邊的茶杯里,化成符水後,以最快的速度喝了下去。
定魂符的符水,如同綿軟的溫水,一點點沖淡著,伏鬼符帶來的痛苦。
宋時蘊站在原地緩了一會兒,才重新坐在床上。
但剛坐下來,她唰地一下轉過頭,看向靠著後院的窗戶,「誰?」
她警惕地低喝一聲。
窗外卻全無反應。
宋時蘊頓了一下,提著一口氣,指尖捏著幾枚銅錢,提步走過去,唰的一下推開窗。
後窗正對著侯府的後罩房,她所在的院子,和後罩房之間,還有個小小的園子。
裡面種植著不少花卉樹木。
窗口的桃花蔓延,在風中微微晃動。
不見有什麼其他痕跡。
宋時蘊警惕地多看了幾眼,才皺了皺眉,將窗戶緩緩放下來,心裡狐疑地想,難道方才是她的幻覺嗎?
方才有那麼一瞬間,她感覺到,好像有人在窗外觀察著她,盯著她。
那視線,沒有什麼惡感,不像是壞人。
可是,她來查看時,卻一點痕跡都沒有。
即便換了個身軀,她的六識和警覺性,應該沒那麼差吧?
宋時蘊一時間也不知道問題出在哪裡。
回到屋裡的宋時蘊,並沒有看見,一個小紙人貼著窗戶下的牆根兒,鑽進草叢裡,消失不見。
與此同時。
老夫人和徐媽媽回到慈安堂內。
看老夫人一臉慘白,呼吸急促,似乎要昏厥過去,徐媽媽趕緊讓人去煮個參湯來。
老夫人卻一把抓住她的手,顫巍巍地咬著牙根,道:「快,快去曲遠侯府上問問,駿哥兒和明哥兒現在怎麼樣了!」
徐媽媽聽到這話,心裡也咯噔一聲,立即應下來,讓其他婆子和丫環來伺候老夫人,自個兒便趕去了曲遠侯府。
另一邊,張媽媽也趕去了曲遠侯府。
到了晚間。
楊氏和宋清遠一起,坐在了慈安堂中。
老夫人躺在床上,頭上包著抹額,扶著額頭,不停地呻吟著。
瞧見楊氏和宋清遠,她神色有些躲閃,哎呦聲音加大不少。
宋清遠揉了揉疼痛的額角,直言道:「母親,不必再裝了,府醫來看過,說您無恙。」
毫不留情面,直接拆穿了老夫人。
老夫人有些心虛,眼睛卻是一瞪,「我就是頭疼,就是不舒服!我是你的母親,你就這麼不相信我嗎?」
宋清遠望著她,嘆了口氣,「今日家裡的事情,我已經知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