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其實她早已是出局者

  涼喻在重症病內平安度過24小時，人雖然還沒清醒，但醫生做完檢查，宣布可以轉出重症。

  陸故新給她安排了最高級的特護病房。

  涼喻是第二天下午五點多醒來的。

  一睜眼先看到的是蘭姐。

  她有些恍惚，盯著蘭姐久久的沒有出聲。

  蘭姐看著她這副沒有回魂的樣子，想到她的經歷，眼眶沒忍住紅了，「涼小姐，你現在感覺怎麼樣？」

  涼喻回神，「蘭姐……」

  她一開口才發現自己嗓子沙啞得不行，喉嚨太干，一開口便是止不住的咳嗽。

  咳嗽的時候腹腔不受控的用力，一股撕扯的劇痛隨即傳來，涼喻疼得渾身冒汗。

  蘭姐急忙轉身去倒了杯溫開水，「快快，喝點溫水潤潤嗓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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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涼喻喝了幾口溫水，勉強壓住咳嗽。

  蘭姐把水杯放下，抽了幾張紙巾幫她擦去額頭的汗水，「涼小姐，你現在感覺怎麼樣？還有哪裡難受嗎？」

  涼喻搖搖頭，環視著四周。

  蘭姐看出她的意圖，說道：「你找陸先生啊？」

  涼喻點點頭。

  蘭姐說：「陸先生早上八點去了公司，現在是十點多，他走前讓我照顧好你。」

  聞言，涼喻點點頭，沉默了。

  蘭姐想起陸故新走前對她叮囑的話，說道：「涼小姐，陸先生要我跟你說，孩子雖然沒了，但你還年輕，只要你養好身子，孩子以後還會有的。」

  以後？

  涼喻淒涼一笑。

  陸故新不知道的是，她沒有以後了。

  不管是孩子，還是以後，都不會有了。

  涼喻不是不能接受這個孩子離開自己，只是沒想過最後孩子會以這樣的方式離開自己。

  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那裡已經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有了。

  從知道孩子的存在到孩子離開，不過是一天的時間。

  就像一場夢，醒來一切都是假的。

  涼喻轉頭望向窗外的藍天，眼底仍有一絲不舍。

  孩子，如果人真的有下輩子，你還願意來當我的寶貝嗎？

  這輩子沒能給你的，媽媽下輩子雙倍彌補給你好嗎？

  如果你能原諒媽媽，那你要記得下輩子來再找我當你的媽媽……

  -

  蘭姐一直小心翼翼的照顧著涼喻，可涼喻始終沉默不語。

  這不哭不鬧的，讓人看了更為心疼。

  中午唐明深來查房時，蘭姐把這個情況告訴他。

  唐明深讓蘭姐去護士站找護士拿今天的口服藥，他和涼喻談一談。

  蘭姐沒多想，轉身走出病房。

  病房門關上，唐明深看著涼喻。

  病床上的涼喻睜開眼，看著唐明深那眼神十分平靜。

  「我就知道你沒睡。」唐明深看著她平靜的樣子，有些無奈。

  他所處的立場並不能和涼喻說太多，只能勸慰幾句。「你的身體你自己清楚，這個孩子就算沒有意外多半也是留不住，所以你不要怪陸先生。」

  「我沒有怪他。」涼喻的聲音很輕，依舊那麼平靜，「是陸故新讓你來勸我的？」

  「沒有。」唐明深如實說道：「我只是覺得你不該這麼自暴自棄，你還這麼年輕……」

  「你跟他說了我胃癌的事情？」

  唐明深搖頭：「沒有，我知道你瞞著他肯定有你的理由。」

  聞言，涼喻鬆了口氣，「謝謝你幫我保密。」

  「涼小姐，作為醫生我覺得你還是跟陸先生坦白，雖然你的病情比較嚴重，但陸先生有能力送你去國外進行更好的治療，你還年輕，真不應該這麼早就放棄。」

  涼喻看著他，依舊無動於衷。

  其實這樣的話她不是第一次聽，她的主治醫師每次她去複診都要說一遍。

  「唐醫生，你們做醫生的是不是都喜歡說這樣的話？」

  唐明深微愣，片刻後才說：「有希望我們沒有理由不勸。」

  「你們明知道這癌症，治癒希望那麼低，治療的過程還那麼痛苦，哪怕是治癒了，復發的機率也很大，大部分患者傾家蕩產在醫院熬過痛苦的治療期，最後也只為自己多換來幾年的時間，這樣的人生，這樣的活法，真有意義嗎？」

  唐明深被問住了。

  涼喻輕輕一笑，「唐醫生，如果你真的為我著想，那就請你務必替我保密。」

  唐明深看著她堅定的目光，知道自己勸不動她了。

  「那你能告訴我，陸先生對你這麼好，你為什麼連他也要瞞著？」

  「就是因為對我好，我才捨不得告訴他啊！」涼喻笑著，看上去是那麼的沒心沒肺了。

  唐明深沉默了。

  他覺得自己作為醫生不應該就這麼放著涼喻不管。

  可是看著她這副樣子，他又覺得自己說什麼都是多餘的。

  她已經有了自己的決定，而這個決定就算是陸故新也無法改變。

  他輕嘆一聲，「胃癌的事情我會幫你保密，至於關黎那邊，你多加小心吧。」

  「謝謝，我知道。」

  唐明深離開後，涼喻又渾渾噩噩睡過去。

  這一覺直接睡到了天黑。

  醒來是，身邊的人變成陸故新。

  這是出事後兩人第一次見面。

  儘管涼喻一再告訴自己這個孩子註定不能留下，可是看到陸故新的那一瞬，她的心還是不由一陣抽痛。

  她看著陸故新，忍著鼻酸說道：「阿故，我們的孩子沒了。」

  陸故新的心因為她這一句話狠狠的抽痛起來。

  「對不起。」陸故新握住她的手，緊緊握著，那力道很深，卻又極力控制著不傷到她。

  「是我沒有照顧好你們。」

  「不是你的錯。」涼喻搖頭，「是這個孩子和我們沒有緣分。」

  這是她發自內心的話，可在陸故新聽來，卻是萬念俱灰的自我安慰。

  他俯身在她眉心輕吻，愧疚不已，但事已至此，他們都只能接受。

  「你放心，我們還會有孩子的，你現在要配合醫生好好養好身子，不要胡思亂想，我跟你保證，這輩子我們還會有孩子的。」

  涼喻聽著他的保證，內心卻是一片淒冷。

  不會有了，他們這輩子都不會再有孩子了。

  不……她和陸故新不會再有孩子，但陸故新還會有孩子。

  總有一天，他和另一個女人生兒育女，那個女人可能是關黎，也可能是別人，總之不是她。

  其實在陸故新的人生，她早已是出局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