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太子

  顧小曼和扶昊予丟下生意，在外逍遙自在了好些日子，如今終於回到崗位上了。國醫堂的田大夫早就回來，還帶著京城中的徒兒一塊兒。因此國醫堂中倒是不缺坐診大夫。顧小曼便很少到診室裡面去，而是負責著管理運作。

  偶有空閒時間，就和扶昊予一塊兒，在國醫堂的後花園中賞賞花散散步。

  兩人本來就沒有刻意隱瞞過關係，和他們走得近的一些人，早已知道二人已經訂婚。其他人，也漸漸看出端倪。甚至萬縣的老百姓，偶爾聊起城中各類八卦趣聞時，也會說起顧小曼和扶昊予這一對佳偶。

  胡四的身體也逐漸恢復健康，但顧小曼總覺著奇怪，胡四吃好睡好，卻就是長不起肉，看上去仍然十分瘦弱。又想起他活活將人頸椎掰斷，顧小曼不由得覺著驚奇，如此瘦弱的軀體中，竟然能爆發出那麼大的力量。

  身體好轉以後，胡四每天都會在花園中練上一段時間，一段時間下來，皮膚也由病態的白色，曬成了健康的小麥色。顧小曼看不出他練的什麼功夫，但看著他手上力度，總覺著招招狠辣，一出手便能要人性命。

  「今天又練了許久吧？都出了這麼多汗，快回去坐著休息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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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四正練得入迷，一轉身，便看見顧小曼站在面前，遞了一張白手帕過來，替他擦掉額頭上的汗珠。扶昊予站在幾步外，似乎在看一旁的風景，看不出什麼表情。

  「顧姐姐。」胡四嘴角微微勾起。

  「我和你扶哥哥還要在花園裡逛逛，你自個兒回去好好休息啊。」然而擦完汗，顧小曼將白手帕扔給胡四，便轉回了扶昊予身邊拉住他的手。

  胡四十分乖巧地點頭，目光卻不受控制地移到顧小曼和扶昊予十指相扣的手上。他怔怔看了片刻，便轉身回去了。

  「那孩子嫉妒我。」扶昊予淺淺一笑，手攀上顧小曼的腰，「小孩子就是小孩子，眼神里藏不住話兒。」

  「你胡說什麼，胡四壓根兒就不懂男女之情。」顧小曼嗔道。但的確如扶昊予所說，胡四眼中藏不住事兒，那麼明顯的妒忌，她也看出來了。可是顧小曼能夠確定，胡四的確只是將她看做姐姐。這麼說來，胡四豈不是把扶昊予當做了搶走姐姐疼愛的大型熊孩子？額……囧。

  「咳咳，不說這個了，你知道胡四練的都是些什麼功夫嗎？我怎麼感覺有些奇怪，陰險狠辣得緊。」顧小曼道。

  扶昊予思考道：「的確，先前便覺著胡四殺氣很重，現在看他練的招式，也儘是些殺招。而他絲毫沒有察覺。」

  顧小曼問道：「會不會是江湖上有一種勢力，專門將不懂事的孩童，培養成殺人不眨眼的殺手？」這是她在小說中看到的情節，她也很早便有這樣的猜想了。

  可扶昊予卻搖頭：「我從未聽說過這種組織。但江湖之大，無奇不有，我不知道也是正常。」

  胡四回了房間後，洗了把臉，便坐在門口的凳子上怔怔發呆。他雙眼死死盯住花園，然而後花園多大，論他怎麼看，也瞧不見顧小曼和扶昊予的身影。

  「在想什麼呢？」香梅正巧路過，看見這個發呆的少年，走上前溫柔問道。

  「為何顧姐姐對扶大哥那麼好？」胡四悶悶道。

  「傻孩子，等你有了自己喜歡的人，便知道了。」

  「喜歡？顧姐姐也說過。」胡四不解，一點兒也不知道隱瞞心中所想，「可我喜歡香梅姐姐……更喜歡顧姐姐。」

  香梅噗嗤一笑：「這哪兒能一樣啊，顧姐姐和我對你好，是因為把你看做親弟弟來愛護，而你對我們的喜歡，也只是對姐姐的喜歡。可是顧姐姐和扶大哥，他們是男女之情，是不一樣的。」

  「男女之情？」胡四偏頭，「你也會有嗎？」

  「當然。」香梅的眸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陰霾，但她很快便調整過來，繼續溫柔地說道：「人一旦長大，不論是男是女，總歸會產生男女之情的。」

  「哦。」胡四似懂非懂。他向來善於觀察，方才便精準地捕捉到了香梅眼中一閃而過的陰霾。以及她方才提到顧小曼三字時，眼底深埋著的，淺淡厭惡。

  胡四雖然能夠洞察到香梅的情緒，可他不懂。胡四隻知道，兩人都是對他好的姐姐，顧小曼對他最好，那麼他也對顧小曼最好便是了。兩個姐姐之間的關係，也不是他可以改變的。

  在扶昊予和顧小曼四處遊玩的這段時間，顧晨會拿著從周家村搜刮來的那副字，日夜兼程趕回了京城。在出發之前，顧晨會已經收到了宰相從京城裡寫的信，皇帝當初那個失蹤的孩子，名字正是扶昊予！

  也就是說，扶昊予很可能是太子的不二人選！

  顧晨會從小廝那裡打聽到，扶昊予曾經那個師父住在周家村，他便派人去打探一番，拿回一幅字。顧晨會小時候便從父親那裡聽說過，當初輔佐皇帝成功登上皇位的功臣，不僅僅他一人，還有一位先生功勞更甚。

  當初他三人結拜為兄弟，發誓一定輔佐扶南登上皇位，三人一同治理天下，保國泰民安。

  但那位先生過慣了自由自在的生活，終日呆在朝堂之上，反而覺得不自在。待到天下安定下來，便隱居山林，不知去向。顧晨會聽到小廝對扶昊予師父的描述，越發覺著像是那位開國功臣。便派人找來他寫的字，帶回去讓父親看看。

  顧晨會雖是連夜趕了回來，可宰相顧惜茂這幾日正在外當差，連著母親柳依依也不在家中。而失蹤多年的大皇子終於尋到了一事，絕不能四處張揚，讓歹人所知。顧晨會每日坐在書房中等父母回家，等得那叫一個焦頭爛額。

  已是三更天了，宰相夫婦兩人舟車勞頓，終於趕回家中。才踏入遠門，就見守門的小童焦急無比地迎上來：「老爺！夫人！你們可算回來了，少爺正在書房裡等著你們！」

  「晨會已經回來了？」顧惜茂眉頭蹙起：「這都多晚了，他怎的還沒睡？」

  「這幾日少爺一直在等您回家，究竟出了什麼事，我們這些做下人的夜不知道，老爺，您要不先去看看？」門童瞟著顧惜茂的神色道。

  顧惜茂才從外縣趕回來，已經身心俱疲，但他了解自己兒子的性格。顧晨會一向成熟穩重，既然會等他們等到這麼晚，就一定是出了什麼大事。顧惜茂當即道：「我這就去。」

  然而顧惜茂心疼夫人陪自己受累，轉頭溫柔道：「我去看看晨會便好，夫人先回房休息罷。」

  柳依依身為宰相府的夫人，一人將宰相府上上下下大理得井井有條，自然也是有能力的，當即堅定地搖頭道：「已經累了許多日了，也不差這點兒時間。我還是陪夫君一塊兒去看看吧，若是真遇到什麼大事，也能多一個人商討商討。」

  柳依依雖面露疲憊之色，卻仍然從容端莊。顧惜茂這麼多年來，多虧了賢內助的幫忙，才能解決掉身邊許多棘手之事。他微微想了想便點頭：「夫人說的是。」

  夜晚的宰相府偶有燈影閃爍，大多地方卻是伸手不見五指，掌燈的小廝提著一盞琉璃燈走在前頭。一行人穿過彎彎曲曲的小道，遠遠便看見書房中燈影搖晃，在無邊夜色中，無比顯眼。

  推門而入，只見顧晨會一人坐在書桌前，眉頭緊皺，似乎是在思考什麼。見到顧惜茂和柳依依進門，顧晨會立刻撐桌而起：「爹，娘，你們回來了！」他眼睛下凹陷著一片青黑，似乎這幾日都沒有睡好。

  「發生了什麼大事，竟讓你焦灼成這般模樣？」顧惜茂在往書房走來的路上，便仔細回想過。兒子前些日子給自己寫過一封信，詢問當初走失皇子的名字，因此，顧惜茂猛然間意識到了什麼，道：「是否和那位走失皇子有關？」

  顧晨會有些語無倫次：「爹，我，我，我在萬縣尋到那位皇子了！」

  「什麼！」顧惜茂大驚，柳依依也不可思議地睜大眼睛，望著顧晨會。

  顧晨會便將自己是如何認識扶昊予，又是如何看待他的玉佩，最終如何確認他是那位皇子的事情，挨個兒說給了父母聽。顧晨會說得十分仔細，生怕漏掉一丁點兒的細節，影響到父母的判斷。待到說完一切事情，天已經漸漸亮了。

  「如此說來，那叫扶昊予的青年，的確有極大可能是當年失蹤的大皇子。」顧惜茂皺眉沉思，「晨會，先前你說在扶昊予師父的房間中發現一副字，將那幅字拿來讓我看看。」

  顧晨會立刻將早已擺在書桌上的那幅大字拿到父親面前。顧惜茂望著上面飄飄灑灑的「斬妖除魔」四字，眉頭久久沒有舒展開來，反而越加沉重。柳依依的神色原本淡然，在看見那幅字之後，柳眉也不經意地蹙了起來，看得顧晨會忍不住地擔心：「父親，母親，究竟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