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邀約去京城

  萬縣的事情鬧得轟轟烈烈，經過一周時間的發酵，終於傳到了臨縣西川。謠言總是如同滾雪球一般越滾越大，絲毫沒有半路剎車的可能。等扶昊予聽說，已經成了「國醫堂老闆顧小曼被奸人陷害，如今下落不明不知生死」。扶昊予身邊親信雖然不斷來回於兩個縣，但從顧小曼受傷以來，她就一直在張彼得家中養傷，幾乎沒有在外面露面。因此親信也說不出個所以然，只知顧小曼沒有下落不明，但具體傷勢如何，就不得而知了。

  儘管知道顧小曼應該出不了什麼大事，但扶昊予仍覺心中平定不下來，似乎總有一團炙熱的火球在其中烤著。思慮萬千，亦或不過轉瞬，他便毫不猶豫地騎上一匹純黑快馬，一路不曾停歇，硬生生將三天時間的三路縮短到了一天，在夜晚時分到達了顧小曼家門口。

  她家如同往日，亮著溫暖而不明艷的燭光，投過小院中的樹枝，甚至有幾分虛幻的感覺。扶昊予停在院門口，想要抬手敲門，卻又隱隱覺著害怕，具體怕些什麼，他也說不清楚。因此抬起的手落在半空中，遲遲沒有敲下去。然而那門像是感應到了一般，突然便打開，顧小曼從中走出，抬頭，對視。

  兩雙眸子蘊含著一樣的情緒，驚或喜，猶豫或決絕，全然混在了一塊兒。扶昊予後退半步，邀請道：「到街上逛逛？」

  顧小曼看他奔波疲憊之樣，搖搖頭，但想起家門口的確不是說話的好地方，又看扶昊予堅定的眸子，最終還是點頭。走到空曠的街頭，她終於忍不住問道：「扶大哥，你，你怎麼回來了？我沒記錯的話，西川縣還有不少事情需要你去處理。」

  自己說出口的同時，便覺得內心隱隱希望些什麼，顧小曼輕嘆一聲，靜靜等待扶昊予的回答。

  「西川縣那邊，都是些小事，不礙事的。」扶昊予一頓，補充道：「國醫堂和小曼之事，才更應該我去關心。」

  果然是因為國醫堂……顧小曼不由得一陣失落，但想到扶昊予似乎最先來看望自己，又覺得滿足了。再看扶昊予掩蓋不住的疲倦神色和白衣上沾染的塵土，顧小曼微微皺眉：「扶大哥，你什麼時候從西川縣出發的？」見扶昊予沒有回答，她眉頭皺得更緊了：「若是和車隊一路，斷斷不會如此疲憊的。你一個人從西川縣快馬趕了過來？」

  扶昊予緩緩點頭：「無妨。」

  顧小曼雖然擔心他的身體，但她知道自己扭不過扶昊予，只得把他拉到就近的美容館中坐著休息。現在美容館裡已經沒有什麼人了，兩人說話倒也方便。扶昊予喝了些茶，緩緩道：「這些日子，小曼過得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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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只是問過得還好四字，但顧小曼清楚扶昊予的性格，短短几字便包含了所有關心的問題。顧小曼平復好心情，儘量平靜地將回到萬縣後的每一件事都告知扶昊予。從剛開始被郭大夫為難，到成功在國醫堂坐診，最後再到仁人醫館的麻煩事。至於被綁架受傷，就一句話帶過了。說到最後，顧小曼還頗為驕傲道：「我配置的傷藥效果還真不錯，不過幾天，好幾處連疤痕都不見了。往後我們把藥大批量地生產出來放在美容館和國醫堂中售賣，又能多賺許多錢！」

  看到顧小曼神采奕奕的樣子，扶昊予不由得覺著，這才是顧小曼一直有的模樣。區區仁人醫館，她一人便可以輕而易舉地解決了，受些小傷又算的了什麼？他翻山越嶺，一刻也不曾停歇地從西川縣趕過來，反而是太過看低了面前的姑娘。雖然從她身上學到不少，但他總下意識地認為她是一個需要保護的弱女子，扶昊予苦澀一笑，在顧小曼眼中，卻又是另一個意思了。

  顧小曼以為扶昊予是在責備她不在意身子，驀地停住驕傲的聲音，轉而低沉了起來：「往後我斷不會讓自己再陷入險境中了，扶大哥也是，一個人從山嶺間過來這種危險的事情，絕不可再有。」

  扶昊予卻出神一笑：「命數由天定，就算是事在人為，往後會發生什麼樣的事，又怎可斷言。」

  沒有預料到扶昊予會說「命由天定」，但想想便知，他並非話中直意。顧小曼淡然一笑，舉起茶盞，以茶代酒和扶昊予暢快碰杯，杯中花茶一飲而盡。兩個青瓷盞相碰的一瞬間，發出悅耳的叮鈴聲，仿佛不僅是杯子的碰撞，心靈更深處的某個地方，也與對方輕輕相觸。柔軟，卻清脆。既然心意相交，便沒有多聊的必要了，兩人走出美容館，紛紛辭行回家休息去了。

  國醫堂的名望，顧晨會是很早以前就聽說過的，現在處理仁人醫館一事時，總會路過國醫堂門口。看到在風波之後，國醫堂仍然門可羅雀，還一點兒也不顯得雜亂，一切都井井有條地運轉著。要知道顧小曼受傷後，就一直沒出過門，多是在張家讓他人傳話來管理國醫堂。不親臨現場都能讓國醫堂運轉如初，可見顧小曼的管理能力有多厲害了。

  同時，家中丫鬟的態度也讓顧晨會哭笑不得。初見時，因著顧小曼沒有收下他的銀子，大丫鬟是很不待見她的。既然到了萬縣，家中丫鬟也沒太多事情做，大多都是會往顧小曼的美容館跑的。顧家的丫鬟都不是缺錢的，每天享受著美容院中一流的服務，對顧小曼的印象也跟著好了起來。

  去美容館的次數越多，丫鬟們氣色就越好，哪兒看得出是丫鬟啊，簡直比萬縣許多大戶人家的小姐都好太多。一日顧晨會與她們打趣，她們反而還誇起顧小曼來了「多虧小曼姑娘的美容館，才讓我們過得如此滋味」、「若非小曼姑娘，我們到現在還不知道竟有如此消遣方法，京城裡雖然繁華，但真正出來了，才發現自己真是井底之蛙」、「小曼姑娘不僅美容館開得好，國醫堂也是，在京城住了那麼久，還沒遇到過學徒和大夫一同問診的醫館呢」。丫鬟們從小和顧晨會一塊兒長大，也是打趣慣了，沒有絲毫不適。

  顧晨會聽著姑娘們的玩笑話，卻敏銳地抓住了商機。顧小曼所經營的美容館，或者是醫館的形式，都是京城沒有的，那何不邀請她將生意做到京城去呢？就像丫鬟們所說，京城中人們雖然有錢，可是見的世面還真不一定有多少。在開到萬縣之前，連顧晨會都沒想過會有美容館的存在，更別說國醫堂新穎的經營形式了。京城的富饒與顧小曼的奇思妙想糅雜在一塊兒……他相信顧小曼一定不會拒絕。

  想定了要邀請顧小曼去京城，顧晨會毫不拖沓地跑到她家樓下，叩響院門。當然，邀請一事自然有他的私心。和顧小曼相處的時間越多，顧晨會越發感覺到，顧小曼對他是真的朋友的喜歡，沒有一絲雜念。他留在萬縣的時間剩不了幾天了，若是顧小曼拒絕了他的心意，那麼邀請她到京城做生意也算是給自己留了條退路。畢竟來日方長，如果顧小曼一直留在萬縣，那麼他便是真的一點兒可能都沒有了。

  開門的不是顧小曼，而是劉氏，劉氏一見門口又是個一表人才的青年才俊，笑得開了花似的。她萬分熱情地拉著顧晨會在大廳里坐下來，立馬去喊顧小曼。顧小曼難得看到劉氏一臉漾開了似的笑容，瞬間便有了不祥的預感：「娘你直接告訴我，是張公子還是扶公子來了？」

  劉氏卻搖搖頭：「都不是，是個沒見過的，但我總覺著那年輕人看著眼熟，和小曼你有夫妻相。」

  顧小曼無奈地輕揉太陽穴：「娘，我看你啊，看誰都和我有夫妻相。這位應該是顧公子，當朝宰相的兒子，可不是咱家能高攀得起的。」顧小曼當然不會有什麼貧富等級觀念，不過是說來嚇嚇劉氏的。

  果然高攀不上別人這招百試百靈，劉氏聽完便臉色一縮：「那小曼，你好好和他談生意去啊，我不打擾你們了。」

  「顧公子，我娘一向熱情得緊，你可千萬別介意啊。」顧小曼下樓，坐到顧晨會對面。同時她忍不住在內心吐槽，每一個男人來自己家中，若是給父母看到了，自己都得道一番歉，這算什麼事兒啊！

  「伯母熱情好客是好事，我又怎會介意呢。」顧晨會風輕雲淡地搖頭，又問，「小曼姑娘的傷勢恢復得可還好？」

  「嗨，你不一直都看著的嗎，現在能跑能跳的，可好了！」

  兩人稍稍寒暄幾句，顧晨會便將話題移上正軌：「今日前來小曼家中，除了想來看望你，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

  顧小曼柳眉微挑：「是何？」

  「不知小曼願不願意自己的生意發揚光大，做到京城裡面去？」顧晨會微笑看著她，似乎篤定她會給出一個肯定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