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秦枝的「偽裝」

  第31章 秦枝的「偽裝」

  「滴——滴——」

  監測儀器的聲音在安靜的病房裡響著。

  整個病房裡都瀰漫著一股消毒水的味道，窗簾24小時合攏，給人一種極端的壓抑感。

  秦蘭安安靜靜的躺在病床上。

  從臉部的氧氣面罩，到身體上的各種檢測儀器接口，再到下半身的導尿管……

  整個人渾身上下仿佛都被醫療儀器所「貫穿」。

  檢測儀上。

  心臟跳動的頻率很穩定，病人卻仿佛已經失去了活人的生機。

  

  秦枝在病床邊上坐下，看著床上臉上蒼白的母親，一頭烏黑亮麗的長髮不知何時已經白了大半，皮膚仿佛失去了彈性一般乾枯褶皺的貼著身體上。

  醫生說這些一些特效藥的後遺症，無可避免。

  秦枝感覺心臟有些抽疼，一股窒息感瀰漫著全身。

  她印象中的母親是一位大美人，終生不嫁，活的瀟灑，年輕時候遊覽世界各國，是《國家地理》雜誌的長約作者，是年輕輕輕就斬獲哈蘇國際獎的天才攝影師。

  可如今。

  她卻只能被「禁錮」在這間病房裡，終日與各種昂貴的醫療儀器為伴。

  「媽，我過來看您了。」

  「最近我過的挺好的，京大古文物修復系的教授們都很照顧我，生活上也沒遇到什麼困難，就是……我有些想您了。」

  「……」

  秦枝坐在床邊，聲音輕柔的訴說著思念，眼角似乎有淚水在慢慢滑落。

  她其實是個很善於偽裝的人，在老師面前是個乖巧的好學生，在陸懷謙面前是個懂事的女朋友，只有在母親秦蘭面前才會真正意義上的敞開心扉。

  「對了，還記得我跟您說的那個男朋友嗎？」

  「我們可能要分手了。」

  「他這三年對我其實蠻好的，衣食住行各方面也都給了我最好的待遇，只是……」

  秦枝沒有在繼續說下去，安安靜靜的坐在病床邊，沒有將後面的話說出口，或許是那句「他馬上就是有家室的人了」，實在是有些難以啟齒吧。

  「不過您放心，離開他以後我也會照顧好自己的。」

  「等我完成手上的修復工作，畢業後就能順利進入國家博物館工作，工資雖然不高，但還是蠻穩定的，已經足夠養活自己啦。」

  「……」

  「最後，今年的生日願望和去年一樣，希望您能快點好起來。」

  時間一點點過去。

  安靜的病房裡只剩下「滴——滴——」的儀器檢測聲。

  時間過了許久。

  秦枝緩緩從椅子上起身，眼睛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哭紅了，臉頰上還有幾抹未乾的淚痕。

  離開病房。

  褪去身上的白色無菌服。

  秦枝情緒有些失落的準備離開。

  她沒有再去問主治醫生自己母親的情況，因為這三年來她已經問過無數次，可每一次的答案都大同小異：【目前只能依靠儀器維持身體機能的正常運轉，暫時還沒有其他治癒的方法。】

  「枝枝。」

  一道熟悉的聲音在療養院A區的走廊里響起。

  走廊的盡頭位置。

  陸懷謙依舊是一身萬年不變的黑色西裝，鼻樑上帶著金絲窄邊眼睛，內襯的白襯衣依舊一絲不茍，袖口上的鑽石袖扣在燈光照耀下顯得璀璨生輝。

  主治醫生站在陸懷謙身側，點頭哈腰的似乎在說著什麼。

  秦枝表情有些錯愕。

  她今天來聖都療養中心是臨時起意，完全沒想到陸懷謙居然會找到這裡來。

  他不是去江南市接未婚妻了嗎？

  「二哥，您怎麼來了？」

  「在京城高架橋上看到你的車了，看方向應該是往聖都療養中心來的。」陸懷謙語氣平靜的解釋道，眼睛裡帶著紅血絲，看起來似乎有些疲憊的樣子。

  「高架橋上？」

  秦枝完全沒有注意過，不過似乎是想到了什麼，問道：「二哥，那位宋小姐您已經接回家了嗎？」

  「嗯。」

  「景山莊園嗎？」

  「宋公館……」

  陸懷謙一臉無語，沒明白對方為什麼會冒出「景山莊園」來，只是擺了擺手示意主治醫生離開。

  「國外S·E醫療團隊最新在研發的新型治療藥物，說不定阿姨還能有甦醒的轉機。」

  「真的？」

  「嗯，等藥物通過了臨床檢測，我就聯繫他們來國內替阿姨治療。」

  「謝謝二哥~」

  秦枝誠懇的給陸懷謙道了聲謝。

  陸懷謙伸手揉了揉秦枝的腦袋，聲音中帶著一絲調侃：「現在不生氣了？」

  「我一直都沒生氣呀。」

  「是麼？」

  陸懷謙語氣古怪的開口道：「我在高架橋上見到你的時候，還以為你因為我生日宴沒到場，氣的準備離家出走了。」

  「哪有。」

  秦枝嬌嗔了一聲，開口解釋道：「我就是有些想媽媽了，所以來聖都療養院看看，和二哥沒關係啦。」

  「真沒生氣？」

  「嗯嗯。」

  秦枝「乖巧」的點了點頭，甜甜一笑：「二哥有自己的事情要忙嘛，我能在山莊裡有一場生日宴就已經很滿足了，況且還收了這麼多禮物呢。」

  「……」

  陸懷謙沒有回答。

  他其實能感覺出來秦枝現在的模樣有很大一部分「裝」的成分，只是不清楚緣由，便也沒有開口去戳破什麼。

  兩人一同離開了聖都療養院，仿佛都默契的心照不宣。

  「上車。」

  陸懷謙站在勞斯萊斯旁，主動伸手幫秦枝拉開了車門。

  秦枝看了一眼旁邊的那輛柯尼塞格，小聲的試探道：「二哥，要不我自己開回去？」

  「明天我會安排人過來把車開走。」

  「好吧……」

  秦枝沒有拒絕，邁步坐上了勞斯萊斯的后座。

  剛一上車。

  秦枝便聞到了一股淡淡的中藥味，她印象中陸懷謙幾乎不喝中藥，身上更不可能出現這麼濃郁的中藥氣味。

  「二哥。」

  「嗯？」

  「您什麼時候換車了嗎？這輛勞斯萊斯坐著比那輛邁巴赫更舒服誒。」

  「接人的時候開的，明天會換回去。」

  「哦哦。」

  秦枝「乖巧」的點了點頭，沒有再多問什麼。

  畢竟答案已經很明顯了。

  回去的路上。

  陸懷謙見秦枝有些沉默，主動開口道：「最近有時間的話，陪我一起去趟宋家。」

  「宋小姐要見我？」

  「嗯。」

  「二哥，要不算了吧……」

  秦枝罕見的拒絕了陸懷謙的要求，心中莫名有種「小三即將被正宮娘娘召見賜死」的危機感。

  「怎麼了？」

  「我最近要修復那尊『獸面紋方鼎』，時間有些來不及了，而且準備給宋小姐的禮物也還沒準備好，不太好意思登門，要不等過段時間再說吧。」

  「行，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