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換藥

  我合上門重新回到床畔，但只是離開一小會兒，顧時夜額間就再次爬滿汗水，面色也更加慘白，想來是疼痛造成的。

  思索片刻後，我欲再次離開。

  剛起身，顧時夜就問道：「夫人去哪兒？」

  「去找銀針，銀針刺穴可以緩解你的痛感。」

  

  「不必，軍中時，受傷習慣了。」

  聽完此話，我皺起眉頭，喃喃道：「那是之前你一個人。現在，你就在家等我。」

  他鬆開我的手，眸中泛起亮光，隨即綻放出一抹清淺的笑：「嗯，那讓今禾跟著。」

  「好。」

  理好床幔，打開香爐，撥了撥沉香，確認它能焚到回來後，我才轉身出門。

  此時，今禾正好拿著藥方趕來。

  我接過她遞來的藥方細細查看起來，太醫院審查方子，御醫用藥就會過於中規中矩，不夠膽大，有時藥效反而不如我這樣的江湖散醫開的方子。

  一路上，我都在細細斟酌藥方，今禾跟在我身後。

  買好東西回府時，今禾笑著說道：「這麼多年，我還是第一次見到把四皇子放在心尖兒上的人。」

  「皇后娘娘和皇上不應該才是嗎？」

  「生在皇室，哪裡有那麼多的愛，左右不過是和權勢掛鉤罷了。」

  我微愣一下，卻不好再說什麼，畢竟是在京城，禍從口出，只是更加心疼顧時夜，不自覺加快了腳步。

  回府安排好一切後，我端起溫水走進房間，意料之中，顧時夜沒有睡著，見我回來，他嘴角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

  「這次不出去了，之後都好好陪著你。」我一邊說著，一邊掀起薄被，可顧時夜依舊有心阻攔。

  我淡淡瞥了他一眼，第一次目光嚴肅地反抗著他。

  顧時夜先是一驚，隨後收回手，有些彆扭的將頭埋進枕間。

  我動作輕柔，褪下他身上早已汗濕的裡衣。

  傷處敷著厚厚的藥渣，藥渣和鮮血混在一起，順著腿部流下，浸濕了大片床單。

  府里的小廝心思不夠細膩，顧時夜又不肯侍女插手，竟任由自己這樣將就著。

  溫濕毛巾後，我細細擦拭起顧時夜的身體。

  此前從未這樣坦誠見過赤裸的他，指尖覆上肌膚的時，他喉結滑動，安靜的氛圍中，我聽見自己不斷加速的心跳聲，我努力穩住手上的動作，儘量顯得淡然。

  一輪下來，我和顧時夜全程靜默，但滿臉的嫣紅，卻早已將我們的心思出賣。

  太陽西沉，橙黃色的光將影子拉長，房內的光線漸漸變暗。

  借著燭光，我開始施針換藥，每一步都十分小心，生怕弄疼他，但當新藥觸及到傷口，還是看到他身體微微發顫。

  換藥時，疼痛加劇在所難免，即使我以銀針麻痹痛覺，也無法完全消除，更何況傷處皮肉混爛。

  可是直到藥全數敷上，顧時夜都沒有吭一聲，明明嘴唇都已咬破，他也只是緊拽著的被角，拼命隱忍。

  甚至當我給他穿衣服時，他還衝著我勾了勾嘴角。

  將新的被褥換上後，我趴在床邊，噘嘴抱怨道：「四哥每次都這麼要強。」

  「嗯。」他靜靜望著我，卻藏起心底的柔軟，淺淺說道：「不想你擔心。」

  「可我們是夫妻，有事應該並肩承擔，我不想每次都站在你身後被你保護，我也想保護你，想同你一起，下次不許把我推開。」

  「沒有推開。」

  「可是讓陸延將我帶回將軍府的人是你，讓母親給我下安神散，阻止我進宮的人是你，最後不想讓我回家的人還是你。」

  顧時夜眼底快速閃過一絲錯愕。

  「反正這是最後一次，下次不許了。」

  「嗯。」

  燭光下，他眼底泛著淡淡橙光，濃濃的愛意將我包裹其中。

  我傾身在他唇邊落下一吻，想回身時，顧時夜卻猛地將我攬住，慌亂中，淺嘗輒止的吻漸漸變得溫柔纏綿，難捨難分。

  都已這樣了，他還是不老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