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絕望之心現身

  閉店時，因為阿城去準備晚飯，所以收尾工作就落到了我和小時夜身上，他笨拙的整理著台面。

  我過去將他從凳子上抱下來：「弄不了就叫我來弄嘛。」

  可能是我一下午沒有同他講話，他察覺到什麼：「姐姐，化形為成年模樣時，我能感覺到，你透過我的模樣在看另一個人，可他是誰，我竟算不到。」

  他低頭思索著，慢慢抬起手，一幅星宿圖在指尖生成，掌心翻轉，星圖墜落。

  想起無盡天人算的事情多了會遭受天懲，我氣憤地拍了拍他的頭：「我能透過你看誰，我當時就是被嚇壞了，你以後不許算這種無關緊要的小事。」

  他撇了撇嘴，從腰間掏出一片鳳凰尾羽塞進我手裡，抬頭望著我，認真說道：「姐姐，這是我的尾羽，以後若遇到危險，我又不在你身邊，你便可催動靈力點燃它，裡面的鳳凰神力可護你。」

  尾羽是黑色，上閃著金色的微光，甚是好看，我笑著將其收起：「好啊。」

  小時夜咧嘴笑著，一副寵溺縱容的模樣，估計我就算把無盡天燒了，他也只會帶著我亡命天涯，不會有絲毫指責。

  「木掌柜，小夜，吃飯了！」阿城在院裡喊道。

  我牽起小時夜來到院裡，桌上已經擺好飯菜，三菜一湯，雖是家常小菜，但我吃的異常滿足。

  

  吃著吃著，隔壁院裡竟傳來哀婉的琴聲，如泣如訴，惹得人後脊發涼。

  我和小時夜停下夾菜的動作，眼神交匯，同時脫口而出：「絕望。」

  阿城則是繼續吃著飯，見怪不怪的說道：「旁邊的院子裡住著縣丞的外室，聽說是別處誰家的千金大小姐，執意要做續弦，跟著縣丞來到柳城後，這男人反悔了，不肯娶她，一個妾室的位份都不肯給她，能不絕望嗎？」

  「那她為什麼不回自己家？」

  「這千金小姐啊，重的就是貞潔名聲，她這一跑，哪兒還回得去家。」

  阿城說的理所當然，我卻在心裡可憐起她，封建糟粕不知毀了多少姑娘，真是要不得。

  小時夜低頭看了看腰間的小葫蘆，那是用來裝心魄的。

  若是條件達成，可取心魄時，葫蘆便會泛起淡淡的金光，可此時，葫蘆沒有任何的變化，看起來依舊是個普通葫蘆。

  小時夜有些不解的晃了晃葫蘆，最後失落的將其重新掛回腰上。

  這時，我才想起我的任務『取得鳳凰淚』，這幾天忙著醫館的事，差點就要忘了。

  我尋思著，鳳凰淚顧名思義，應該是鳳凰的眼淚。

  看著虎頭虎腦的小時夜，無數邪惡的念頭開始在我腦海中閃現，但我克制住自己，他這模樣，要是想一個人取得三種心魄，怕是有點難度，我還是先幫他找齊心魄再取鳳凰淚吧。

  吃過晚飯後，琴聲已經停下，我們躺在院裡的搖椅上，一人一椅，瀟灑自在。

  秋日涼爽愜意，院裡的梧桐樹葉一半綠色一半黃色，風吹過，便搖搖晃晃的墜落，一片梧桐葉正好覆上我的臉，帶著一絲微微的酸氣。

  我將那片葉子舉起，月光透過它的蟲眼，灑下一片斑駁的光影。

  我不禁想起洛寧大學的秋季，那片夾在書頁里的紅色楓葉，那個綿柔長情的吻，那些被困在洛寧的回憶。

  我緊緊的閉上眼，拼命控制住即將流下的眼淚，原來被回憶所困竟如此壓抑難受，因為現實的每一個場景都可能會牽動回憶的神經，展開一次又一次的凌遲。

  可是還好如今他在身邊，即使他忘記了所有。

  我看向身旁的小時夜，他正指著漫天繁星，滔滔不絕，在我眼中，那不過是些離地球很遠的恆星，是無垠宇宙最孤獨的存在，但在他眼中則是天地玄黃，辰宿列張，是解開一切關鍵的密碼。

  心頭像是被一塊大石壓著，難以呼吸，我起身拂去身上的碎葉，藉口說道：「我乏了，先回房休息。」

  小時夜和阿城與我道著晚安。

  我沒有回應他們，頭也不回的進到臥房，用被子將自己裹起。

  思念如洪水決堤，過往的每一幕都像是把刀子在心上劃開一道又一道的口子。

  我再也忍不住，捂著臉哭起來，淚水順著指縫滑落，肆意的宣洩著『再見卻不相識』的悲傷。

  不知哭了多久，哭泣耗盡所有力氣，我漸漸睡去。

  半夢半醒間，熟悉的感覺傳來，一雙手輕輕環上我的脖子。

  我睜開眼，正對上小時夜那張稚氣的臉。

  見到我被吵醒，他又拿出那副天真無邪的模樣，往我懷裡鑽了鑽，撒嬌似的說道：「姐姐，我房間太黑了，我害怕。」

  也不知他是真的害怕，還是白日裡察覺到我黯然的情緒，所以特意跑來陪我。

  但聞著他身上那股熟悉的氣息，我確實感覺到十分安心，他懷抱就像是獨屬於我的安神香。

  於是我摸了摸他的頭，低聲說道：「好，快睡吧。」

  為了以防他半夜又踢被子講夢話，我特意將被角全部壓住，然後用棉花堵住耳朵。

  這樣的方法果然奏效，我算是睡了個好覺。

  隔天醒來，昨晚的悲傷不復存在，我站在朝陽下愜意的伸著懶腰。

  小時夜站在我身後說道：「姐姐早安。」

  我回頭沖他笑了笑：「早安啊小時夜。」

  「姐姐今天的心情看起來好多了。」

  果然，他昨天看出來了。

  我笑著沒說話，徑直走到醫館，阿城已經收拾好東西開門營業。

  之後的日子裡，醫館不再義診，來的人雖是不如前兩日那麼多，但我們還是沒得片刻休息。

  我看診都是對症下藥，不會昧著良心故意添幾味貴藥材，所以見效快還經濟實惠，沒出一個月，濟世堂的名號便徹底打響。

  城中的同行雖是有許多不滿，但估計是上次被打怕了，竟再也沒有來鬧事，只是會在城中散布些關於我的謠言，傳的甚是難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