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顧時夜,我會等你
2024-08-17 14:01:50
作者: 在霍格沃茨玩泥巴
阿城手藝很好,在飯桌上,我們才了解到,他是十四歲那年逃荒來到柳城,後來靠著自己的雙手在柳城定居,如今一個人租住在城郊的農戶家中。
想著城郊每天來回醫館太遠,我便漫不經心的說道:「 太遠了,你明天搬到醫館來住吧,剛好還有一間廂房空著。」
結果阿城放下筷子不可置信的看著我:「真的嗎?」
顧時夜一邊往我碗裡夾著菜,一邊說道:「當然是真的,大姐姐從不騙人。」
此話一出,我不免有些心虛,畢竟在洛寧的時候,我給顧時夜畫了不知多少大餅,他總是無條件的相信我。
阿城滿心歡喜:「好,那我明日便早起去搬東西,絕對在醫館開門前趕回來。」
我整理情緒,拿出當家人的態度說道:「你今晚就先和小夜睡,店裡沒有多的棉被,秋日夜涼,醫館呢,你也不白住,以後飯食你做,每日花銷多少,記醫館帳上。」
阿城應承的很快,眼睛都笑成了月牙狀,倒是顧時夜毫無反應,只顧著吃飯,大口的嘴裡都要塞不下。
吃過飯後,我們便各自歇下。
月光透過紙窗照進房裡,透亮的幾乎不用點燈,只是白天過於忙碌,我並沒有精力欣賞這月色,很快便入睡了。
只是到半夜時,我正睡得香,就覺得被子裡鑽進了個什麼東西。
我一下子驚醒,剛準備動武,就看到顧時夜竟眨巴著大眼睛躺在我的旁邊,我趕忙收回蓄在指尖的靈力。
可能是察覺到我要責怪他,他立馬拿出一副很委屈的樣子說道:「姐姐,阿城打呼嚕,我睡不著。」
他無非是不想同阿城一起睡罷了,但我不打算揭穿他,輕輕地將他攬進懷裡。
他反而得寸進尺的將手環住我的脖子,埋在我的頸窩蹭了蹭,看著他稚氣的樣子,我也不忍心將他推開,便任由著他將我環住。
只是他夜裡不是說夢話,就是踢被子,惹得我一夜沒睡好。
第二天醒來,我眼下烏青,他卻只當做沒看見。
醫館開門時,阿城果真已經將東西搬來並且收拾妥當,沒有耽誤營業。
我們照昨日一樣,在店前支起攤子,由於街坊們的口口相傳,下午時,看診的人比昨日更多,都是些頭疼腦熱的毛病。
但是街的對面,一直有幾個人時刻盯著我,是一種不懷好意的眼神。
顧時夜和阿城似乎也注意到了,每次我回頭看他倆,他們總有一個人是看著街對面的。
我在將手伸到桌下,拋出幾片樹葉試探街對面幾人的來路,樹葉在他們的身旁飄蕩,但他們沒有絲毫反應,是凡人。
見此,我完全放下心來,開始繼續看診。即使不知對方來意,既然是凡人,那便不足為慮。
過了一會兒,有人厲聲斥散人群,快步走到我面前。
他一臉惡相,橫眉冷目鷹鉤鼻,正是一直站在街對面的其中一人。他手裡拿著一根狼牙棒,惡狠狠地對我說道:「關門,滾出柳城!」
我不屑地瞥了他一眼,轉頭對店裡的阿城喊道:「阿城,送客。」
看得出來,阿城似乎有些膽怯,但還是鼓足勇氣出來站在我的身側,他雙手環抱胸前想撐住場子。
但是惡人似乎不吃這一套,直接將狼牙棒砸在桌上:「柳城不歡迎你!」
我站起身,直視著他:「是柳城不歡迎我,還是其他醫館不歡迎我。」
從決定一文錢看診的時候,我和顧時夜便料到會有這一天。
兩個突然出現,無權無勢的外鄉人,這樣破壞醫館行業的價格常規,自然會遭到同行的打擊報復。但是只要過了這一關,明早我們『濟世堂』的名號定然會人盡皆知。
我裝作漠不關心的樣子繼續說道:「懸壺濟世,乃行醫之道。過了今日,我們濟世堂不會再一文錢看診,但是來我這裡看診,絕對會比去別家便宜。」
後半句我故意提高音量,還特意強調出便宜兩個字,此話一出,民眾們便開始議論紛紛,甚至有幾人鼓起掌來。
與此同時,一行人突然竄出,在醫館門前站成一排,驅趕著看診的民眾,幾個膽小的人見此情形,頭也不回的朝街口跑去。
阿城壓著很低的聲音在我耳邊說道:「木掌柜,我們這樣做太不厚道。」
不厚道也沒辦法,醫院的牆,見過最涼薄的人心,也聽過最真誠的祈禱。顧時夜時間有限,一年的時間根本來不及靠醫術發家,只能用這種損招了。
「臭娘們,今天你別想走著離開柳城。」說著,他掄起狼牙棒朝我面中砸來。
躲避不及時,我踉蹌著向後倒去,卻剛好跌進一個熟悉的懷抱。
我回頭望去,那張朝思暮想的面容映入眼帘,是顧時夜,準確來說是成年後的顧時夜。
他眉頭緊皺,淡漠冷然的灰黑色眼眸中,暗含殺意。
他將我推到阿城身後,迎上那幾個鬧事之人,一招一式乾淨利落,他沒有用靈力,只是平凡的武學招式,不一會兒就將鬧事之人打的哀嚎滿天。
顧時夜定身撣了撣衣服上打鬥留下的灰塵,對為首的人說道:「以後還來,就還打。」
剛剛還兇惡狠厲的幾人,被打的沒了脾氣,爬起身攙扶著離去。
眼前硬朗深邃的面容逐漸與火光中那張毫無生機的臉重疊,我的嘴唇微微顫動,眼淚隨即奪眶而出。
顧時夜見狀,立馬將我攬進懷裡,溫柔地拍著我的後背:「姐姐,嚇壞了嗎?」
他一聲姐姐,將我拉回現實,我從他懷裡退出來,抹了抹眼角的淚水,低聲說道沒事。
阿城在一旁,滿臉疑惑不解:「這位是?你從哪裡出來的。」
我別過臉不再看顧時夜:「是我另一個弟弟,他在附近的武館打工,估計聽說這邊有人鬧事,所以立馬趕來的吧。」
顧時夜立馬明白我的意思,附和道:「是的。」
我低頭自顧自的收拾起殘局,沒有再去看他,阿城也沒有再言語,同我一起打掃起來。
沒一會兒,小時夜從院子裡跑出來,湊在我耳邊用只有我能聽到的聲音說道:「我的化形只能維持半炷香的時間,所以出來的晚,姐姐你還好吧。」
我努力擠出一個笑容,不想讓他看出異常:「我沒事,一些凡人能奈我何。」
「那就好,等我涅槃後就會是成年男子的身形,那樣可以一直保護你。」
「涅槃後?」
「對,鳳凰一族五百歲涅槃前會一直維持孩童模樣,涅槃後才是成年模樣。」
所以,一年後,他就會是我熟悉的那個顧時夜了嗎?
回憶在腦海中四散,第一次在波瑞阿斯號見到他,他薄唇輕抿,淡然的說道『我們曾經拜過堂』,再見時在蘭口,他眼底波光流轉,問我之後會去哪裡,後來在洛寧,他眼底含淚不敢挽留,只是溫柔的說著『我等你回來』,遠城時,燭火微光,琴聲飄揚。那些纏綿悱惻的過往像是利刃戳進心裡,刺痛感提醒著我,這份回憶的鮮活。
顧時夜,我們終會再相見,這次換作我被回憶裹挾,被等待凌遲。
我一定會等到你想起『我們曾拜過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