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解惑

  王染懷著忐忑的心情走到玉帝面前坐下，他忍不住仔細端詳玉帝的面龐，這是他迄今為止見到的地位最高的神仙，可他絲毫沒從玉帝身上感受到強者應有的氣質，譬如霸道、自傲、可怖......

  玉帝是如此的平凡，就算王染在街邊看到他推個小車賣煎餅果子，恐怕也不會感到突兀。

  他輕聲道：「怎麼了，我不像玉帝嗎？」

  他的神情無比從容。

  「是不太像。」王染攤開雙手，大大方方地說道，「您看起來像一個普通人，這叫什麼，返璞歸真嗎？」

  玉帝搖了搖頭：「我現在就是一個普通人。」

  王染怔了一下。

  「模擬出的世界無法容納我的力量，我只能以普通人的身份坐在這裡與你交談。」玉帝抬起手，他的指尖瀉下星星點點的光輝，這些光輝飄到王染面前，凝聚成一杯裊裊飄香的茶。

  王染無奈地笑了一下：「這也算普通人？」

  且不說普通人如何憑空變出一盞茶來，僅僅是衣著如此單薄地坐在崑崙山的最高處，也該哆嗦個不停，嘴裡說不清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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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顯而易見，他與玉帝對普通人的定義略有不同。

  「辛苦你了。」玉帝忽然說道。

  王染沉默了。

  不是每一次模擬他都能活下來，尤其是在第一次末日的時候，他翻來覆去地死，而且每次的死法都不一樣。

  起初他沒什麼感覺，那時他只把模擬當成文字遊戲。

  直到他得到了【魂游百世】這個天賦，可以親身進入模擬之中，他忽然意識到模擬似乎不只是文字遊戲那麼簡單，也許每一次模擬都是一個真實存在的世界，而他在模擬里的每一次死亡也都是真實的死亡......

  粗略計算，從得到模擬器到今天，他恐怕死了有幾萬次。

  這一刻，他有些說不出話。

  他辛苦嗎？

  他在模擬外面，其實沒什麼辛苦的，他明白玉帝這聲「辛苦了」，更多的是對模擬里那些死掉的他說的。

  過了半晌，他才開口問道，「模擬器跟你們是什麼關係，你們為什麼選擇了我？」

  「模擬器是我們利用盤古幡、太極圖和混沌鍾三大至寶創造的，有開天闢地和盜天欺世之能。」玉帝露出感慨的神情，他放下手中的茶盞，鄭重其事地說，「每一次模擬的開始與結束，都是一個大千世界的誕生與毀滅。」

  每一次模擬都是一個大千世界？

  王染愣了一下，隨即倒吸一口冷氣，心想這手筆未免也太大了，他那麼多次模擬，豈不是在不經意之間毀滅了幾萬個大千世界......

  「每次模擬開始的時候，模擬器會拓印整個世界，生成世界的副本。」玉帝停頓了一下，然後接著說道，「世界的副本與真實世界完全獨立，完成模擬之後，副本就會毀滅，模擬器會從中回收能源，投入下一次模擬之中。」

  玉帝似乎察覺了王染的心聲。

  「你不必為自己的模擬次數產生心理負擔，因為自始至終都只是一個大千世界在不停地循環，這個世界本就因你而生，同時也會在你的最後一次模擬之後長存於真實世界的另一面。」

  王染緩緩點頭，他苦笑道：「那好吧。」

  玉帝笑了一下，他接著說道：「通過生滅大千世界這種奢侈到連我們也難以承受的方式，模擬器可以得到接近百分之百準確的未來，尤其是在沒有觸及到真正的強者時，這樣我們就能確保自己的每一步都走在正確的路線上。」

  「而我們之所以選擇你，是因為你是一個不存在的人。」

  王染愣了一下，他指著自己的鼻子對玉帝問道：「我不存在？」

  玉帝點了點頭，他解釋道：「你是我們從一個故事裡攝取出來的人，最初只是一段有關『王染』這個角色的概念，直到我們把你從概念變成真人。」

  王染聽得一頭霧水。

  故事？概念？

  玉帝意識到王染的不解，他進一步解釋道：「就像《七個葫蘆娃》的故事，裡面有一個妖精叫蛇精，她並不存在於真實世界，她只是故事裡的一個人物。」

  「但我們可以通過逆天的手段抽走故事裡所有關於她的信息，把這個人物從故事裡攝取出來，從此外界流傳的《七個葫蘆娃》的故事裡不再有蛇精，但真實世界裡會多出一個蛇精。」

  玉帝停頓了一下，他注意到王染的臉上仍然帶著揮之不去的困惑，他笑了笑：「不能理解也沒關係，這不重要。」

  「重要的是，故事裡的你具有一切我們需要的品質，所以我們把你攝取了出來。」

  「你本來是一個不存在的人，我們遮掩你的存在十分簡單，所以當你來到真實世界以後，我們的敵人難以察覺你與我們之間的關係。」

  王染歪了歪頭，他遲疑道：「所以我是一個類似《七個葫蘆娃》里蛇精那樣的故事人物，我是紙片人？」

  玉帝點了點頭：「你可以這樣理解。」

  王染抿起了嘴唇，玉帝的話令他感到十分不可思議，他竟然是一個被神仙用大神通從無到有變出來的紙片人，可他腦海里對穿越之前的記憶都很真實......

  「我是哪個故事裡的人物，可以讓我看一看這個故事嗎？」王染忍不住問道。

  他是一個隨遇而安的人，雖然玉帝的話讓他感到不可思議，但他接受得很快。

  玉帝笑了笑，他搖頭道：「為了確保萬無一失，那個故事已經被我們隱藏起來了，你只能等我們取得這場戰爭的勝利之後才能看到這個故事。」

  「好吧，那我們聊一聊戰爭。」王染有些失望，但他很快調整好了情緒，他盯著玉帝的眼睛問道，「你們到底在跟什麼人戰鬥，你們現在在什麼地方？」

  這是他一直好奇的問題。

  神仙可謂是神通廣大，無數年前留下來的一個破爛豆兵都能攆著世界海的真神殺，究竟是什麼敵人逼得祂們不得不隱世避讓，祂們又究竟躲藏在世界海的哪個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