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張越夢裡煩亂，懷裡抱著暖爐，到了後半夜，他開始作亂，蘇顏生生被他折騰醒，擡手將床頭燈打開，床頭燈正好在張越的眉目上，一開，他立即擡手擋住，兩秒後他挪開，對上躺他臂彎里的漂亮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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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個人安靜幾秒，只有房間裡呼呼的空調聲，蘇顏的臉泛紅，她推了下他的腰，「遠點。」

  張越反應過來，翻身看著她，低聲問道：「我睡了？我記得…」

  睡前回憶湧上腦海里，張越低低地草了一聲。

  蘇顏推他：「醒了回你那邊去睡。」

  「不去。」張越抱緊她。

  「……」蘇顏感覺他全身很燙，張越懊惱地埋在她脖子上說道：「我…我是不是差點辦了你？」

  「沒有！」

  「……我怎麼就睡著了呢…」牙齒都咬碎了。

  蘇顏：「睡著了好啊！」

  「好個屁好，幾點了…」張越一看鐘表，凌晨四點半，他扯了扯身上揉皺的襯衫，爬了起來，道：「我去洗澡。」

  「好。」蘇顏鬆一口氣，被窩一空，她下意識地往他剛剛躺的位置挪去，吸取他的溫暖，張越是怕熱不怕冷，但她是怕冷不怕熱，他的衣服還在他自己的房間，所以他回的是自己的房間去洗澡。

  蘇顏聽著他的腳步聲，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大約半個小時後，身側的位置陷下去，蘇顏半睜眼，張越帶著一身水汽躺了進來，並捏著她的下巴，笑道：「繼續？」

  不辦成他不甘心。

  蘇顏迷糊道：「繼續什麼？」

  「繼續這樣…」張越翻身，低頭要親吻她，蘇顏的呼吸帶著一點點的香甜，但因為晚上看了小說哭了有點乾澀，下唇有點脫皮，張越本是要親，結果停住了，兩秒後他捶了下床墊，靠錯過了最佳機會。

  蘇顏還不是很清醒，「嗯？」

  張越從床頭柜上拿了一隻潤唇膏，打開了，給蘇顏塗上，邊塗邊說：「下次絕對不會輕易睡著的。」

  難得她沒有反抗。

  蘇顏眼睛眨了眨，更迷茫了。

  張越擡手一遮，遮住她的眼睛，「快睡吧，再看我就吃掉你。」

  ……

  一個月後，十一月變天，天氣逐冷，蘇顏看完了小說，看劇本，準備了一個多月，終於要去試鏡了。

  期間據說三個女藝人去試鏡，都是三天給結果。

  男一這個角色一開始蘇長啟給蘇顏透露的是林著，後來又傳聞是何淮，再後來又是一個硬漢演員叫朱景琉，傳聞傳來傳去，男主一直沒定下來，朱景琉的粉絲甚至還跟何淮的粉絲撕逼，兩家粉絲誰都不讓誰，撕得兩位男主在一檔節目見面的時候，都尷尬得厲害，那個節目的主持人差點當場在直播里詢問何淮。

  幸而轉口該問了別的。

  下了節目，何淮在江震暉開的三人群里，有些無奈地說「本來我跟朱景琉關係還挺好的，之前還合作了一部蒼冥，雙男主，現在好了，見個面都尷尬。」

  【蘇顏：何老師，你真的去試鏡《大金》的男一？】

  【何淮：哎呀，蘇寶寶，你這麼問太直接了，我倒是想啊，可是大金製作組那邊也沒讓試鏡男一啊。】

  【江震暉：哈哈哈哈，蘇寶寶，難道你沒有內部消息嗎？】

  【蘇顏：本來有，後來又沒有了…】

  【江震暉：馮導很愛賣關子，不到最後一刻，男一肯定捂著，不過有機會還是要爭取啊，何老師。】

  【蘇顏拉趙小噯進群。】

  【何淮：…趙小噯？】

  【趙小噯：哈哈哈哈大家好啊，我以為這個群很多人呢，沒想到就四個人啊，兩男兩女？】

  【江震暉：……趙老師，您好。】

  【蘇顏：哈哈，我先去忙了，下午要去試鏡。】

  蘇顏急忙退出微信，是趙小噯讓幫忙拉群的，正好有一個現成的群，她就把趙小噯拉進去，趙小噯也去試鏡大金的女一了，她本來是沒有檔期的，但一聽說這個劇本，非要去試一下，可惜的是她形象不合適，據說只用了一天就被拒絕了。

  蘇長啟推門進來，敲著門道：「快準備準備，出發了。」

  蘇顏把手機收了起來，小助理拎起她的小包，跟上蘇長啟，蘇長啟偏頭對蘇顏道：「今天一共三個人試鏡，你，佟藝，還有孟琳，你走點心。」

  「好。」佟藝去試鏡，蘇顏早就從陳琪琪的嘴裡知道了，只是沒想到兩個人會在同一天，至於孟琳…

  她就響起那天殺青宴，孟琳為了林著特意打扮，最後她醉了被張越帶走，孟琳不知道怎麼樣了。

  有微信，但兩個人完全沒聯繫，孟琳也不發朋友圈，很安靜。

  試鏡的地點在馮導的公司。

  車子停下，蘇顏從車裡下來，就跟孟琳對上，孟琳也穿著牛仔褲露臍上衣從一輛黑色的轎車裡下來，兩個人視線對上，蘇顏微微一笑，孟琳也微微一笑，她身側的黑色轎車啟動，開走，蘇顏匆匆一撇。

  見到一張熟悉的臉一閃而過。

  她急忙挪開視線，垂下眼眸，如果她沒記錯的話，那黑色轎車裡的那個男人，是上次那部偶像劇的投資商，那個長得還行卻一臉色樣的男人。

  孟琳笑著問蘇顏：「緊張嗎？」

  「還好。」蘇顏回神應道。

  孟琳用手中的小包扇了下脖子，道：「剛剛車裡有點熱。」

  蘇顏穿了件長袖的裙子，還穿了雙絲襪，她沒有孟琳穿的那麼清涼，蘇顏沖孟琳笑了笑，「開暖氣了吧車裡？」

  「是啊。」孟琳見蘇顏沒提車裡的男人，放鬆下來。

  蘇顏也不再去想這個事情，兩個人進了公司，迎面的，就是佟藝穿著黑色的緊身裙走出來，三個人迎面碰上，佟藝的腳步頓了頓，蘇顏的也頓了頓，她終於體會到何淮說的那種尷尬了，明明兩個人沒什麼。

  不對，是很有什麼。

  孟琳第一時間喊道：「佟老師。」

  佟藝視線從蘇顏臉上挪了回去，她勾了勾墨鏡，笑道：「你好，孟琳，好久不見了。」

  孟琳：「好久不見，您是剛剛試鏡出來嗎？」

  佟藝點點頭，笑道：「馮導的要求太高了，我足足試了一個多小時，實在是太難了。」

  「透露點招給我們？」孟琳有點拉關係的樣子。

  佟藝含笑：「怎麼透？他除了要你演，還得要你表現喜怒哀樂，還有穿著戲服坐上十來分鐘。」

  「這麼多事啊？」孟琳驚訝地反問。

  「當然了，所以沒那麼容易的。」佟藝手機緊跟著響了起來，她掏出手機看了一眼，說道：「我先走了，有事。」

  「行，您忙去吧。」孟琳擺手。

  佟藝帶著笑意，從兩個人身邊走過，全程沒有跟蘇顏說過一句話，蘇顏也不在意，孟琳見她走後，拉了下蘇顏的手，「你跟她是真的跟網上那樣，關係不好？」

  「蘇顏…」突然，身後傳來喊聲。

  蘇顏跟孟琳齊齊地轉頭，就見佟藝手拿著手機，沖她笑道：「加油喲。」

  她站在門裡，玻璃背光，她唇角是帶著笑意，但那雙眼睛卻半絲笑意都沒有，略帶一絲輕蔑。

  蘇顏沉默。

  孟琳也沉默。

  直到佟藝走出大門，兩個人才轉頭繼續往裡面走，孟琳幾番看著蘇顏。

  從剛剛那三個字，她就聽得出蘇顏跟佟藝之間，關係確實不好。

  試鏡廳只有一個，但試鏡的有兩個人，化妝室也只有一個，也只有一套衣服，所以蘇顏跟孟琳得輪著來。

  相當於一個下午的時間，都得耗在這裡。

  孟琳緊張，所以她先。

  蘇顏繼續補小說跟劇本，佟藝說的一個小時的試鏡，在孟琳這裡，半個小時就完成了，推開門進來，孟琳臉色懨懨的，她看著蘇顏道：「我剛剛打聽到，試鏡時間越長的，機會越大，我只是試了喜怒哀樂，就被喊出來…」

  蘇顏放下小說，上去牽她進來，孟琳甩了下袖子坐下。

  蘇顏問道：「這段時間試鏡最長的人，是不是就是佟藝了？」

  孟琳弄下頭飾，點頭：「就她。」

  「……」

  蘇長啟放下手機，拍了下蘇顏的肩膀：「沒事，順其自然。」

  「嗯。」

  換上了戲服，蘇顏上妝，後推門出去，走廊上沒什麼人，試鏡廳就在斜對面，蘇顏推門進去，馮導還有兩位老師坐在椅子上，其中有一位是有名的文學教授晨光老師，蘇長啟剛剛就跟蘇顏打過招呼，讓她別叫錯人。

  另外一位是編劇，整個劇本都是他一個字一個字地摳出來。

  進去後，馮導指著椅子道：「坐。」

  蘇顏走到跟前的椅子坐下，前面就是三位老師，馮導起身，拿起攝像機，彎腰，對蘇顏道：「你擺幾個動作，你看過小說了嗎？」

  「看過。」

  「讀過歷史嗎？知道葉赫那拉氏哪一年出生的嗎？」

  「萬曆十年…」

  「嗯。」

  就這樣，馮導邊問蘇顏一些問題邊讓蘇顏擺姿勢，他拍攝，鏡頭裡的蘇顏，細眉杏眼，尖細下巴，入鏡很有少女感。

  完了，讓蘇顏起來，讓她表演喜怒哀樂，用她所了解的葉赫那拉氏來表演，蘇顏準備了一個月，但在這種空泛的要求下，她還是緊張了。

  這跟之前的追擊完全不一樣，追擊她可以選定表演場景，但這個沒有。

  一場表演下來，馮導面不改色，編劇一臉可有可無，文學教授也沒有任何表示，蘇顏心裡跳了一下，她正準備開口，馮導就擺手道：「可以了，挺好的，三天後通知。」

  蘇顏要說的話咽在喉嚨里，她只能鞠躬：「謝謝。」

  後轉身出門，她走了兩步，再轉頭看，就見他們三個湊在一起看剛剛的攝像機，也沒有擡頭看她。

  她就更沒法開口了。

  一出來，蘇長啟愣了下，他問：「這麼快？」

  蘇顏有些沮喪，點點頭：「嗯，就這麼快。」

  蘇長啟推開化妝室的房門，蘇顏拎著裙擺走了進去，孟琳還沒走，她正在玩手機，一看她進來，很詫異，「你才進去多久？」

  蘇顏問道：「有半個小時嗎？」

  「沒有，你進去的時間比我還快，你才二十分鐘不到。」孟琳本來以為蘇顏機會比她大的，誰知道她速度比她的還快，孟琳也沒法安慰了，這好像就是擺明的事實。

  蘇顏坐下，小助理上前幫她拆頭飾，蘇顏確實有點沮喪，或者應該說她還有點自責，她感覺自己還不夠努力，剛剛那個喜怒哀樂的表演她是藉由看小說的感覺來表演的，但他們三個完全沒有一點表情。

  蘇顏又嘆一口氣，小助理跟蘇長啟對視了一眼，紛紛安慰道：「沒關係的，到時再看看，有沒有別的機會，如果當不了女一，要不撈點女二的角色試試？」

  「是啊，還有那麼多角色，都可以試試的，回去我們再做一下功課。」

  孟琳也起來安慰道：「是啊，是啊，我感覺葉赫那拉氏的姑姑孟古這個角色也不錯啊，要不我們過兩天一起來試試？」

  蘇顏被她們安慰著安慰著，心情也好了很多，她坐直了身子，看著鏡子裡的自己。

  也是，也不是非要女一啊，還有那麼多角色。

  回到家裡，張越去學校了還沒回來，家裡也沒人，蘇顏一個人懶洋洋地靠在沙發上，翻看著劇本，她之前只研究東哥的戲份，現在把其他女演員的戲份都一個看遍，車子開到家門口，車門打開，張越從車裡下來。

  蘇顏探頭看著他，本來有些喪的心情又更好些了，張越走進來，蹲在她面前，問道：「今天試鏡怎麼樣？」

  「…不好。」蘇顏心情又低落。

  「怎麼不好了？」張越扶著她的肩膀，問道，蘇顏眨了眨眼，哼哼道，「我發揮不好…」

  「…你怎麼知道？」

  「感覺。」

  「感覺值幾個錢？」

  蘇顏猛地捶了下張越的肩膀，張越一笑，站了起來，坐在她身側，後又把她拉了起來，抱在懷裡，道：「不到最後一刻，千萬別放棄。」

  「我沒放棄。」

  「你的表情像是要放棄。」

  「沒有。」

  「…好好好，你沒有，又看劇本？」張越拿過沙發扶手上的劇本翻看。

  「嗯，我想著，如果不能接女一，那就女二女三都行。」

  張越很想對她說，你肯定能女一的。

  但他到底不是導演，他只是一個投資商，他也可以給她投資，可以對劇組要求，但是能讓他隨便要求的劇組，也不會拍出什麼好電視劇。

  這段時間在圈子裡摸爬滾打後，張越也摸清了這個圈子裡的規律了。

  有些人能收買，有些人不能。

  不能的那些人，往往是這個圈子裡難得的清流，哎——好喪，想把全世界給她，卻發現全世界也不是他都能控制的。

  張越把玩她的頭髮，說道：「來，我陪你看小說吧。」

  蘇顏正百無聊賴地翻著劇本，一聽，猛地看向他，張越沖她點頭：「我陪你看，還陪你討論。」

  「你吃錯藥了？」蘇顏反問。

  張越挑眉：「要不要？」

  「不要！」

  「……」

  「哦，對了…」張越扯過一旁的書包，從裡面拿出一個筆記本，說道：「這是陳意給你的，說今天下午的筆記。」

  蘇顏接了過來，翻開，剛一翻開，一個藍色的信封靜靜地躺在裡面。

  上面寫著「蘇顏親啟」

  筆力蒼勁，一看就是男生寫的，張越臉色頓時一沉，蘇顏手一摸到那封信封，就被張越打掉了。

  手背一疼，蘇顏有點委屈地看向他，張越把那信封拿了起來，咬牙：「我幫你檢驗檢驗…」

  「我自己看…」

  信封捏成了團。

  蘇顏不吭聲了。

  手一揚，信封扔進了垃圾桶里，哐當一聲，蘇顏根本攔不住，她拍打了下張越的手臂，「我看看啊，萬一不是情書呢，你這麼快扔了幹嘛。」

  張越盯著她氣急敗壞的樣子，沉著臉，靠在沙發上，他磨牙：「哦？很想看啊？」

  「……」蘇顏氣了，但又不知道該怎麼應，任何人看到一封信，都會下意識地想要拆開吧，她就是看看而已，至於嗎。

  蘇顏瞪著他。

  兩個人四目相對，他臉色也很沉。

  「你就非得這麼生氣嗎？我就看看不行嗎？」蘇顏的語氣委屈了，細細的，小小的，本來去試鏡下來，到現在還沒真正嘗過開心的滋味呢。

  張越手搭她腰上，就這麼對視，又聽她這麼軟軟地問。

  他的氣消了一些，蘇顏又問：「我就看看不行嗎？」

  「草…行…行…行…認了！」說完，張越彎腰主動扯過垃圾桶，非常暴力地拿起那封信封，碾平了，展開了，還撕開了封口，從裡面拿出一封粉色的信封，打開，蘇顏要拿他不給，舉在手裡。

  他粗著嗓音念著裡面的內容。

  「親愛的蘇顏，你好…」磨牙。

  「我叫笙笙，我很喜歡你的《追擊》，我今年十歲…十…十歲？」張越把信封舉到跟前，確定似地看。

  幾秒後，他耳根發紅，將信封塞蘇顏的懷裡，「你的小粉絲…」

  蘇顏抱著信，沉默地看著他。

  張越被她看得…撓了撓耳朵…抓了抓頭髮，幾秒後，他忍不住了，輕聲問道：「寶貝，你想吃水果嗎我給你雕個雕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