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2024-08-17 07:07:40 作者: 晨霧的光

  「瞧見沒有,皇上有多愛重皇貴妃?」於忠笑嘻嘻地對小亮子說道。

  小亮子臉上也是高興得直放光兒:「要不怎麼說於總管您是聖上跟前的第一紅人呢,奴才要不有您提拔,哪會有今日風光。不過,這都晌午了,皇上龍體抱恙不好太過折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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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皇貴妃自有分寸,剛才我開了道門縫兒聽了聽,裡面兒都打著小呼嚕兒呢,必是皇上有皇貴妃陪著才睡得實了,皇上今兒不用理事,由著去吧。」

  小亮子沖於忠豎著大拇指:「還是總管您會辦事兒,奴才要學的東西多著呢。」

  「你小子機靈本總管才肯教教你,現在宮裡除了皇上就是皇貴妃,記住了無論什麼時候護好主子自己才能出頭,其他的都小事兒。」

  小亮子聽了連連點頭稱是。

  直到過了午膳的時辰,秦承釋才在穆書榆的催促下起了身,洗漱之後一聽穆書榆要回去看福欣便又不幹了,非要同穆書榆一起回去,然後再讓她和自己一同回來。

  穆書榆知道福欣對秦承釋本就有懼意,若是有他在又如何能自在,於是只好再三勸阻,又連連承諾自己看過福欣之後再回來。

  「朕也不怕你不回來,你若不回來朕便不喝藥就是了。」秦承釋滿臉不在意,只是語氣卻不是很好。

  穆書榆任如意幾個服侍自己穿戴也沒回話。

  「你聽到沒有,你不回來朕可不喝藥。」

  「聽見了,皇上還應保重龍體才是,臣妾已是說過會回來的。」

  「外面怪冷的,於忠你去將那件白狐坎肩兒拿來。」秦承釋看外面還在飄雪花兒,怕穆書榆凍著了便吩咐於忠去取坎肩兒。

  等於忠將東西拿來了,秦承釋親自給穆書榆系上:「這白狐難得,你長得白淨穿上這個既暖和又顯尊重,朕瞧著也歡喜。對了,還有頂貂緞小帽兒朕也應讓人給你拿來戴上,於忠……」

  還沒等於忠答應,穆書榆便說道:「皇上給過一件大毛的斗篷了,臣妾披著來的,不用再找別的,皇上還是先歇著,奏章還是別看了,臣妾晚些時候再過來。」

  秦承釋一直陪穆書榆走到大殿門口兒才停下,穆書榆坐上暖轎前回頭看了一眼,就見秦承釋還在眼巴巴地望著自己,還真有幾分可憐。

  上了轎出了長宣殿行至半路時,轎子忽然不動了,佳靜隔著轎簾兒小聲說道:「娘娘,皇后娘娘身邊兒的可芳有事求見。」

  穆書榆心中一動,說道:「讓她過來吧。」

  「奴婢給皇貴妃請安。」可芳到了轎前規矩地見了禮。

  「起來吧,可是皇后娘娘想念福欣才讓你過來的?」穆書榆笑道。

  可芳也笑著搖頭:「回皇貴妃,皇后娘娘派奴婢過來,是想請您去永華宮一見。」

  終於來了,一直隱藏在幕後不露面的皇后總算是肯現身了。

  穆書榆放下轎簾,心中有些興奮,語調卻很平靜:「去永華宮。」

  穆書榆讓人調轉方向去了永華宮,剛進院子就有五六名宮人迎了出來,進見之後便簇擁著穆書榆往屋裡去,奉茶回話也都十分小心恭敬,禮數半點不差。

  「皇后請皇貴妃到內室一敘。」

  穆書榆聞言笑著起身與傳話宮人一同往內室而去。

  「奴婢陪娘娘一塊兒去吧。」如意有些不放心。

  穆書榆擡手阻止:「不必。」

  皇后一向都是暗中使些手段,此時斷不會在永華宮有什麼安排。

  只是剛一進內室穆書榆便覺有一股濃重的湯藥味兒迎面撲來,那宮女等穆書榆進去之後便出去將門帶上了。

  穆書榆向前走了幾步繞過屏風卻見鳳榻之上縵帳垂放得很嚴實,想必皇后是病得不輕。

  「臣妾穆書榆給皇后請安。」

  穆書榆問安之後,鳳榻內先是傳出一陣咳嗽聲,然後才聽見皇后有氣無力地說道:「好久沒見你了,你將縵帳掀開些,讓本宮瞧瞧你。」

  穆書榆聽完皇后這個要求,腦子裡不禁想到當自己掀開縵帳的一剎那會不會有毒氣暗器之類的東西飛出來,想到這兒好笑地搖了搖頭,等走到榻前還是小心翼翼地將縵帳撩開了一道縫隙。

  雖然之前自己曾想過皇后病重,但卻萬萬料不想到她會病成這個樣子,穆書榆震驚於皇后的病容,那個曾經雍容華貴的溫柔女人,如今已經不能用骨瘦如柴來形容了,這分明是已經瘦弱得不成人形,臉也已經脫了相,只是已經病到這種程度的皇后又為何還要百般設計陷害自己,穆書榆這下是完全糊塗了。

  「將帳子掛上去吧,我也好透透氣,你放心,我這病過不了人,不妨事的。」皇后聲音又粗又啞沒了以前的溫和之意。

  穆書榆照做後,又坐回到皇后旁邊輕聲詢問:「臣妾不知娘娘病得這樣重,還一直以為娘娘在誦經祈福,娘娘找臣妾來可是有事要吩咐?」

  皇后吃力地搖了下頭:「病是早就病了,只是不能說出來,這宮中都是諸國之人若說出來必是要引起後位之爭,所以不到我死那一刻便不能聲張,今日你我不論身份地位,我只想和你說些知心話。」

  說到這兒皇后喘息了一會兒才又開口:「你定是以為是我一直在設計於你吧?」

  穆書榆點頭承認了心中所想,皇后見狀無力一笑:「你變得比之前成熟許多,人也貴氣了,皇上已是和我說了你勇救福欣一事,我心裡很是感激。從我知曉自己時日無多那天起,我便只想著一件事,那就是福欣該怎麼辦?在見到你之前我最壞的想法就是求皇上許諾找個良善之人養大福欣,將來能為她找個可心的人嫁了。可自從皇上喜歡上你之後,我便改了主意,難得有一個能得皇上愛重,又那麼喜歡福欣的人,所以我對你便留了意,在你看來我的所有敵意其實皆是為了試探於你,我要弄清楚你有沒有能力立足於和羲後宮,也想知道皇上對你到底會重視到何種程度,你要知道沒有人比我更盼著你好、盼著你能登上後位,現在我總算能放心些了,是我求皇上將福欣交於你撫養的,當然皇上也十分樂意,畢竟這對你將來封后之事有益無害。」

  這就是身為母親天性,那麼注重典範的皇后重病之時唯一想到就是要為自己女兒鋪好路,穆書榆無法埋怨皇后給自己出的一道道難題,她只是想將女兒交付給一個能讓她自己放心的人而已。

  「你的性格很好,從皇上所說我已知曉你不同於其旁人,你不會像我也不會像其他女人一那樣只為皇上活著,你雖重情卻也能無情,我雖身為皇后在這宮中不但不能隨意行事,反而還要權衡各諸國之間的利弊,真的是很累。書榆,我將福欣交給你,也會讓族人助你登上後位,我只求你能好好對待福欣,將來讓她嫁個良人平平安安地過一輩子,我便是做牛做馬也要報答你的!況且福欣只是公主,不會誤你的事,將來你得了皇子便是太子,求你答應我吧!」

  穆書榆聽到這裡已是淚流滿面:「皇后放心,只要臣妾在一日便不會讓福欣受半點委屈,只是皇上多情,臣妾只能盡力而為。」

  皇后也是抽泣不止:「你千萬不要妄自菲薄,皇上待你不同於別人,我從未見他這樣為女人上心,只是皇上畢竟是皇上,你也不要過於鑽牛角尖了,像你妹妹因你至今再未能侍寢,這樣你自己豈不是也少了助力?在你病倒之時,皇上曾到我這兒紅著眼哭問,若是你真的去了,他該如何是好,福欣又能託付給誰?又連說再不會負你,你好了之後他每次來看我也都是將你掛在嘴邊,為你不傾心以待而苦惱不已。書榆,你看開些吧,獨寵之事不可為,不如讓皇上放你在心上,到時只挑自己心儀之人去侍寢,後宮盡在你掌握之中才是正途,切不可像我這樣凡事都記掛在心裡,到頭來弄得一身病……」

  皇后還要再說下去,只是她力氣已經用盡,急喘之下只能拼了命急語:「我自得了這病就不再見福欣了,只讓人在她面前說你的好,等我去了她自然只認你做她母妃,我只是不放心……」

  穆書榆知道皇后再說不出話來,便趕緊安慰道:「我以性命起誓,必視福欣為親生女兒,皇后儘管放心,我去叫人來。」

  皇后聞言只是點頭,用力握了下穆書榆的手才依依不捨地鬆開了。

  穆書榆含淚去外面叫人,自己緩了一會兒才回去和安殿,等見了正撅著嘴生自己氣的福欣,心都化了

  ,將她抱起來又親又哄,逗得福欣頓時咯咯笑個不住,殿內一片歡聲笑語。

  秦承釋站在門口看著嬉笑著的母女二人含笑不語,直到佳靜眼尖發現了他:「娘娘,皇上來了。」

  穆書榆抱著福欣轉頭問道:「臣妾不是說了晚些時候過去,皇上怎麼還是過來了?福欣,給你父皇請安。」

  福欣聞言聽話地從穆書榆懷裡退了出來,規規矩矩地給秦承釋問了安。

  秦承釋笑著抱起福欣說道:「朕怕你來回折騰在再凍著了,就直接過來打算歇下。福欣,你可喜歡母妃,若是不喜歡父皇給你換個住處。」

  福欣差點哭出來,也顧不得害怕:「福欣不去別處,福欣只喜歡母妃,求父皇別送福欣走!」

  穆書榆一下子就心疼了,從秦承釋手裡接過福欣哄著:「皇上何必嚇孩子,福欣乖,有母妃在,誰也不能帶你走。皇上不是也還病著,難道就不怕折騰?」

  福欣立即緊緊摟住穆書榆看都不敢再看一眼秦承釋。

  「朕逗她玩兒的,還是你這裡好,比長宣殿熱鬧,朕來了之後身上都輕快不少,病想必也能好得快些。」秦承釋讓於忠給自己脫了外面的衣裳,也跟著坐到了床榻上,也不說話只是看著穆書榆忙活。

  穆書榆陪福欣玩了一會兒又去瞧秦承釋:「如蘭去拿個大枕過來讓皇上靠著,皇上蓋上些,若是困了就睡吧。」

  秦承釋任穆書榆給自己墊著枕頭,眼裡滿是笑意:「朕心裡很歡喜,咱們往後都這樣相處,朕也能體味夫妻之情、天倫之樂。」

  穆書榆想著皇后說的一番話,不禁嘆息著說:「一切只在皇上,臣妾沒有不答應的道理。」

  「書榆,朕知道你還對朕有介蒂,朕會讓你明白朕對你的心。」

  「臣妾是要在這宮裡住一輩子的,如今還有福欣牽掛著,之前有些事是臣妾想得偏了,皇上容臣妾多想想。」

  秦承釋也確實是有些乏了,閉著眼嘴角帶笑:「朕都明白,朕只說一句話,你想什麼都不偏,朕總會讓你如願以償的。」

  穆書榆笑了笑沒回話,又摸了摸秦承釋的額頭,感覺已經退了熱才放心。

  秦承釋則是舒服地挪動了下身子睡了過去。

  轉眼半月已過,天兒已是大冷,穆書榆卻迎來一件喜事,原來白鴻信老來得女,最小的女兒白映雪今年已經十六了,早先訂了親,現在婆家要放外任,這一去不知何時能再回來,就想著能提前將親事辦了。因為若是在虞陽辦親事,一是因白鴻信身為當朝丞相辦事風光,更重要的是白家還有位身為皇貴妃的外甥女,要是能得了皇貴妃賞臉賞物,這份榮耀可是求都求不來的。

  而穆書榆對白家之事自是上心,得了信兒就開始讓人翻箱倒櫃地找東西,掂量著要給白映雪送些什麼禮。

  秦承釋坐在旁邊喝著茶看了一會兒說道:「依朕看你也別費這個事了,你那些東西都是朕給的,哪樣都是極貴重的寶貝,即便送了,他們也消受不起。不如讓於忠去庫里另尋賞賜之物,到時朕下旨,就說是朕與你一起送的,他們要的無非是這份體面罷了。」

  穆書榆一聽也覺著好便讓人停了手,想了想又笑道:「白家待臣妾甚好,而且也只剩這個小女兒未成親,皇上既是要給體面,不如讓臣妾回去白府幾日幫著籌備主婚,豈不是更好?」

  秦承釋聽了沉思不語,他既是不想掃了穆書榆的興,但又打心眼兒里不願意讓她去白家。

  正尋思要怎麼回答時,如意走了進來,臉色很是怪異:「啟稟皇上,和靜殿的宮女在外面求見。」

  「什麼事兒,讓她與管事的說去,朕不見。」

  穆書榆白了秦承釋一眼問道:「可是烏淑儀那邊兒有急事?」

  如意只是垂著頭,過了一會兒才調高了嗓音回答:「那宮女說,烏淑儀身子近來屢感不是,便找了御醫過來瞧瞧,方才去了兩位御醫給把脈,都說烏淑儀是喜脈,已經近四個月了,所以現在趕緊過來給皇上報喜!」

  穆書榆聽了這個消息也來不及理清心中思緒,只是平靜地吩咐著:「去挑幾件不妨事的賀禮給烏淑儀送去,就說本宮娘家事忙,等過了這半月就去看她,你再去與宮令沈文慧說,要她多派……」

  「不必了!你不許去看她,朕自會安排。」秦承釋打斷了穆書榆的話。

  穆書榆朝秦承釋看了過去,卻見他臉色陰沉,目光竟比外面的冰雪還要冷上幾分。

  這下可好,她本來還帶著幾分怒氣,在看了秦承釋的陰狠表情之後,一時之間倒不知這是為何了!

  烏樂雙有喜之事一傳開,和羲宮中立時就炸開了鍋,這事兒太讓人意外了,這宮裡侍寢之後能不用喝避子湯的人倒是不少,只是都沒懷上過,有的即使懷上了也保不住,皇上子嗣上一向艱難,到現在連一位皇子都沒有,如今烏淑儀竟然已有近四個月的身孕,這可就意味著即將鴻運當頭啊。

  各宮妃嬪不禁又是羨又是妒,巴不得自己能頂了烏樂雙的位置,同時一個個兒的也都蓄勢待發等著給和靜殿送禮去,生怕烏樂雙母憑子貴晉了位份後再送就顯得遲了。

  「臣妾給皇上請安。」烏樂雙將秦承釋迎進和靜殿後便跪在地上問安。

  「你既是有了喜,為何不早說出來?」秦承釋隨口問道。

  烏樂雙磕了個頭才回答:「臣妾察覺懷有龍種之時,心中甚是惶恐,怕不能安穩所以一直未敢聲張,如今已是過了三個月之期,臣妾才覺好些。」

  「這有什麼可惶恐的,難不成還會有人要害你?」秦承釋挑眉又問。

  烏樂雙聞言垂頭不語,於忠趁這個空隙小聲兒提醒著秦承釋:「皇上,淑儀有身子的人了,不好跪著吧?」

  「不說過三個月就安穩了,怎麼還怕跪?」秦承釋眼風一掃,於忠立即不敢吱聲兒了。

  「回皇上,臣妾只是想皇上子嗣不多,臣妾既是萬幸懷上了怎麼也要好好保住,求皇上恕臣妾知情不報之罪,也求皇上讓臣妾將孩子生下來。」烏樂雙說完又磕了兩個頭。

  「這是朕的骨血,朕自然要護著的,你放心吧,朕會派人過來好好兒照看你的。」

  烏樂雙想了想又說:「回皇上,臣妾可能是初懷龍種,因此時常心緒不寧,還請皇上將臣妾交給皇貴妃照看,如此臣妾才能放心。」

  秦承釋輕笑:「皇貴妃不得閒,朕也不准,這事兒你就不用再想了,還是安心呆在和靜殿養身子,朕會讓淑妃照看你的,畢竟淑妃才是協理後宮之人。」

  烏樂雙聽完就急了,也顧不上多加考慮便衝口而出:「皇上,之前宮裡也不是沒有妃嬪懷上過龍種,只是都沒保住,那時也都是淑妃娘娘在照看著,皇上如今還讓淑妃照看臣妾,臣妾實不能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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