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2024-08-17 07:05:09 作者: 榶酥

  第50章

  這一日,正如謝蘅所說,粱少仁在滿城尋找他們。

  玄燭放了些假消息溜了他們半天,一群人城東跑城西,城西又跑城北,在太陽底下累的滿頭大汗,卻連謝蘅的影子都沒瞧見。

  而謝蘅在放著冰塊的房間舒適的看了一天話本子。

  夜色降臨,柳襄換上夜行衣敲響了謝蘅的房間,不待謝蘅開口,她便已經推門而入。

  敲門只是提醒他,她要進來了。

  

  謝蘅也早已習慣了,只微微擡頭瞥了她一眼,就又將目光放到了話本子上。

  柳襄逕自坐過去,探頭望了眼。

  早晨瞧著都還有一半的厚度,現在竟只剩最後幾頁了。

  見謝蘅看的認真,她便安靜地等著,等他最後一頁翻完,她才開口道:「世子該不會看了一天吧?」

  謝蘅合上書,望著虛空呆愣了會兒才淡淡嗯了聲,起身走向裡間。

  瞧著心情似乎不大好。

  柳襄盯著他的背影看了片刻,趁他換衣裳時偷偷拿起他方才看過的話本子翻到最後一頁。

  『雲霧朦朧中,她的身影緩緩清晰,他伸出手輕輕搭在她的手上,等了十五年,她來接他了,他兌現了他對她的承諾,將他們的孩子養大成人了,他的唇角輕輕彎起,緩緩閉上眼,手無力的落在床榻』

  『他的床邊跪了一地的人,哭聲漫天』

  柳襄看完怔了怔後才擡眸瞥了眼屏風後,將話本子放回原處。

  原來是在為話本子上的結局而難過。

  如她了解的那般,高高在上的世子驕傲冷漠的外表下藏了一顆柔軟善良的心。

  那一瞬,柳襄的心似被毛茸茸的貓尾巴輕輕拂過。

  屏風裡頭窸窸窣窣的聲音徐徐傳來,而後停滯,之後再響起,如此反覆幾次柳襄終於忍不住了,探身問道:「世子,怎麼了?」

  聲音停下了。

  良久後,謝蘅頗有幾分不耐道:「讓玄燭進來。」

  謝蘅平日裡都是重雲伺候著更衣,這幾日重雲不在,玄燭又經常鬧失蹤,他穿的便簡單了些,尋常衣物他自己都能整理,但這回玄燭弄來的這套玄衣實在太過複雜,他試了幾次都沒能將腰封系好。

  但穿不好衣裳這樣的事說出來實在有些丟人。

  柳襄應了聲,起身拉開門喚了幾聲。

  玄燭的武功比她高深許多,若他有意隱匿,她是感受不到的。

  喊了幾聲不見回應後她回頭朝謝蘅道:「世子,人不在。」

  謝蘅沒好氣道:「隨便喚一個進來。」

  柳襄知道他所說的隨便喚一個應該指的是烏焰和長庚。

  她依言喊了幾聲,也沒有回應。

  她大約猜到了裡頭是個什麼情況,還跑去敲了高嵛成的門,但,也不在。

  柳襄只得回去關上門道:「沒有人。」

  在謝蘅開口前,她補充道:「連高嵛成都不在,大約都已經下去等世子了。」

  謝蘅:「……」

  柳襄試探靠近屏風:「要不,我幫世子?」

  謝蘅緊緊攥著腰封,深吸了口氣。

  玄燭!

  他真是要上天了!

  一個不在是巧合,三個都不在,就連高嵛成都被拐跑了,就絕對是事出有因。

  除了玄燭,不做他想。

  柳襄沒聽見回應以為他默許了,先試探的探了個頭進來,然後就見謝蘅捏著腰封立在那裡,好像氣的不輕。

  那一瞬,她好像看到貓炸了渾身的毛一般。

  柳襄極力忍著笑,走過去從謝蘅手中抽出腰封,悶聲道:「我幫世子吧。」

  謝蘅垂目盯著柳襄的腦袋,威脅道:「你敢笑試試?」

  柳襄硬生生將笑憋了回去,道:「世子擡手。」

  謝蘅壓著火氣,擡起手。

  柳襄拿著腰封雙手環過他的腰身往後,柔軟的髮絲輕輕碰到了謝蘅的下巴,玄色寬大的衣袖幾乎將柳襄整個人攏住,從遠處看,像極了二人親昵相擁。

  倒也不怪謝蘅系不上,這腰封的款式獨特,根本無法靠自己系好,柳襄都折騰了一會兒才整理妥當。

  也是這時她才發現他們的姿勢似乎過於親密了。

  她怕謝蘅認為她在占他便宜,忙擡眸看了眼謝蘅,見謝蘅目不斜視,並未因此生氣,她才默默往後退了一步,道:「世子,好了。」

  謝蘅嗯了聲,快步往外走去。

  他突然感覺這房裡悶得慌,空氣中滿是屬於她的清香,有些呼吸不過來。

  柳襄的目光卻不自覺的落在他的腰間。

  這套玄衣與他以往的衣裳不同,腰封系在最外頭,將腰細腿長的優勢展現的淋漓盡致。

  柳襄晃了晃腦袋趕緊回神,不敢再多看。

  黑夜中,街頭隱蔽的轉角處,三個暗衛統領抱臂並排靠著檐下柱子,眼也不眨的盯著二樓。

  「我那天看見世子和雲麾將軍牽手回了客棧。」

  長庚語氣平靜道:「這段時間是發生了什麼我不知道的嗎?」

  烏焰聲音溫和:「我不知道。」

  話落,二人同時看向中間的玄燭。

  黑夜裡,玄燭的眼睛仿佛在發光。

  「什麼時候的事,當真牽手了,你看清楚了?」

  長庚,烏焰:「……」

  二人各自別過頭。

  有什麼樣的主子就有什麼樣的暗衛統領。

  玄燭愛八卦愛看熱鬧的樣子簡直和世子如出一轍。

  「你確定你不會挨打嗎?」

  良久後,長庚忍不住道。

  也虧他想的出來,使這樣的損招去撮合世子和雲麾將軍,他已經能想像到世子現在氣成什麼樣了。

  玄燭不答,烏焰道:「他皮厚不怕。」

  長庚默了默正又要說什麼,眼前人影一晃,玄燭所在的柱子已空無一人。

  烏焰擡了擡下巴:「那呢。」

  客棧門口的燈籠下,高嵛成被玄燭叫下來後就老實的站在那兒等著。

  一道風過,眨眼間,玄燭出現在了高嵛成身邊。

  察覺到有人靠近,高嵛成條件反應的出招,玄燭擡手輕而易舉化解,高嵛成看清他的臉,忙收手,道:「抱歉。」

  他知道烏焰功力深厚,但他沒想到玄燭更是深不可測,他的三分內力對於玄燭而言,怕是跟撓痒痒沒什麼區別。

  玄燭不茍言笑,一板一眼朝他道:「等這裡的事了,我跟你介紹個媳婦。」

  高嵛成看著他頂著一張面無表情的臉說這話,總覺得很有些違和,但還是客氣道:「多謝。」

  以烏焰和長庚的耳力,能清楚的聽到他們的談話內容,聽到這裡,長庚道:「白榆說,他在主子殿中時牽了不少紅線。」

  烏焰饒有興致問道:「成了多少?」

  長庚道:「一共十三對。」

  烏焰:「……」

  十三對?

  二皇子殿中加侍衛不到百人,他就說成了十三對?

  知道的是暗衛統領,不知道的還道是媒人呢。

  長庚又幽幽道:「說成後,他在婚書上媒人那裡寫世子的名字。」

  烏焰:「……」

  「他這是吃了多少豹子膽。」

  長庚沉默片刻,意有所指道:「聽說,說媒能積功德。」

  烏焰一怔,沒吭聲了。

  玄燭這時不知從哪裡掏出來一個小本本,認真問高嵛成:你喜歡什麼樣的姑娘?」

  高嵛成見他這般鄭重的架勢,憋了半天,只憋出一句:「我這個年紀,沒什麼要求,合眼緣就成。」

  「你別妄自菲薄,你可是新科榜眼。」

  玄燭邊記邊道:「你放心,我肯定給你說成。」

  高嵛成忙拱手道:「多謝。」

  世子的暗衛不可能會管他的婚事,他猜測這有可能是謝蘅的安排。

  京中靠聯姻結黨不在少數,雖然他暫時不知他對謝蘅來說有什麼用處,但只要謝蘅能讓那幾千冤魂重現天日,謝蘅讓他做什麼他都願意。

  腳步聲傳來,高嵛成連忙站直,還沒來得及行禮,就見謝蘅咬牙道:「都給我滾出來!」

  高嵛成一愣,還未回神,幾道勁風掠過,再定睛瞧去,玄燭烏焰長庚已齊齊站在了謝蘅面前。

  「世子。」

  謝蘅冷冷盯著幾人,視線最後落在玄燭身上:「誰的主意?」

  烏焰回道:「玄燭,他攔著屬下,屬下打不過他。」

  長庚瞥他一眼,跟著道:「屬下也打不過。」

  柳襄眨眨眼:「?」

  她看向玄燭,他這麼能打的嗎?

  玄燭認錯認的很快:「屬下知錯了。」

  謝蘅氣笑了:「這回知錯,下回還敢,是嗎?」

  玄燭:「不敢了。」

  柳襄雖然還不太明白是什麼事,但隱約覺得可能或許與謝蘅身上這套衣裳有關,便勸著道:「世子,時間不早了,先出城吧。」

  謝蘅冷哼一聲,伸手指了指玄燭,咬牙道:「等重雲回來,你就滾回去。」

  玄燭這回沒應。

  見謝蘅還要發作,柳襄忙拉著他道:「對對對,等重雲回來再罰他,我們先去挖屍骸。」

  謝蘅被柳襄拉走,玄燭幾人默默的低頭跟上,高嵛成一臉茫然的追上去。

  這是,發生了什麼嗎?

  夜裡出城用馬動靜太大,幾人便步行出城。

  高嵛成知道一條路,可以不用走城門就能翻出去。

  柳襄和謝蘅走在最前頭,高嵛成落後幾步,再之後才是玄燭幾人。

  柳襄見謝蘅一路板著臉,便從懷裡掏出一小包點心遞給謝蘅:「世子嘗嘗,還是熱的。」

  謝蘅沒好氣瞪她一眼。

  這女人是當真沒看出來玄燭安的什麼心?

  柳襄其實心裡已經隱約有了猜測,但她不敢確定。

  「是在薛姑娘說的那家買的,很好吃的。」

  柳襄無視謝蘅的眼神,捧著糕點笑眯眯道。

  自己暗衛乾的蠢事,謝蘅到底是不能遷怒柳襄,伸手拿了一塊,道:「你再為他說話,就跟他一起回京。」

  柳襄點頭:「嗯嗯嗯。」

  明明是他自己心軟捨不得真的罰,她不過是遞了個台階而已。

  用一包糕點順毛哄了一路,到了地兒時,謝蘅的臉色已經好看多了。

  柳襄擡頭看了眼高高的城牆,熟練的伸手攬住謝蘅:「世子,我帶你上去。」

  謝蘅沒拒絕,也沒打算拒絕。

  後頭那三個他暫時看都不想看,高嵛成他不熟挨得太近不適應,反正柳襄抱了他多回,也不差這一次。

  高嵛成看著騰空而起的那一雙身影,終於後知後覺的察覺到了什麼。

  難道說,世子和雲麾將軍……

  「上不去嗎?」

  玄燭不知何時到了高嵛成身側,問道。

  高嵛成回神,忙道:「可以。」

  幾道身影遂前後躍過了城牆。

  月兒高高掛起,一行人在高嵛成的帶領下緩緩往禁地而去。

  高嵛成中途離開過,回來時帶了幾把鋤頭分給玄燭幾人,見幾人都盯著他,他道:「我們用完再還回去,不算偷。」

  玄燭幾人對視一眼,都沒做聲。

  直到到了禁地,高嵛成開始挖時,他才終於明白方才玄燭幾人怪異的眼神是什麼意思。

  他們不會用鋤頭。

  身為王府暗衛統領,出身自然低不到哪裡去,除了練武沒有受過旁的苦,屋裡都還有小廝伺候著,哪裡下過田地。

  皇子太子的統領就更不用說了。

  但好在學習能力快,見高嵛成挖了幾鋤頭後,便也挖的像模像樣。

  柳襄本想幫忙,但高嵛成只拿了四把鋤頭,她就只能和謝蘅站著等。

  這處禁地挨著高山,尋常無人會來這裡。

  當初縣令選地時就是怕被人察覺,才選在了這人跡罕至的地方,後來更是將此列為禁地,不許百姓踏入,理由是這山上有猛獸,咬死過人。

  不知情的人自然不敢踏入,經歷過兩年前雪災的人都是享受了官府的扶持和便利,也斷然不會再提及這些事。

  因為在很多百姓眼裡,兩年前這些人只是死於天災,與朝廷無關,畢竟後來官府是發了賑災糧,還分配了宅院的,而就算有所猜測的,也因為自身是受益者,不會願意多生事端。

  許是怕引起瘟疫,屍體都埋的很深。

  過了好半晌,高嵛成才道:「挖到了。」

  謝蘅立刻便走過去,無需火把,在月光下便能看見白骨。

  他攥緊拳,沉聲道:「繼續。」

  「是。」

  沒過多久,烏焰幾人陸續挖出了白骨。

  「好了。」

  謝蘅叫住了他們,眼神複雜的望向雜草叢生的野地,不難想像那底下都是何光景。

  憑他們幾人不可能一夜之間都挖出來,他只需要確定,這是事實即可。

  「還有哪裡?」

  這麼多人不可能只有這一個埋骨地。

  高嵛成擡手指了指:「南邊。」

  一夜間,高嵛成帶著謝蘅幾人共去了七處禁地,無一例外都挖出了屍骸,長庚查看過,確認死亡時間皆在兩年左右。

  「證據確鑿,可以直接拿人了。」柳襄道。

  謝蘅眸色暗沉:「嗯。」

  -

  次日剛到辰時,外頭就傳來了動靜。

  柳襄被驚醒,飛快翻窗進了謝蘅的屋。

  謝蘅亦被吵醒,聽得窗台的動靜後順手披了件外袍。

  才睡不到兩個時辰,謝蘅渾身上下都透著一股戾氣。

  「我好像聽見有人叫梁公子,怕是粱少仁找上門來了。」柳襄道。

  謝蘅冷哼道:「他倒是主動找上門來了!」

  「都不用攔,讓他進來。」

  柳襄見謝蘅就要這麼往廳里坐,轉身進裡間將腰封和中衣拿出來:「世子還是穿好吧。」

  謝蘅皺眉盯著她。

  柳襄固執的將中衣腰封遞到他面前:「雖同是男子,但也是客。」

  謝蘅雖然覺得柳襄的態度有些奇怪,但她這話是在理的,他遂沒再堅持接過柳襄手上的衣裳進了裡間。

  柳襄等他穿好,又拿起了簪子:「見客用髮帶不好。」

  以往這事都是重雲在做,這幾日重雲不在,謝蘅都是用髮帶將一半的頭髮松鬆綁著,披散在身後,她猜測,他或許是不會挽發,也或許是覺得麻煩。

  謝蘅瞥了眼她手中簪子,又看一眼她,僵持片刻後無聲地坐下。

  柳襄眼眸一亮,拿起梳子。

  謝蘅看著鏡中的認真給他梳發的姑娘,眼神漸漸變得深邃了起來。

  他知道這不合禮節,也知道他們之間很多時候都已經逾距,但人心,總是多有貪婪。

  「世子,好了。」

  柳襄將簪子插進發中,擡眸看向鏡中,謝蘅不動聲色將視線挪開,落在頭髮上。

  「怎如此熟練?」

  柳襄如實道:「以前宋長策在戰場上傷了手,嬸子騰不開手時便是我幫他梳頭,一來二去就熟練了。」

  謝蘅眸光立刻就暗了幾分。

  半晌後,他才站起身,淡淡道:「多謝。」

  柳襄一愣,多謝

  她快走幾步湊過去,打趣道:「世子說什麼?」

  謝蘅不理她,緊緊繃著唇。

  柳襄卻不肯放過他:「世子方才說什麼,我沒聽見。」

  謝蘅驀地停住腳步,柳襄一頭就撞在他背上。

  謝蘅怔了怔,轉過身還未開口就見柳襄揉了揉額頭道:「對不住,撞疼了嗎?」

  謝蘅目光深邃的盯著她,唇角蠕動幾次後,終只是擡手敲了下她的頭:「我說你梳的不好看,還得練。」

  柳襄立刻道:「那我以後天天來給世子梳頭。」

  這話一出,二人都是一怔。

  柳襄擡眸看向謝蘅,謝蘅眼底一片暗色。

  好半晌,謝蘅幾番隱忍後,道:「你可知給男子簪發代表什麼?」

  邊關雖沒有京城這麼多規矩,但在重要的事上柳襄還是懂的。

  不論男女,給對方簪發都是極其親昵的行為,常是夫妻間才能做的事。

  她抿了抿唇,眼神微閃道:「我……我不是那個意思,方才事出突然沒有想到那裡去。」

  其實在謝蘅坐下,她拿起梳子的那一瞬她就反應過來了。

  但最終,還是理性落了下風。

  「那宋長策呢?」謝蘅追問道。

  柳襄如實道:「他不戴簪子,我沒有給他簪過發。」

  謝蘅眼中暗色略有消減。

  他又看她片刻,才轉身走向廳堂。

  他其實根本沒有資格去過問這些,也沒有理由。

  謝蘅剛坐好,門就被人踢開,一瞬間就湧進來許多官兵。

  幾乎是同時,柳襄擋在了謝蘅面前。

  粱少仁在一堆人的簇擁下踏進了房門。

  他最先看到一身紅衣的柳襄,殺意四溢:「果然在這裡!」

  「來人,給本……」

  他話還未說完就看到了謝蘅,整個人愣在當場。

  世間怎有如此絕色之人!

  他身後的幾個公子也都怔在了原地。

  好半晌後,才先後回神:「這……這是衛,衛述公子?」

  粱少仁眼中已是掩飾不住的貪婪和邪念。

  他本來臉就腫的跟個豬頭,露出這樣的神色瞧著更是令人不忍直視。

  謝蘅實在看不下去第二眼,用手戳了戳柳襄的手臂,待她回頭,他無聲道:「你乾的?」

  他只吩咐長庚打了那個姓張的,但粱少仁是一城縣令之子,旁人絕不敢對他下這樣的手。

  柳襄點頭,又挑了挑眉。

  謝蘅看明白了,瞥了眼亦是滿臉青腫的張公子,點頭:「嗯。」

  柳襄不由彎了彎唇。

  他們這算不算是默契?

  不過,他為何打張公子,而不是姓粱的?

  「阿述可真是讓我好找啊。」

  粱少仁見二人完全無視他,卻並沒有生氣,而是逕自近謝蘅,笑著朝他道。

  如此絕色之人,有點脾氣也是應該的,他樂意多哄一哄,也願意不計前嫌。

  阿叔?

  柳襄神色怪異的看著謝蘅。

  上次氣的太狠竟忘了問他這事,這些人為什麼要這麼稱呼他?

  謝蘅別開眼淡淡道:「找我何事?」

  粱少仁一雙眼緊緊黏在了謝蘅臉上,故作溫潤道:「上次不說了,想和阿述交個朋友,這不,特來請阿述到家中小坐。」

  但他頂著他那張臉說這樣的話,簡直是不堪入目。

  謝蘅在心裡想著幸好還沒來得及用早飯。

  柳襄已是忍無可忍,她自認算是理智的,但一見到粱少仁用那樣噁心的眼神盯著謝蘅,她就恨不得上去剜了他的眼珠子!

  但在她有所動作前,謝蘅道:「好,既然你如此盛情相邀,那我便去坐坐。」

  粱少仁沒想到他竟這麼容易就答應了,頓時驚喜交加:「當真?」

  「不然呢?」

  謝蘅盯著眼睛一直黏在柳襄身上的張家公子,笑意不達眼底:「久聞此地縣令大人治理有方,若能去縣衙看一看,定是不虛此行。」

  還是沒長記性。

  長庚下手還是太輕了。

  粱少仁忙道:「行!」

  「我這就帶阿述去縣衙轉轉。」

  謝蘅看也沒看粱少仁,起身自然而然拉著柳襄的手:「夫人,走吧。」

  柳襄被這聲夫人驚的腦袋一片空白,等回過神來,謝蘅已經牽著她出了房間。

  粱少仁朝手底下的人使了個眼色,快步跟上去。

  進了縣衙,他們就誰都別想出來了!

  張公子殷勤的湊到粱少仁跟前,低聲道:「公子,那位夫人……」

  粱少仁冷笑道:「隨你。」

  「別讓本公子再見到她!」

  張公子連連應是:「公子放心。」

  他多的是法子藏一個女人。

  走出客棧,謝蘅朝暗處打了個手勢。

  柳襄看在眼裡,捏了捏拳頭,忍下怒火。

  進了縣衙,她一定要好生出了這口惡氣!


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