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2024-08-17 07:04:57 作者: 榶酥

  第46章

  

  柳襄仍有些迷茫。

  她快走幾步,向小二確認道:「你會不會認錯人了?」

  小二聞言一愣,再次看了眼謝蘅,又看一眼柳襄,篤定道:「不會的,貴人的護衛說他家公子和少夫人是天底下最好看的人,小的當時聽了還不信,眼下一見還真是,小的還從沒見過比二位更好看的人。」

  尤其是這位公子,像極話本子上的小神君。

  「且貴人的護衛還說了兩位貴人的衣著打扮,小的斷不會認錯的。」小二笑著補充道。

  如此,柳襄就很有些不明白了。

  玄燭這是何意?

  謝蘅是最怕跟她扯上什麼干係的,他作為謝蘅的貼身暗衛,不可能不知道。

  「世……」

  柳襄反應迅速的噤聲,他們此行不能暴露身份。

  柳襄若有所思的瞥了眼謝蘅,難道,玄燭如此說是為了掩人耳目?

  謝蘅那張臉太過惹眼,到了哪裡都會引起注意,但眾所周知謝蘅並未成婚,若扮成夫妻確實可以在一定程度上遮掩行蹤。

  這樣,也就說得通了。

  「二位裡邊請。」

  二人進了門,掌柜的擡眼一看,短暫的怔愣後忙放下手上的帳本迎了上來。

  「貴人到了。」

  掌柜的示意小二退下,親自帶著二人上樓,態度極其恭敬熱情,但話卻不多:「貴人樓上請。」

  那位自稱護衛的公子說了,公子和少夫人喜靜,不可叨擾。

  他雖然萬分驚艷,也不敢多說一個字。

  那位看起來比縣衙的公子哥還要貴氣的公子都只是護衛,可想而知眼前人身份是何等尊貴。

  反正這般人物他是從未見過的。

  最重要的是,他們實在是給的太多了。

  到了廂房外,掌柜的殷勤的打開門,笑著做了個請的姿勢:「公子少夫人請,裡頭已經備好了點心,熱水,公子少夫人瞧瞧,若還有什麼需要的,儘管吩咐。」

  謝蘅淡淡嗯了聲,卻不見動作。

  掌柜的頓時意會過來,忙揖手告退:「那我就不打擾二位了。」

  臨走前,掌柜的又道:「對了,恭賀新禧,祝二位永結同心,鸞鳳和鳴。」

  柳襄,謝蘅:「……」

  柳襄唇角一抽。

  新禧?

  玄燭可真能編!

  謝蘅不可能做回應,但都不理人家難免有些奇怪,柳襄硬著頭皮扯出一抹笑:「謝謝。」

  掌柜的離開,謝蘅沉著臉踏進屋內。

  看來他在謝澹那裡過的當真是過於順暢了!

  柳襄在門口稍微猶豫了片刻才進屋反手關上了門。

  確定周圍無人,柳襄才上前輕聲道:「世子,玄燭此舉應是為了遮掩身份。」

  謝蘅自然知道。

  但同樣,他也明白玄燭的私心。

  這狗東西也不知在謝澹那裡學了些什麼,一回來竟還當起了媒人!

  廂房的廳堂並不大,隔著屏風便是床榻,但勝在布置乾淨整潔。

  雖然遠遠比不上府城的客棧,但這已是這裡最好的房間了。

  屏風很小,輕易就能瞧見裡頭。

  床上的被套枕頭都已經換上謝蘅慣用的,包括洗臉架上的帕子,水盆。

  柳襄一眼就能認出這等料子不是這個客棧應該有的,不由在心中唏噓。

  玄燭倒真是什麼都會做。

  唏噓過後,一種怪異的氣氛逐漸蔓延。

  他們既是扮了夫妻,就不可能再去開第二個房間,但這屋裡只有一張床。

  柳襄愁眉苦思,謝蘅面色更冷。

  客棧堂內本該都有一張軟蹋,但這間卻沒有,很難不是玄燭特意安排過的!

  他膽子真是越來越大了。

  「要不……」

  柳襄試探開口:「待會兒世子配合我,跟我吵一架,然後我就可以出去另開一間房。」

  謝蘅冷冷的看向她。

  「新婚燕爾吵架分房,你覺得合理?」

  柳襄聽出了一股咬牙切齒的味道,暗自為玄燭捏了把汗。

  但,今夜怎麼辦?

  她不可能真跟謝蘅同床。

  柳襄想了想,走向床榻邊的柜子,看見裡頭的幾床被褥,她鬆了口氣,將其抱出來後,看向謝蘅:「我打地鋪吧。」

  這是目前最好的辦法。

  謝蘅沒有反駁,便是默認同意。

  柳襄四下看了看後,把屏風往裡頭拖了拖,隔著屏風鋪好被子。

  謝蘅靜靜地在一旁看著她忙忙碌碌。

  在柳襄收拾好擡起頭時,他又先一步轉過頭:「我去洗漱。」

  柳襄點頭:「嗯,時間不早了,得早些歇息,明天還要趕路。」

  「嗯。」

  謝蘅。

  趁著謝蘅洗漱的時間,柳襄去外頭吃了些點心,晚飯用的早,她得吃宵夜。

  剛咬下一塊溫熱的米糕,柳襄動作一滯,緩緩偏頭看著幾疊點心。

  無一例外,都是她愛吃的。

  玄燭怎麼知道她……

  她想起來了,這些日子,她晚上都會去廚房要一些點心,曾有幾回碰見過玄燭。

  沒成想他竟是都記住了。

  柳襄不由輕笑了聲。

  這玄燭倒是有些意思。

  不過謝蘅說,玄燭跟在二皇子身邊好些年了,二皇子那般沉悶一個人,玄燭倒是沒被影響。

  柳襄用完一疊米糕,謝蘅也洗漱完畢。

  她拍了拍手伸了個懶腰,進去洗漱。

  進去時她看著洗臉架上剛換好的熱水微微一愣,飛快瞥了眼坐在床邊的謝蘅。

  他竟給她換好水了。

  柳襄無聲笑了笑。

  她就說吧,謝蘅其實挺好相處的。

  謝蘅坐在床邊準備脫鞋,但想了想還是等了等,他飛快看了眼柳襄。

  雖然他知道這只是權宜之計,但還是很有些不自在。

  在王府重雲睡的側殿,這些日子出門在外,重雲也是一直睡的堂內軟蹋。

  按理說,這麼多年了,他早已經習慣寢房內多一個人。

  可現在,他為何坐立難安。

  到底是不一樣的。

  她畢竟是姑娘。

  謝蘅如此想著。

  但…他從未想過有一天會與姑娘家同住一間廂房,還是一個第一次見面就當眾調戲他的女流氓。

  他深知他是不願意與她有過多瓜葛的,到底是為什麼會發展成了這樣?

  哦不,那不是他們第一次見面。

  他們第一次見面應該是在城隍廟。

  第一次有交集是在當歸客棧,她擋了他的路。

  柳襄洗漱完,收拾好盆子,轉頭看向謝蘅時,正見他盯著虛空出神。

  她頓了頓後沒有出聲打擾,逕自去外頭歇下。

  屏風後人影晃動,謝蘅也終於回神。

  隔著屏風,他能隱約瞧見她已經脫了鞋襪,蓋上了被子。

  他默默收回視線。

  她如此坦然,倒顯得他矯情了。

  謝蘅脫了鞋襪上床。

  這個時辰他本應該要有睡意了,可不知為何卻怎麼也無法入睡。

  柳襄也睡不著。

  在邊關出任務時,和一幫大老爺們席地而眠是常有的事,很多時候醒來她都靠在宋長策肩上或腿上。

  她從不覺得有什麼。

  今夜她和謝蘅還隔著一道屏風,更不應該有什麼才對。

  可她卻怎麼也睡不著。

  裡頭雖一直沒有動靜傳來,但她能從呼吸上分辨出他也沒有睡著。

  硬耗了約一刻鐘後,柳襄忍不住了:「世子也睡不著嗎?」

  好半晌,才聽裡頭嗯了聲。

  柳襄便翻了個身,面朝屏風道:「那不如聊聊天吧?」

  謝蘅聽到動靜,偏頭看了眼:「聊什麼?」

  以前,他從不認為他們會有心平氣和相處的一天,包括在接到密旨,被迫成為同伴時。

  他一直覺得,除了公事,他們之間不可能有任何私交。

  這一切,是從什麼開始變的呢?

  「我想起一件事,世子可還記得我剛回京那天,曾向世子問過路?」

  「那時候世子為何要給我指一條錯路?」

  柳襄一直很好奇她到底哪裡招惹他了,他要給她亂指路,但之前她一直沒有找到合適的機會問。

  她第一次正式見他就把他得罪的太狠了,以至於後來很長一段時間他們都無法平心靜心的說話。

  謝蘅記得這事。

  他淡淡道:「本世子的時間很寶貴。」

  柳襄皺眉,學著他的語氣反問:「本將軍的時間就不寶貴了?」

  這是她第一次在他面前自稱本將軍,謝蘅不由再次偏頭看向屏風。

  他有些好奇,她策馬殺敵時是什麼樣的?

  半晌,他才道:「你耽擱了我的時間,我不過是還回去,有問題嗎?」

  「倒是沒有問題。」

  柳襄並不知道當歸客棧謝蘅也在,控訴道:「但我就是問個路,並沒有耽擱你什麼時間,你卻叫我跑到了天黑,這不公平。」

  謝蘅很不滿:「本世子有那么小氣?」

  問個路,他至於報復她。

  「不過你這麼一說,我倒是有些後悔了,你攔明王府車架,已是冒犯。」

  謝蘅冷笑道:「理該賞你一頓杖責。」

  柳襄:「……」

  攔王府車架,確實是冒犯。

  「但我也有品階在身,罪不至此。」柳襄辯解道。

  謝蘅冷哼一聲,不理她。

  「既然不是為這事,那我何時還耽擱你時間了?我記得很清楚,我們在那之前從未見過面。」

  與攔車架無關,柳襄就更好奇這是怎麼回事了,趴在枕頭上問道:「難不成世子何時悄悄去過邊關,我不慎的罪過世子?」

  去邊關?

  謝蘅腦海里浮現出一片寬廣的地域,策馬奔騰,一望無際,應是個自由自在,也能大展宏圖的地方。

  但,也是個充滿著悲傷的地方。

  戰爭永遠是殘酷的。

  好半晌,謝蘅才道:「當歸客棧,你與人起了紛爭,攔了我很久的路。」

  柳襄一愣。

  當歸客棧?

  那是她和褚公羨第一次見面的地方,當時有人胡亂議論她,褚公羨為她說話被夾槍帶棒的罵了回來,宋長策便去教訓過那人,確實有過一陣的混亂。

  沒想到謝蘅那時竟也在。

  「那……你都看見了?」

  「沒有。」

  謝蘅:「隔得遠,聽不見,看不見,重雲只聽見有人叫你雲麾將軍。」

  原來是這樣。

  合著他們的梁子早在那時候就結下了。

  柳襄不由笑著道:「那看來我和世子還真是有緣分。」

  謝蘅眉宇微沉。

  柳襄這時也反應出來,忙解釋道:「我不是那個意思,沒有攀扯世子的意思,世子別誤會。」

  謝蘅沉默了幾息,道:「你還怕這點誤會?」

  相比起她在慶功宴上的荒唐,這算得了什麼。

  柳襄:「……」

  果然,人不能落人把柄,不然會被捏一輩子!

  「我有些困了。」

  柳襄悶聲道。

  她就不該起這個話頭。

  謝蘅輕輕勾了勾唇,翻了個身沒再出聲。

  被這麼一岔,屋裡詭異的氣氛有所緩解,加上時辰確實已晚,沒過多久,二人便慢慢地陷入了沉睡。

  柳襄因吃糕點時喝了不少水,夜半時,起過一次夜。

  回了房,她習慣性的迷迷糊糊的走向床榻,沾枕即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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