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卡！」

  導演奇怪地看著葉梵：「葉梵，你今天怎麼了？狀態不太好。」

  葉梵從來沒有出過錯，每一場戲都完成得極好。像今天這樣忘詞的事情，還是頭一次發生。

  葉梵抿著唇：「抱歉。」

  賀寒似有所察，他仿佛明白了，葉梵因為什麼而失神。

  他偏了偏頭，側身望了過去。葉梵垂著眼，脖頸纖細修長，光影掠過她的臉龐。

  賀寒輕俯下身，他的眼睛一直盯著葉梵。

  低沉的聲線落下，輕輕觸著葉梵的耳朵：「你在想什麼？」

  葉梵擡眼，對上了賀寒的眼睛。

  「你要放鬆，早點進入狀態。」賀寒淡聲道。

  

  他們兩人都清楚得很，葉梵因為什麼失神。

  因為昨晚發生的事情，又或許是因為賀寒說過的那些似是而非的話。

  葉梵的心緒亂了。

  這一切都因為賀寒而改變，她一看到賀寒，就會忍不住想起那些事情。

  哪怕葉梵性子沉穩，看著事情的發展越來越不受她的掌控，她當然會慌亂。

  賀寒緩聲道，語氣很淡：「其他事情，現在不要再想。」

  「先把這場戲拍完。」

  葉梵能清晰地看見，賀寒眼底細小的擔憂。

  他在告訴她，昨夜那些事情，暫且放下。如果再因為失神而犯錯，將會影響葉梵在眾人心中的形象。

  葉梵沉下心，眼神恢復了清明：「我知道了。」

  這時，賀寒輕輕地說了一句。

  「抱歉。」

  他的聲音緩慢而低沉，帶著歉意。

  賀寒清楚，如果不是他，葉梵不會失誤。

  葉梵聽到了，她垂下了眸子。

  導演看見賀寒葉梵兩人站在那裡，他叫了一聲：「你們過來吧，開始拍戲了。」

  這個氛圍被打斷，兩人對剛才的事情不提。他們都是敬業的演員，應該迅速進入角色。

  燈光、攝影早就布置好了，主角一到，隨時可以進入拍攝。

  葉梵站在那裡，賀寒肩膀微曲，他彎下身，溫熱的手覆上葉梵的腰。

  賀寒微微用力，手指合攏，將葉梵整個人抱在了懷裡。

  他力道很輕，似乎不想驚擾到葉梵。

  賀寒環住了她的身子，葉梵呼吸一緊。

  兩人的距離頓時拉近，呼吸淺淺地交纏。

  葉梵的長髮不經意掃過賀寒的鼻尖，清香湧入空氣中，賀寒眸色微深。

  賀寒溫熱清冽的氣息，那樣清晰地襲來，葉梵身子僵住。

  察覺到葉梵的不適應，賀寒放緩了聲音。

  「不要緊張。」

  葉梵轉頭看去，只看見賀寒凌厲的下頜。

  賀寒沒有看葉梵，似乎不想給她壓力。

  葉梵的心愈加靜了下來，她的身子不再緊繃，鬆了下來。

  葉梵進入了角色中。

  瑤光望著賀寒，說出了那句台詞：「這裡是皇宮，你不該這樣做。」

  沈淵神色未動：「沈淵一生行事，從不會被世人看法所累。」

  他看著瑤光，一字一頓道。

  「而瑤光於我，是世上最重要之人。」

  賀寒說著台詞，嘴角勾起一個清淺的笑容。

  他借著台詞，表達了自己的心思。

  他所在意的，自始至終只是葉梵這個人而已。過去發生了什麼，未來又將發生什麼，都與他無關。

  葉梵隱約猜到了賀寒的意思，她抿了抿唇。

  賀寒輕勾了唇，他收緊了手，將那柔軟的身子擁得越發緊了。

  她在他的懷裡，他才感覺到，這種感覺這麼真實。

  他怎麼都不想放手了。

  葉梵靠在賀寒的胸膛，他的心跳沉穩有力，一下又一下。

  不知是入戲太深，還是因為其他原因。

  葉梵看不清，也猜不透了。

  沈淵就這麼抱著瑤光，緩緩往前走去。

  一路走來，周圍的聲音都沉寂了下去。

  這條路，寂靜極了，靜得仿佛只有他們兩人。

  導演沒有說話，工作人員也沒有開口。只有攝影機在安靜地拍攝著。

  眾人看著葉梵和賀寒，被他們所表現的相愛卻難相守的情感觸動。

  一個是敵國丞相，一個是亡國公主，兩人此刻雖然靠得極近，中間卻始終隔著遙遠的距離。

  鏡頭一直對著賀寒和葉梵。

  這時，賀寒忽然說了一句，語氣篤定，極為堅決。

  「我既然認定了你，這輩子就不會再放手。」

  話音落下，葉梵一怔。

  她十分清楚，劇本里並沒有這句台詞。這句話是賀寒新加的。

  想到這句話背後的含義，葉梵眸色複雜。

  賀寒望著葉梵，緩慢地說出了這句話。

  他是刻意的，他在告訴葉梵，無論葉梵怎麼逃避，他的心思一如往常。

  他不會放手。

  這分明是一場戲，賀寒卻說出了真實的話語。

  外人並不清楚，這句台詞下，隱藏著怎樣的真意。

  這身處局中的兩人，彼此卻心知肚明。

  兩人靜默無言，空氣仿佛更加安靜了。

  沈淵抱著瑤光來到馬車前，沈淵放下了瑤光。

  他低頭，注視著瑤光腳踝上的鐐銬。

  黑色的鐐銬，緊緊地禁錮著瑤光。她的皮膚有些紅腫，周圍還有很多細小的傷痕。

  沈淵沉默地看著，眼底閃過心疼和憐惜。

  這時。

  所有人都看到了這一幕。

  年輕的沈相彎腰，緩緩蹲下身子。他擡起手，小心翼翼又溫柔地執起瑤光的腳腕。

  周圍響起大家的抽氣聲，落在空氣里。

  他們震驚，向來冷漠如冰的沈相，竟能為瑤光做到這個地步？

  他們沉默地看著，沒有人說話。

  瑤光也怔在了那裡，心神觸動。

  沈淵絲毫沒有察覺別人的目光，他輕輕觸著瑤光的腳踝，那樣珍惜，那樣溫柔。

  像是對待一件心底的珍寶。

  鎖開了。

  鐐銬落在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沈淵冷峻的臉上，終於浮起很淡的笑意。

  鏡頭最後定格在這裡。

  導演喊一聲：「卡。」

  導演高興地開口：「賀寒，你剛才那句台詞加得很好。」

  最後那個動作，也表達出了他想要的效果。

  賀寒表情淡淡：「劇情需要。」

  關睿走到賀寒身邊，意味深長地說了一句：「你入戲挺深的。」

  賀寒平時不會隨便改劇本，可是因為葉梵，他已經加了兩次台詞。

  別人只以為賀寒是做事嚴謹，可他清楚，賀寒確實對葉梵很特別。

  賀寒瞥了他一眼：「因人而異。」

  他不再說話，看了葉梵一眼，然後才離開了影視城。

  ……

  葉梵在《沈相》劇組的拍攝臨近尾聲，還有一段時間就要殺青了。

  為了維持《沈相》的熱度，電視劇官博一直在持續更新。

  這一天，官博上放出了一個跟亡國公主瑤光有關的短片花。

  山河一腔淚，傲骨宮深處。

  瑤光站在宮廷，看著她的國家覆滅。她的背影沉默，仿佛和這天色融為一體。

  憤怒、痛楚、悲傷……種種情緒皆化為了平靜。

  但瑤光的背脊仍然挺直，一身傲骨，不曾低頭半分。

  後來，瑤光被囚，她和年少時互相戀慕的人沈淵對峙。

  因為立場相反，他們即便曾經愛慕，也永遠不能在一起。

  場景一幕幕閃回，身著盛裝的瑤光、穿著囚衣的瑤光、得到自由後素裝的瑤光……

  短片花的最後，是瑤光那張明麗的面容，清冷的眼神。

  一身傲骨的瑤光，輕輕地閉上眼睛，落下一滴淚。

  【山河一腔淚，傲骨宮深處】的視頻發出後，短時間內，轉發、點讚和評論都飛速增長。

  「看哭了嗚嗚嗚，為什麼這麼虐！我要給劇組寄刀片！」

  「看完這個視頻後，我只想說一句話。劇組太用心了，為什麼葉梵的每一個造型都這！麼！美！」

  微博上的評論一片和諧，轉贊評在半小時內已經過了好幾萬。

  微博網友們表示對《沈相》十分期待。

  很快，這個片花就被傳到了八卦論壇。

  【大家覺得，葉梵演得怎麼樣？】

  「之前看角色介紹感覺很難演，現在看了片花，突然開始期待葉梵的演技了誒。」

  「就這種剪輯還看不出什麼吧，萬一片花裡面的是最精彩的呢。希望葉梵的真實演技能比片花好，就這樣吧。」

  「別抱太高期待，你們忘了以前被片花欺騙的恐懼嗎？」

  短片花的熱度持續了幾天後，議論聲漸漸小了。

  葉梵的粉絲應援會知道了葉梵快要殺青的事情，她們組織了一批人，決定去劇組，給她應援。

  她們知道葉梵不喜歡張揚，也不希望粉絲為她破費。

  漂亮的鮮花禮盒，裝在黑色盒子裡，低調得很。

  一個帕森斯設計學院畢業的粉絲設計了一條極為精緻的長裙。

  貴重的禮物，粉絲不會送，因為上次去探班的時候，葉梵明確表示了自己不會收。

  所以，她們就把重點放在了用心上。

  一群粉絲到了影視城，輕車熟路地去了《沈相》劇組今日拍攝的地方。

  葉梵還在拍一場戲，粉絲們和助理打了一聲招呼，就在外面等著。

  葉梵從片場出來的時候，把奶茶分發給粉絲們。

  她關切地問：「你們已經等了半個小時了？」

  粉絲們笑了笑：「沒關係的。」

  「我們看了瑤光的片花，真的演得很好！」

  葉梵掃了一眼，這些粉絲都是熟面孔了。

  她對著一個粉絲說：「你之前說自己要考研，這次怎麼過來了？」

  「我只來過一次，小姐姐現在還記得我。」這個女粉絲很驚喜。

  葉梵衝著她牽了牽唇角，露出一個笑容：「希望你能考上心儀的學校。」

  「這些天，在劇組過得怎麼樣？」

  「劇組的大家都很照顧我。」

  粉絲們把自己準備好的禮物遞給葉梵，她知道這回她們沒有送貴重的東西，才願意收下。

  禮物是次要的，重要的是心意。

  粉絲試探著問：「晚上還要拍戲嗎？」

  葉梵點頭：「嗯，今晚還有一場戲。」

  儘管葉梵覺得有些奇怪，還是認真回答了。

  「能幫我們把這份禮物帶給賀寒嗎？」

  粉絲應援會的人給《沈相》劇組裡的演員都準備了一份禮物。其他人都已經收到那些禮物了。

  除了賀寒。

  剛才她們在片場找了一圈，也沒發現賀寒的身影，連助理和經紀人都不在。

  她們打聽過才知道，賀寒下午有一個通告，所以不在影視城拍戲。

  但是，賀寒晚上就會趕回來拍戲了。

  既然她們的偶像葉梵和賀寒合作了好幾次，讓她幫忙把禮物送給賀寒，這應該不是難事吧。

  「我們找不到賀寒。」應援會管理說，「所以沒能把禮物送出去。」

  葉梵想了想，應聲：「好。」

  「謝謝小姐姐。」

  「拍戲辛苦了，一定要好好休息。」

  「以後我們還會來看你的。」

  葉梵認真叮囑：「你們要過好自己的生活，追星是次要的。」

  粉絲笑得很開心：「記住啦。」

  臨近殺青，葉梵的戲份很多，每晚要拍到很遲。

  晚上的戲拍完後，她回到化妝間卸了妝。

  葉梵坐在化妝鏡前的椅子上，低頭查看手機。

  忽有一道沉沉的陰影落下。

  來人身形高大，遮住了她頭頂的光。

  聲音很低，像寒風裡的細雨。

  「你的手還沒有好嗎？」

  葉梵停下了動作，擡頭看向他。

  賀寒的身子輕輕靠在前面的桌沿上，他的視線緩慢地落下，落向她手上那道紅色的印子。

  「我有在注意的。」葉梵輕聲回答，「再過陣子應該就好全了。」

  賀寒點頭，沒吭聲。

  寂靜里，刺啦一聲響，他拉起葉梵旁邊的椅子，然後落座。

  賀寒就坐在旁邊，一眨不眨地看著葉梵。

  他什麼都沒做，什麼都不說，葉梵也不能趕人家走。

  他們就這麼默默無聲地坐了一會。

  葉梵忽的記起一件事：「我的粉絲帶了禮物給你。」

  賀寒低聲道：「是嗎？」

  那日在程萍家見過以後，他們相處起來，已經沒有先前那樣自然。

  即便每天都在同一個片場，演戲的時候會全情投入。

  但下了戲以後，也沒有過多交流。

  以前那些聽起來明顯的話，賀寒也不說了。

  葉梵摸不清他的態度，也不知道怎麼應對。

  她把禮物遞給賀寒：「嘟嘟還在等我，我要先回家了。」

  賀寒嗯了一聲，接下禮物後，倒是又沉默了。

  葉梵拎起包離開了，她走得倉促。

  賀寒坐在那，看著她的背影。

  他的眸色漸深，卻不露聲色。

  葉梵這麼倔，看來要讓她鬆口，只能從別處入手了。

  ……

  葉梵終於下了決心。

  為了不讓賀寒發現嘟嘟的身份，葉梵決定減少嘟嘟去程萍家的次數。

  去的次數越多，嘟嘟被發現的概率越大。

  葉梵知道她這麼做對不起程姨，程姨看到她一個人帶嘟嘟辛苦，就出手幫了她很多。

  但是葉梵不敢冒險，嘟嘟的身世就像塊大石頭，壓在她的胸口。

  葉梵怎麼也放心不下。她想到嘟嘟會被帶離她的身邊，她的心就安不下來。

  葉梵找了個理由，也和李媽提醒過了。

  現在嘟嘟已經有好幾天沒有去過程萍家裡。

  今天葉梵一收工，立即就往家趕。

  最近她的戲份不多，她只要有空就會一直陪著嘟嘟。

  「嘟嘟。」

  為了哄嘟嘟開心，葉梵還特地買了新的玩具。

  葉梵從外面回來，開門進去。

  奇怪的是，嘟嘟沒有跟往常一樣，笑著撲上來。

  葉梵把雨傘放在玄關一邊，她的外套沾了點雨水，她隨意拍了拍。

  嘟嘟背對著葉梵，坐在客廳的沙發上。

  他小小的一團身子，縮在沙發里。

  聽到葉梵回來的動靜，他也沒動彈。

  葉梵能看得出，嘟嘟雖然沒看過來，但是他側了側頭。

  他立著小耳朵，聽著葉梵這邊的聲音。

  嘟嘟的兩隻小胖手勾在一起，顯示著他的真實情緒。

  客廳的電視開著，上面正放著《潛伏上海灘》這部電視劇。

  電視劇正好演到賀寒的部分。

  看來，之前嘟嘟一直在看這個。

  李媽在一旁，給葉梵打了個眼色。

  葉梵示意自己知道了，她讓李媽先回房，自己來處理這件事。

  葉梵走到嘟嘟面前，發現嘟嘟繃著一張小臉，小嘴撅得高高的。

  葉梵溫聲道：「怎麼了？寶貝。」

  她摸了摸嘟嘟的腦袋，動作很溫柔。

  嘟嘟只是個孩子，憋不住話。

  他努了努嘴，忍不住開口問葉梵。

  嘟嘟聲音有些焉，他用小奶音問著。

  「媽媽，你為什麼不讓我去姨婆家啊？」

  嘟嘟很疑惑，那裡有姨婆，筱筱姐姐，還有叔叔。

  每一個人他都喜歡，他在那裡很開心。

  葉梵沒法和嘟嘟解釋，她沉吟了片刻。

  「因為媽媽怕會麻煩到姨婆，姨婆他們也有自己的事情，我們過幾天再去好嗎？」

  嘟嘟睜著一雙濕漉漉的眼睛：「可是嘟嘟很乖啊。」

  葉梵看到嘟嘟這副樣子，心一抽。

  她也不知道自己這樣的做法到底是對還是錯。

  葉梵抿著嘴，沒說話。

  嘟嘟嘴巴一癟，他從沙發上跳下來，噠噠噠地往房間裡跑。

  葉梵趕緊跟了進去。

  嘟嘟手腳並用，他一扭一扭地爬上大床。

  嘟嘟把臉埋在被子裡，和葉梵鬧著脾氣。

  他悶悶的聲音從被子裡傳來。

  「媽媽不講理。」

  葉梵心情複雜，她坐在嘟嘟的旁邊，輕輕地拍著嘟嘟的背。

  窗外的小雨淅淅瀝瀝的，一點也沒有停歇的意思。

  秋夜的涼風遛進窗戶的縫隙里，拂過葉梵的臉上。

  葉梵的手有一搭沒一搭地安撫著嘟嘟，但她的心思卻飄遠了。

  在更早之前，葉梵還沒有穿進這個世界，她一直是獨來獨往的。

  葉梵也習慣了一個人的生活。

  但後來，她有了嘟嘟，她發現一個全新的世界展開在她的面前。

  嘟嘟成為葉梵的一切。

  葉梵的性子看上去冷，但是她其實極重感情。

  因為她有了嘟嘟，她就會傾盡一切地對嘟嘟好。

  她只要和嘟嘟一直在一起，就已經很開心了。

  而現在，賀寒突如其來地闖進她和嘟嘟的兩人生活。

  她平靜的生活被賀寒打破，介入。

  她害怕有人會搶走她的嘟嘟。

  葉梵雖然無所適從，但是她能明顯看出嘟嘟很喜歡賀寒。

  嘟嘟也有了正常孩子的交際。

  葉梵眉心一直跳著，她也不清楚要怎麼處理。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葉梵把視線落在床上的嘟嘟身上，她把嘟嘟的小身子板正。

  因為嘟嘟一直埋在被子裡，小臉紅紅的。

  「嘟嘟就不和媽媽說話了？」

  葉梵把嘟嘟抱起來，放在自己的腿上，輕聲哄著。

  「寶寶看一眼媽媽唄。」

  嘟嘟圈著葉梵的脖子，他奶聲奶氣地說著。

  「嘟嘟要和媽媽說話的，嘟嘟愛媽媽啊。」

  葉梵心軟了軟，收緊了手臂。

  「可是嘟嘟也想見叔叔他們。」

  嘟嘟又接著說了一句。

  這時，葉梵衣服口袋裡的手機突然響了。

  嗡嗡地振動著，屏幕上顯示著賀寒的來電。

  葉梵怔了怔，剛才嘟嘟還說想賀寒，賀寒就打過來了。

  難道他們是父子，所以心有靈犀？

  賀寒和葉梵在第一次合作後，就交換了手機號。

  但是他們從來沒有打過對方的電話，連工作上的事也沒聯繫過。

  賀寒打過來是因為什麼？

  手機響了一會，葉梵都沒接。

  嘟嘟催促著：「媽媽，你怎麼不接電話？」

  葉梵抱著嘟嘟，沒辦法走到一邊，只好坐在床上，接起了電話。

  「餵。」

  葉梵的聲音落下。

  賀寒的聲音帶著隱約的笑意：「我是賀寒。」

  葉梵：「我知道。」

  「我想和嘟嘟說會話。」

  賀寒的聲音從聽筒里傳出。

  葉梵遲疑了一會，沒有立即答應。

  嘟嘟離得近，他聽到了賀寒的聲音，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

  「媽媽，是叔叔嗎？」

  「我想和叔叔說話。」

  葉梵看著嘟嘟一臉期待的表情，不忍拒絕。

  她按下了免提。

  嘟嘟趴在手機上，聲音軟萌軟萌的。

  「叔叔，你是不是想嘟嘟了？」

  賀寒嗯了一聲：「叔叔很久沒有看見嘟嘟了。」

  嘟嘟想了想：「那叔叔可以來我家玩嗎？」

  媽媽說不要麻煩姨婆，那叔叔和姨婆他們來自己家就可以了。

  嘟嘟不怕麻煩的。

  嘟嘟覺得自己想到了一個好方法，剛才沉悶的聲音瞬間變得歡快起來。

  葉梵一愣，不知道該怎麼開口解釋。

  電話那頭的賀寒似乎猜到了葉梵的想法。

  在清清冷冷的秋夜裡，賀寒輕笑出聲。

  極輕的笑聲落進寂靜的房間。

  「不如嘟嘟先問一下你媽媽的想法吧？」

  在嘟嘟的面前，賀寒知道葉梵不可能會拒絕。

  他也猜到葉梵生出了遠離他的心思。

  依著葉梵的性子，她向來不會主動親近人，賀寒多少也能猜出大半。

  嘟嘟仰著頭，一雙圓眼睛裡滿是期待。

  他長睫毛一眨一眨，讓人根本不忍心拒絕。

  葉梵原本搖擺的心思，卻因為嘟嘟稍稍安定了些。

  她輕聲落下一句。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