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小修）

  第 75 章（小修）

  轉眼便到了年關，阿芸提前兩日就關了鋪子和酒樓在家和李氏一起會帳。

  帳目核算過後，連阿芸自己都看傻了眼。這不到半年功夫下來，鋪子加上酒樓竟一共盈利了六百多兩。

  且其中酒樓還僅僅只是開張了兩月。

  難怪當初齊家如此介意她的鋪子，阿芸在此之前沒做過生意，不知道這背後竟能有這樣的暴利。

  於是這幾日，全家人都明顯瞧得出阿芸心情很是愉悅。

  跟趙氏一起上街採買了不少年貨，阿芸又買了幾十斤肉讓周氏在家做起了臘腸，那滿院濃香紅亮的肉腸一排排地掛起，越發添了幾分年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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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此之外，發麵蒸饃、掃院貼花都得一個不落的忙活起來。

  阿芸才將一張窗花塗了糨糊粘在窗紙上，明芷便突然跑了進來，扯了扯她緋色的裙角：「小嬸嬸、小嬸嬸，小叔叔他正在寫字呢，說要貼楹聯，大門口一邊一張，你快去寫呀，剛好和小叔叔是一對，嘿嘿。」

  小姑娘仰著頭，晃著兩根細長的小辮子，可愛而靈巧。

  阿芸錯愕地擡眸，見她那雙黑葡萄般的大眼睛裡滿是狡黠，有些哭笑不得地捏了捏她柔嫩圓潤的小腮幫：「你個鬼靈精！這話你是從哪裡聽來的？是你小叔叔？」

  「才不是呢」，小姑娘輕哼一聲，倨傲地撇開頭，「小嬸嬸，你不要覺得我什麼都不懂，我知道的可多啦！這是我自己想出來的。」

  未等阿芸再開口，明芷握住她的手腕便將她朝魏琛書房的方向拽去。

  魏琛這間書房是阿芸收拾的，後頭又由他自己添置了些東西。

  可即便如此，如今這房間裡卻與當初魏家那間狹窄、逼仄的書房裡的陳設沒有多少不同，依舊是簡簡單單的一張桌案、一架書櫥，牆上連一幅字畫都不曾有。

  明芷抓著阿芸的手進來時，魏琛正懸腕書字，瞧見一大一小，他擱了筆、唇角微彎，問：「阿芸也要來試試麼？」

  說著，他已側身讓出了位置。

  阿芸有些尷尬地抿了抿唇，連連擺手：「不了不了，我……不會寫字。」

  魏琛眸光微閃，忽然憶起她曾做的那份「簷卜煎」，心下生疑，面上卻不顯，只是溫言勸道：「無妨，只是試試、討個喜慶，即便寫的不好也無礙的。若真是不會，那便過來，我來教你。」

  他如此說，顯然是不容再拒絕了。阿芸只好硬著頭皮上前，接過他手中的毛筆。

  回憶著從前世小學一二年級學校里書法老師那裡學來的東西，阿芸擺好架勢，倒還真有那麼幾分像模像樣。

  然而當她落筆，寫下第一個字時，身後的魏琛和湊上前來的明芷忽而對視一眼，神色十分複雜。

  叔侄兩人趁她埋頭寫字，早已用眼神交流了幾個來回：「小叔叔，小嬸嬸是真的不會寫字呀……」

  「嗯，我知道。」

  「知道？知道你還讓她寫？她寫完我都估計都要忘了那幾個字該怎麼寫了！」

  「我是現在才知道的。」

  寫到第四個字時，明芷實在沒忍住，她每落下一筆，她露出個腦袋尖尖一邊看著一邊搖頭晃腦、小大人兒似的嘆氣。

  直到七個字全寫完，姜芸已經收穫了一籮筐的嘆息。

  阿芸被她嘆氣嘆得耳尖都染了櫻粉，才放下手中的筆，她便垂眸忍著羞赧頗有些刻意地壓低聲線威脅道：「小丫頭，你嘆什麼氣啊？我寫的這些字你難道認不出嗎？」

  語氣雖然有點故意拿捏出的兇狠，然而她說話時卻始終沒敢擡頭看魏琛的眼神。

  誰知她平日裡對著明芷姐弟倆時和顏悅色慣了，明芷才不會怕她。

  於是，當下她便見小丫頭深沉地搖了搖頭：「認不出——」

  「小嬸嬸，你的字寫得也太醜啦！」

  說完她便捂著嘴「哈哈」大笑起來。

  阿芸胸口一滯。

  雖然她知道自己的毛筆字有些丑，但沒想到竟然會被一個小豆丁給鄙視了。

  將毛筆一把塞到明芷手中，她道：「好啊，既然如此，那你來寫一寫，讓小嬸嬸看看你的字有多好。」

  魏明芷接過姜芸手裡的毛筆，絲毫不慌，甚至還倨傲地揚了揚小下巴：「小嬸嬸，那你可要看好喲！」

  小姑娘白嫩嫩的小手握住筆桿，那筆桿簡直和她手指頭一樣粗細。她一臉嚴肅地調整好姿勢，唇角輕抿，躬身在宣紙上筆走龍蛇地接連寫出幾個字。

  寫完後，將毛筆輕輕搭在筆山上，小姑娘一臉得意地看向姜芸，粉嘟嘟的臉上明晃晃寫著「快來誇我」四個大字。

  阿芸眼中的震驚簡直宛如實質：「明芷，這字是誰教你的？」

  小姑娘的字雖然未成體例，也尚無風骨，但舒展而工整，筆力甚至已算得上蒼勁，即便放在那些用功數年的學子之中都是很不錯的了，更遑論她還只有這么小的年紀。

  明芷朝身後看了一眼，又轉過臉來，笑出一口整齊的小白牙：「當然是小叔叔呀，他很久很久之前就開始教我習字了。」

  「之前小叔叔還一直說我的字只是堪堪能入目，不可在人前顯露。只是沒想到，小嬸嬸的字更丑！」說完，明芷還不忘頗有些幸災樂禍地朝阿芸身上補了一刀。

  稚嫩的嗓音說著一針見血的話，阿芸一時語塞。

  半晌，她才又開口，想替自己挽回幾分顏面:「這還只是堪堪能入目？別聽你小叔叔的，他自己的字都不比好多少呢，若是照我看，你這字已經很是不錯了。」

  誰知小姑娘聽了這話，黑葡萄似的瞳仁骨碌碌轉了兩圈，忽然轉身對魏琛道：「小叔叔，小嬸嬸的字太醜啦！你快來教教她！」

  在他面前暴露自己的短處，阿芸多少有些羞赧，她迅速地擡眸，想要偷偷看他一眼，誰知卻正好對上他含笑的星眸。

  一瞬間，她連耳廓都染上粉意。

  她忽然擡手便朝桌上寫著自己「大作」的那張紙伸去，想要趁還沒有更多人欣賞過之前，及時「毀屍滅跡」。

  誰知她才一擡手，魏琛便洞察了她的意圖，一把摁住了她的手腕，輕笑道：「怎麼，阿芸這是要做什麼？」

  手背上傳來他掌心的溫度，她更覺耳熱。

  這人明明看得出來，怎麼卻非要叫她丟醜？

  哼，果然是只壞心眼兒的大尾巴狼。

  倏然，她一把推開魏琛，提起裙擺匆匆跑出了書房。

  身後是明芷困惑的嗓音和男人低沉的笑聲。

  「小叔叔，小嬸嬸怎麼跑了呀？」

  「唔，大概是覺得字寫得比不上我們明芷，有些丟臉吧。」

  「哦……」，小姑娘點點頭，卻又接著一臉認真、煞有介事地道：「沒事的，小叔叔。你告訴小嬸嬸，就算她不識字我也不會嫌棄她的！真的！」

  「好，我去同她說。我們明芷呀，最喜歡小嬸嬸了，怎麼會嫌棄她呢，是不是……」魏琛輕笑。

  在明芷面前，他總是格外有耐心。

  小丫頭重重地點頭：「嗯，明芷還最喜歡小叔叔！」

  「傻丫頭，最喜歡的人只能有一個。」

  「可是在我眼裡，小叔叔和小嬸嬸就是一個人呀。」

  魏琛微怔，下一瞬，他忽然兀自笑開，眼尾微微挑起瀲灩的弧度，眸底似有星辰揉碎其中：「……明芷說的對。夫妻一體，我跟你小嬸嬸，自然是一個人……」

  魏家其樂融融地準備年節時，一條狹窄幽暗的巷口處，一個人卻正如死狗般倚靠在冰冷的牆面上茍延殘喘地喘著粗氣。

  他衣衫破舊不堪，灰濛濛的，上頭似裹了一層油，幾乎看不出衣裳原來的顏色。呵出口的白氣，轉眼間就凝結成冰，覆蓋在他的眉眼和鼻尖。

  若是此刻姜老太太在這裡，怕是也認不出這人竟是她從前寄予厚望的小兒子姜濤了。

  而只要再在這裡多待上幾個時辰，怕是他就要凍死在這窮巷之中了。

  朦朧間，正在姜濤覺得自己眼皮像灌了鉛一般，一點一點地朝下墜去時，突然，一人踢了踢他的腿，像踢死狗一般的。

  他說:「喂，你就是姜濤？」

  「算你運氣好，本少爺今日救你一命。」

  那聲音十分陌生。

  可此刻落入姜濤耳中，卻宛如天籟。

  似乎是這句話讓他一直緊繃著的神經突然放鬆了下來，那人話音剛落，他便眼前一黑，昏睡了過去。

  終於。

  終於得救了……

  明天端午啦，提前祝大家端午節安康～（記得吃粽子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