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老子要跟兒子回家過節

  走出離家莊園，李輕塵拒絕了顧律師駕車帶他離開的好意。

  他想自己走走，剛才的經過太刺激了，他還有些不適應。

  李輕塵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踏出這一步，即便是重生歸來，見到親人的那一刻，他的心裡還存有一絲幻想。

  

  可是家人的冷漠和侮辱將這最後的一絲幻想完全掐滅。

  最後在養子生日宴上大鬧一通，掀了李家的桌子，確實讓他爽了一把。

  李家莊園在郊區，離海城還有十幾公里的距離。

  初春的天氣還有些寒冷，天空中飄著細碎的雪花，李輕塵背著一個大書包，走在一條筆直的公路上。

  這一刻，自由的空氣圍繞在他身邊，路途雖然遙遠，卻是平整了不少。

  一個小時後，李輕塵從公交車上下來，緩緩的走到了公交站旁邊的一個炒麵攤前。

  也許是剛過完年，雖然已經開工了，但炒麵攤生意卻不怎麼好，防水布搭成的棚子下面，零零星星坐著幾個吃麵的顧客。

  經營炒麵攤的是一個中年人，頭髮油膩，鬍子拉碴，身上圍了一個沾滿油漬的圍裙。

  李輕塵走進麵攤，找了個靠近老闆的位置坐下，「老闆，來份炒麵，雞蛋加腸！」

  老闆扭頭瞥了一眼李輕塵，神情微微一怔，隨即問道：「大份小份？」

  李輕塵摘下書包放到旁邊的塑料椅子上，「小份，多加青菜，多加面！」

  「艹！雞賊！」

  中年男人不屑的罵了一句。

  李輕塵伸手在炒麵爐子旁邊烤著火，嬉皮笑臉的說道：「老闆，正月十五也不休息，還出來賣炒麵，你是多缺錢？」

  中年人一手拿著大勺，一手向大勺里打了兩個雞蛋。

  「艹！裝什麼有錢人，我出來賣炒麵，還不是因為有你們這群正月十五還跑出來吃炒麵的窮鬼！」

  「又被趕出來了？」

  李輕塵嘆了口氣，「能不能不提這掃興的事兒！好不容易出來了，高興還來不及呢。」

  「艹！嘴硬！是他媽誰說的有媽的孩子是個寶！結果就你自己把自己當個寶，餓的皮包骨頭跟個骷髏似得！你家不是有錢嗎？怎麼連個飽飯都不讓你吃上！」

  說著，男人將一大盤炒得金黃的面扔在桌子上，盛炒麵的盤子在桌子上晃了晃，一根麵條都沒撒出來。

  李輕塵看著盛炒麵的盤子，自己要的雞蛋和腸，被炒的綠油油的青菜，還有大片的裡脊肉幾乎填滿了整個盤子，麵條看上去卻十分稀少。

  「老闆，我可沒有要裡脊肉啊！這部分錢我不出！還有，小份面讓你這麼做不得虧本啊！」

  中年人坐在李輕塵對面的椅子上，轉頭不去看他，拿出根煙點上，氣道：

  「吃吧！這麼多年在你身上虧的本還少嗎？吃完趕緊回去，那一大家子雖然都不是什麼好人，可畢竟是你家人，哎~！」

  男人說了兩句，嘆了口氣，沒有再說下去，眼神望向棚子外飄落的雪花，大口吐著煙。

  李輕塵拿起桌子上的一次性筷子，低著頭不斷翻動著面前的炒麵，熱氣升騰撲在他的臉上，眼淚不自覺的滴在盤子裡。

  「不回去了，這次出來就再也不回去了！」

  李輕塵強忍著顫抖說道，他再也無法強顏歡笑，此刻他的失望有多大，心裡就有多酸痛。

  男人回過頭，看著李輕塵，「咋了？又給你氣受了！」

  李輕塵沒說話，將折好的斷絕關係協議放到了桌子上。

  男人將菸捲叼在口裡，拿起協議打開看了一遍，扔在桌上。

  「艹！他們還真做的出！他們是怎麼想的？」

  李輕塵收起協議，說道：「是我要主動跟他們斷絕關係的！」

  男人狠狠吸了一口煙，沉默了一會，他了解李輕塵，在他離開自己投奔親生父母的時候，男人看得出他有多開心！

  自己雖然養了他9年，可是親生父母始終是卡在李輕塵心裡的一根刺！

  他喜歡李輕塵，更願意成全他，但是看到斷絕關係的協議，男人感覺自己做錯了。

  但凡李家對李輕塵做的不是那麼過分，李輕塵斷然不會跟他們斷絕關係！

  「那你以後打算怎麼辦？」

  「跟你一起賣炒麵！」

  「沒出息！」

  「沒出息也要跟！」

  「想好了？」

  李輕塵點了點頭，含著淚露出了一絲笑容，盯著炒麵說道：「想好了，賴上你了！怎麼辦吧，誰讓你養了我9年！」

  「我這是造了什麼孽！還被賴上了！我可以收留你，不過咱說好了，你得養我老！我死的時候你得給我摔盆！」

  「這你可過分了啊！我頂多養你到120歲，多一年我甩手就走！你愛死不死！」

  「艹！」

  男人罵了一句，眼睛一下子紅了起來！

  正在這時，一個人來到麵攤前喊道：「老闆！來份雞蛋炒麵，加腸，小份的，多加青菜多加面！」

  老闆笑了笑，說道：「不賣！收攤了！」

  來人不滿道：「哪有你這麼做生意的！眼看的生意上門你還往外推！」

  中年人揚起頭叫道：「怎麼了？今天老子的兒子回來了，不做生意了！回家過團圓節！你去別地兒吃去吧！大過節的在外面吃炒麵，一看就是個沒人疼的貨！」

  「要你管！」

  來人無可奈何的走了，李輕塵和中年人有說有笑的收拾好攤子，推著一輛寬大的三輪車離開了車站。

  雪下的不大，卻一直沒有停，正月十五晚上的圓月算是見不到了，可是李輕塵此刻卻是異常溫暖。

  .....

  葉千澄正在準備晚飯，丈夫李兆峰出攤賣炒麵，大冷天的出攤，回來怎麼也要吃一口熱乎的。

  今天是正月十五，可是這節日過得一點氣氛都沒有！

  兩年了，一直都是這樣，自從李輕塵被自己的親爹媽領回去之後，這個家就變得冷清了。

  過日子沒有過日子的樣，過節也沒有過節的樣。

  廚房裡準備好了雞，魚，各種食材，葉千澄卻在想著李輕塵抹著眼淚。

  廚房外響起了大門被打開的聲音，葉千澄擦了擦眼淚，叫道：「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面都賣完了？」

  外面下雪了，想著自己男人帶著一身雪回來，化到身上會凍到，葉千澄嘆了口氣，拿起一塊毛巾走出了廚房。

  剛出廚房，葉千澄迎面看到了李輕塵，她不可置信的揉了揉眼睛，接著走上前一步舉手拍在李輕塵胸口。

  「臭小子，算你有良心，正月十五還知道回來看看我們。」

  「媽，我不是來看你的！」

  葉千澄聞言愣了愣，這時，賣炒麵的李兆峰走進大門，笑道：「老婆子啊，輕塵這次回來就不走了！他以後就是咱們的兒子了！」

  葉千澄看了看自己的老公，又看了看李輕塵，鼻頭一酸，轉身進了廚房。

  李輕塵在7歲的時候就是被他們收養，一直到16歲李輕塵被李家領回去，9年時間裡，夫婦兩人對李輕塵比親生的還親。

  李輕塵離開兩年，是夫婦兩人最難過的兩年，他們為李輕塵找到親生父母感到高興，但是沒有李輕塵，這個家裡冷冷清清的。

  可是，就算夫妻倆再想李輕塵，也沒有去打擾他的生活。

  現在李輕塵回來了，葉千澄有些忍不住，獨自一人躲在廚房裡哭了一會兒。

  晚上7點，葉千澄做了一大桌子菜，本來正月十五菜就硬，葉千澄為了李輕塵又多做了兩個。

  葉千澄沒有忘記今天是李輕塵的生日，又給他下了一碗長壽麵，撐的李輕塵直翻白眼兒。

  葉千澄坐在桌子旁邊，伸手捏著李輕塵的胳膊。

  「我們家孩子從家走的時候，胳膊圓滾滾的，現在都變成麻杆了！什麼樣的人家能這麼狠心，那可是自家的孩子啊！」

  說著，葉千澄眼淚就要掉下來。

  李輕塵笑道：「媽！你看，這挺高興的事兒，您就別掃興了！就照今天這麼吃，不用一個星期就補回來了！」

  「你說的輕巧，誰家孩子誰心疼！我明天找他們去！不能讓我兒子白受委屈了！」

  說完，葉千澄瞪了一眼正在抽菸的丈夫。

  「抽抽抽！就知道抽！孩子回來了還抽！我在家熏我就算了，孩子都回來了！不怕孩子聞二手菸！孩子都在外面受欺負了，你說怎麼辦吧！」

  李兆峰掐了煙，嘆了口氣，「其實吧這也不全是壞事兒，他們李長卿家不這樣，咱孩子還回不來！」

  葉千澄抬起巴掌打在李兆峰身上，「你個狠心賊，瞎說什麼你！我寧願不見孩子，也不想他在李家受委屈！」

  「行了！」

  李兆峰沒還手，側著身子躲開了葉千澄的巴掌，「輕塵啊，你先回屋睡覺，明天還要上學！我這有200塊錢，就當給你生日隨份子了！」

  「謝謝爸！」

  李輕塵接過錢，轉身走進自己的房間。

  客廳中，李兆峰又點上了一根煙，葉千澄沉著臉問道：「兒子的事兒你管不管？我可有些忍不了了！」

  「怎麼管？李長卿是他親生父親，誰知道輕塵以後會不會後悔！我下手狠了，以後兒子怪我怎麼辦！不好弄！」

  「那就這麼放過他們了？」

  「也不能這麼放過他們，兒子養了這麼多年，我都不捨得碰一下，去了李家讓他們這麼禍害！我明天打個電話，找人好好敲打敲打他們長盛集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