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又進威遠鏢局
2024-08-16 05:15:20
作者: 何兮
大雪覆蓋著整片山林,江清越又冷又餓,最糟糕的是沒有食物,而且她的腿還受了傷,現在的她,面臨著四面楚歌的境地。
江清越對南山並不陌生,之前她跟周睿安曾經流落在這裡,還在這俘虜了拓跋剛,沒想到她事隔一年,她居然又回來了。
江清越突然想起了周睿安,上一次在南山的時候,可是和周睿安一起,有周睿安在,兩個人有商有量,一個打獵一個采野果,雖說南山環境複雜,可他們並不慌張,周睿安還打算在這裡安家蓋個房子來著。
江清越趴在雪地里,她渾身已經沒有知覺了,她覺得連出氣都是冷的,她想到當初和周睿安在南山的日子,不由得勾起了唇角。
「早知道,早知道當初就不攔著你蓋房子了。」江清越喃喃地說道。
如果當初沒有攔著他,說不定現在她還有個避風的地方。
當然,這只是她美好的期望罷了。
江清越覺得頭腦昏昏沉沉的,想要陷入沉睡,突然之間,她打了個激靈,想到了周睿安。
如果她出了事,以周睿安的性格,一定不會善罷甘休的吧。
江清越苦笑了一下,她想到了以前小福子一次又一次來找她救命時候的樣子,她狠狠地咬了一下舌尖,終於保持了清醒,踉蹌地站了起來。
江清越找了一根樹枝當作拐杖,開始尋找食物,一邊走她還想到了拓跋剛,說到底,拓跋剛還是比她好運,當初拓跋剛也是瘸腿走不了路,可到底是碰上了她和周睿安。
江清越也不想想,當初拓跋剛都被她和周睿安給折騰成什麼樣了!堂堂一個皇子,結果天天被人威脅,毫無尊嚴!
江清越並不覺得這些,反正就覺得自己命苦就對了。
拓跋剛覺得自己也很命苦。
當拓跋剛回來之後,聽說江清越跑了,狠狠地發了一通脾氣,怎麼每次都是在江清越這裡出了問題?他們的計劃非常完美,一切都按照計劃進行著,卻偏偏在江清越這裡出了差錯。
江清越跑了就算了,可問題是他們接下來的計劃又該怎麼進行?
拓跋剛想到這,眼神倏地射向了月奴:「你怎麼會讓她跑了?她從來不設防你,以你的本事,不應該讓她逃脫的!」
月奴立刻單膝跪地,請罪道:「是奴婢的錯,奴婢大意了,並沒有注意到!」
拓跋剛眯起了眼,眼神陰鷙地看了她一眼:「該不會是你也被她所迷惑了,不忍心對她下手吧?」
月奴搖了搖頭:「絕對沒有的事,這次是奴婢大意了,下次絕對不會了!」
現在正是用人的時候,拓跋剛輕哼了一聲,這才說道:「等回去之後自己去領罰!」頓了頓,他眼神閃過一抹幽光:「這幾天劉敏還在找她,看來江清越並沒有回到柳州,她一定還在外面!」
拓跋剛上了這麼多的當之後,終於有了腦子,他立刻就察覺到了其中關鍵:「江清越沒有回去,很有可能是回不去了!」
而江清越回不去的原因很有可能是受了傷,或者其他的意外,拓跋剛並不想糾結這個,他眼神閃了閃,只要能劉敏認為江清越還在他的手上,就可以約束他們的行為。
他要做的,就是在江清越回去之前,實施了計劃,一切就塵埃落定了,到時候就算江清越回來,也無傷大局!
想到這,拓跋剛立刻看向下屬:「你們去南山找寶藏!一定要快!」
下屬應了一聲,轉身領命而去。
月奴聽到拓跋剛並沒有下令要去找江清越,心中不禁鬆了一口氣。
拓跋剛卻隱隱皺了皺眉頭,他只希望江清越的失蹤,不會影響到他們的計劃。
關有為奉旨調查蘇筱柔暴病驟死一案,還真的讓他查出來一些端倪出來,蘇筱柔的頭上有被針灸過的痕跡,並不起眼的一個小針孔,還是關有為不死心,又檢查了一遍屍體才發現的。
看到這個針孔,又詢問了太醫院的太醫,才查明了蘇筱柔的死因,蘇筱柔並不是暴病而亡,而是被人殺死的!
得到這個結論,關有為憂心忡忡,他不敢怠慢直接回稟了周睿安。
周睿安眉頭深鎖,「朕知道了,這件事先不要外傳,你先秘密調查兇手,回頭朕會讓洛北配合你。」
關有為也知道蘇筱柔的身份特殊,急忙應了:「是,臣遵旨。」
關有為回去就敲打了所有案情知情人,只是關有為沒想到,蘇筱柔是被人害死的消息還是傳揚了出去。
不過短短几天的時間,這個消息就傳遍了整個京城,成為過年時最熱門的話題。
本來過年,百姓們都休工在家,正是走親訪友的時機,見到了朋友自然會聊聊當下最熱門的話題。
蘇筱柔是被人害死的,關於兇手的問題,成為了百姓們最熱衷討論的內容。
關有為聽到外面的傳言,眉頭緊鎖,急忙進宮去請罪。
周睿安並沒有怪罪他,只是有些若有所思:「不怪你,對方既然有備而來,就算我們防備得再嚴密,他們也有辦法把消息泄露出去。」頓了頓,他喃喃地說道:「朕只是在想,到底是誰,誰能有這麼大的本事,居然在朕的眼皮底下,搞出這麼大的事。」
「皇上!這兇手的目的到底是為何?」關有為不解地說道。
周睿安淡淡地說道:「自然是為了挑撥朕跟蘇家的關係,蘇筱柔是蘇家最寵愛的姑娘,她死在了京城,朕難辭其咎,蘇老將軍已經寫了奏摺,請求讓蘇奕鳴進京來替他的孫女兒奔喪了。」
蘇奕鳴和蘇筱柔當初是作為質子進京的,現在蘇筱柔一死,就等於是皇家虧欠了蘇家,就算人不是周睿安讓進京的,人也不是周睿安殺的,可是誰讓他現在是皇上?這筆帳,蘇家肯定會記在了周睿安的頭上。
關有為斷然地說道:「就算蘇老將軍會因蘇筱柔的死而心生不滿,但蘇老將軍忠肝義膽,義薄雲天,他是不可能會為了個人恩怨就摒棄心中大義的!請皇上明察!」
周睿安掃了他一眼,語氣淡淡地說道:「你倒是挺信任他的。」
關有為剛要辯駁,周睿安便繼續說道:「朕沒懷疑他的忠心,只是蘇筱柔的死只是其中的一環而已,」頓了頓,他皺了皺眉頭:「柳州,所有的事情似乎都指向了柳州,柳州會發生什麼事呢?」
拓跋剛綁走了江清越,不回韃靼,卻是去了柳州;蘇良義一直駐守柳州多年,他唯一的孫女兒卻在這個時候被人害死了。
周睿安眉頭一沉:「看來朕必須要走一趟柳州了。」
關有為忍不住抬起頭看了周睿安一眼,他覺得他和皇上說了這麼多的話,皇上只有這一句話才是最想說的,他就是想去柳州!
江清越現在還在柳州下落不明呢!周睿安能忍耐到現在,關有為已經覺得很是難得了。
關有為連勸都懶得勸,沒辦法,沒那麼重要,周睿安不可能聽的。
周睿安很快就決定動身要去柳州了,就在他準備出發的前一日,看押二皇子府的大內侍衛前來請罪,二皇子不見了。
張琦帶著屬下親自來跟周睿安請罪,他跪在地上,一臉愧疚。
二皇子有多重要,張琦比誰都清楚,以前在錦衣衛的看守下,二皇子好好的,換了他的大內侍衛才幾天,人就丟了,張琦真的覺得很是無地自容。
周睿安聽完沉默了一下,最後才淡淡地說道:「隨他吧!」
張琦赫然抬起頭看向周睿安,不敢相信周睿安對二皇子逃走居然這麼輕描淡寫。
「皇上,可是要派人去尋找二皇子?臣領命,一定會把二皇子給抓回來!」張琦急忙地說道。
如果他能把二皇子找回來,也算是戴罪立功了。
周睿安搖了搖頭:「不必,隨他去吧,不必去找了。」
這事很顯然是另有隱情,但周睿安一看就是並不打算跟他解釋的樣子,張琦眼神一黯,自從上次以為你江清越的事,周睿安對他的態度便是淡淡的,雖然對他還是一如以往的信任,但是卻有些東西是變了的。
張琦也不知道該怎麼說,但是他就是知道,是不一樣了。
張琦還在黯然神傷呢,周睿安便已經揮了揮手,讓他們退下了。
周睿安很快就打算出發了,洛北和小福子都要跟著他一起去,不過被周睿安拒絕了。
洛北一臉焦急地說道:「皇上!您一定要帶著屬下,否則屬下無論如何都不放心!您一個人出門,身邊沒個照應可如何是好?更何況這幕後兇手還沒有找到,難保他不會對您下手!」
周睿安挑了挑眉頭:「誰說朕是一個人出門?」頓了頓,他高深莫測地笑了笑:「朕已經找到了最好的幫手。」
洛北愣了一下,當他看到周睿安意味深長的眼神的時候,不禁恍然大悟,周睿安又要故技重施了!
很快,洛北便走進了威遠鏢局,找到了林哲遠,說是要押一趟鏢去柳州。
「我家老爺在柳州經商,誰知卻突發疾病,一病不起,如今正傳信回來,要送我們家夫人過去,要見她最後一面,柳州路途遙遠,所以特來威嚴鏢局,不知這趟鏢接是不接啊?」洛北望著林哲遠挑著眉頭說道。
林哲遠:「……」
林哲遠心裡有一萬句親娘要問候,就算是大師兄脾氣再好,此時也忍不住有些惱了。
又是同樣的劇情,又是相同的地點,連故事都沒變一變,還是夫人要去探望生病的夫君,這跟一年前以前,劉福走進威遠鏢局押鏢時的說辭一模一樣!
林哲遠面無表情地說道:「怎麼著,沒有了劉管家,你連個故事都不會編了?」
洛北想了想,突然想起了什麼似的,從袖子裡掏出了一疊銀票:「哦對了,這是兩百兩黃金!」
連銀子都是一模一樣的!
林哲遠嘴角抽了抽:「你們到底在玩什麼花樣?」頓了頓,他想到洛北的身份不同,緊接著一本正經地說道:「別小看我們鏢局,我告訴你,我上面也是有人的,清越和我是什麼關係,你不知道啊?你要是敢害我,小心我告訴清越!」
洛北苦笑了一下,他們這次可不就是去找江清越的麼?江清越失蹤的消息,周睿安並沒有外傳,只有少數幾個親近的人才知道,就連關有為也是開始辦蘇筱柔的案子後才知道內情的。
林哲遠自然也是不知道的,提起了江清越,林哲遠看向了洛北:「對了,清越最近怎麼樣了?連過年都沒有回來看看,是不是變成女子之身,皇上不肯讓她出來了?」
洛北搖著頭苦笑了一下,然後才說道:「林鏢師,你接下這趟鏢,我才能跟你說。」
林哲遠不禁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我當然會接,送上門的生意,威遠鏢局沒有拒人門外的規矩。」說著,便手下了銀票寫好了字據。
只是當林哲遠拿到銀票的時候,心裡咯噔了一下,總覺得要有什麼事發生一樣。
洛北接過字據,然後正色地說道:「林鏢師,你也不是外人,我也就跟你直說了。」
林哲遠連連點頭:「對對,還是跟我直說的話,上次你們拐彎抹角的,結果差點沒嚇死我,現在清越不在,我可不確定有那個頭腦能發現端倪出來。」
洛北:「……江公子不見了。」
林哲遠:「!!!」
林哲遠忍不住瞪向了洛北:「你說話就說話,別嚇唬人啊!這麼大的事,你居然也不讓我做個準備!」抱怨了之後,又急忙問道:「什麼時候失蹤的?怎麼失蹤的?為什麼我都不知道?以清越的身手,誰能抓得住她?」
林哲遠當真是又急有怒,他沒想到居然有人對江清越下手!江清越的本事他最清楚了,連江清越都著了道,可見對方多厲害了。
洛北連忙安撫住了林哲遠,便把最近這段時間發生的事跟林哲遠說了。
林哲遠一聽,臉色就變了,「他居然忙了這麼久才告訴我!」
這個『他』是誰,二人心知肚明,洛北聰明的就裝作沒聽見。
林哲遠道:「好!這趟鏢我威遠鏢局接下了,我一定會平安護送『夫人』到達柳州的!」
林哲遠著重強調了一遍『夫人』二字,洛北知道,這是林哲遠在抱怨呢,他也不便追究,苦笑了一下,拱了拱手。
「事不宜遲,下午就出發,林鏢師請做好準備,下午我會送主子過來。」洛北客氣地說道,沒膽子跟林哲遠一起叫『夫人』。
下午的時候,周睿安就來到了威遠鏢局,他是獨自一人來的,連洛北都沒有帶,林哲遠這才明白,為什麼洛北會來找他,這是讓他保護周睿安呢。
洛北覺得口袋裡的那張銀票開始發燙了,他們威遠鏢局當真是不同凡響,每次接鏢都是重量級的人物,這次更好,直接接到了一國之君。
林哲遠望著周睿安苦笑著說道:「周公子的銀子可不好賺啊。」
周睿安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態度和以前並無二致:「林鏢師要對自己有信心一點,你以前不是做的很好麼?」
以前?以前那是有江清越在,可是一路上也是磕磕絆絆的,現在沒有了江清越,林哲遠當真沒那麼有信心來著。
此時的江清越還不知道周睿安來找她了,她現在正躲著拓跋剛的侍衛。
一開始,江清越還覺得這些侍衛是來抓她的,江清越心中叫苦不迭,她的傷還沒完全好,根本沒辦法對抗這麼多的侍衛。
可是後來江清越才發現,這些侍衛是在尋找著什麼東西,並不像是來抓捕她的。
江清越落在南山有一處好處,便是這裡植物多,雖說是冬天,可好歹讓江清越找到了一些藥材治傷,這段時間,江清越就一直留在這裡養傷,腿傷的傷已經好了一大半。
江清越偷偷地跟在這些侍衛的後面,卻發現他們是有目的的在尋找著什麼,江清越心頭一動,立刻就想到了一件事,當初拓跋剛費盡心思的得到南山,是為了來南山尋寶。
他們後來也確實找到了藏寶洞,只是當時洞裡並沒有寶藏,他們都認為這是被晉王殿下給拿走了,那麼這次拓跋剛又回來了,難道也是為了寶藏的事?
江清越想到這,就越坐不住了,她偷了韃靼侍衛的一匹馬,快馬加鞭地離開了南山。
江清越一路狂奔,回到了柳州,路上還險些被韃靼侍衛給抓住,好在一路上有驚無險,總算是回到了柳州。
一進了柳州,江清越就發現城內的氣氛不對,她也說不出到底是哪裡有問題,她來不及多想,直接奔到了將軍府。
一直尋找的人,突然從天而降出現在自己的面前是一種怎樣的體驗?劉敏不知道別人,他就知道自己,恨不得抱著江清越的大腿高喊菩薩保佑。
不過劉敏不敢,擔心小氣的皇帝陛下知道之後回去給他小鞋穿。
但這並不能影響劉敏激動的心情:「公子!您總算是回來了!」
江清越無視劉敏熱淚盈眶的激動心情,她皺著眉頭,「能否進去說話?」
「能!」劉敏急忙說道,然後這才看到江清越的腿受傷了,他心頭一驚:「快,來人,扶著公子!沒點眼力見!」
江清越忍不住看了劉敏一眼,總覺得他這份諂媚的樣子很是眼熟,哦對了,有點像洛北。
劉敏就沒這麼體貼過,跟在江清越的身後,又是吩咐人坐吃的,又是讓人去請大夫,把將軍府的人給支使的團團轉。
一直到了正房,江清越這才擺了擺手:「不用忙了,」頓了頓,她繼續說道:「蘇老將軍呢?」
提到蘇老將軍,劉敏的表情有些不自在,因為蘇筱柔的死,蘇良義雖然表面上沒什麼,但是其實心裡對周睿安是有些怨怪的,他能感受到,他還聽到過蘇良義跟蘇老太太因為蘇筱柔的事情吵架。
這些都證明了蘇家對蘇筱柔的死並不是毫不重視,相反,他們非常重視蘇筱柔。
不過劉敏並不打算跟江清越說這些,只是道:「軍營有軍務要忙,並未在府中。」
江清越皺了皺眉頭,然後道:「還是派人去傳話,請老將軍回來一趟吧,我有重要的事情要跟他說。」
劉敏卻有些遲疑,他不知道江清越發現了什麼重要的事情,不過看她一臉凝重,想來不會是小事,可是現在他們還真的能信任蘇良義麼?
自從蘇筱柔死後,蘇良義對皇上的態度便有些曖昧不明的,讓人看不出他的想法,只是現在蘇筱柔的死還沒個定論,大家也只好維持表明的和平罷了,皇上雖然沒有明說,但是卻下令讓他好好安撫蘇良義的情緒,其實就有了一種讓他看著蘇良義的意思在裡面。
這個情況下,劉敏並不希望讓蘇良義知道一些什麼『重要的事情』。
「公子,若是有要事,可以告訴屬下,屬下為公子鞍前馬後,蘇老將軍在軍營,一時半會怕是難以回來啊。」劉敏討好地笑了笑。
江清越何等聰慧敏銳,立刻就發現了劉敏的態度有些問題,她目光如炬地盯住了劉敏:「可是出了什麼事?」
劉敏在心裡叫苦不迭,江清越怎麼會這麼敏銳,立刻就發現了事情的問題!
他苦笑著說道:「其實,也不算什麼大事……只不過,是蘇家跟皇上之間出了一點誤會。」
說著,劉敏便把蘇筱柔的死,還有這段時間蘇家和皇上之間矛盾的氣氛都說了一遍。
江清越聽到蘇筱柔死了,很是詫異,那個有些莽撞卻聰慧靈動的姑娘,居然就這麼死了?被人害死了?
她心裡覺得一陣難受,之後江清越就覺得,劉敏說『不算什麼大事』,完全是誤會大事了,這都不叫大事,那還有什麼叫大事?!
江清越板起臉:「還是去請老將軍回來!」她固執地說道:「我相信老將軍的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