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獻皇后
2024-08-15 17:52:53
作者: 柴托夫司機
阿渃原打算在萇離回來的第二日就入宮去看她。不過桑梓給她遞了話,讓她晚幾日再來,娘子回來要好好休息幾日,她就勿要去叨擾了。此事讓阿渃大大鬆了口氣,自己為給阿姐出氣,才給齊王安排了一頂綠帽,可這樣的事情阿姐若是想做,她自己早就做了,根本無需自己出手,所以阿渃早就做好了入宮挨罵的準備。
幸好裴宥在此時救她一命,說得更確切些,是她孩兒的父親救了她,此時發現有了身孕,當然不必入宮挨罵。
萇離果然打發桑梓來看望她,並且囑咐她安心養胎,連立後大典時外命婦朝拜新後之事都給她免了。但對阿渃的劣跡,萇離還是訓斥了幾句,最後還送給她一句:馬上就是要做母親的人了,什麼事該做什麼事不該做,你該心中有數。
阿渃洗耳恭聽完之後,問道:「阿姐又不是不能出宮,她為何不了看我呢?」
桑梓道:「你阿姐她最近忙得很。大典禮儀繁瑣,她只有一個月的功夫,我上一次見她如此刻苦,還是她考進士的時候。」
「十二月初一是立後,正月初一大婚。那我何時能見到阿姐?」阿渃可憐兮兮地問道。
「十二月中吧,那時你過了頭三個月,正好方便出門。」桑梓道:「娘子說了,她可等著做姨娘呢。」
「桑梓,阿姐她……」阿渃心裡明白,自己孩子出生的日子差不多就是阿姐大限將至的時候。
桑梓並不知道當初被砸了的曇燚花還是被萇離用了,她只知道葉秀在西夏皇宮裡還是淘到了些東西,而那些東西的確可以為萇離續命。「你是知道的,聖人自知曉娘子身體狀況以來是如何精心養著娘子的,到底是給娘子續了些時日的,看著你平安誕下孩兒的時日還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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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萇離口中聽說阿渃有身孕後,李稷見她神色如常,心裡卻愈發沒底。「你……」
萇離知道他要問什麼,便直截了當地道:「若是咱們的孩子全隨了你我的缺點,以十郎的脾氣,那孩子怕是長不大了。」
「為何?」
「因為早就被你打死了。」 萇離直言不諱。
李稷頓時就沒了說話的興致,直到此時,他才注意到綰綰居然扎了耳洞。所謂身體髮膚受之父母,所以楚人女子是不扎耳洞的,不過如今胡楚雜居,有很多女子沿襲胡人的習慣,為佩戴耳飾而扎耳洞,但像綰綰這樣的出身是不會扎的,所以當李稷看到她扎了耳洞才頗為驚詫。「你這是……」
「我就不能對穿衣打扮上上心?」
李稷笑而不語,他明白自綰綰得勝歸來後,朝中那些楚人出身的朝臣們勢頭頗盛,與胡人沾邊的朝臣們面上雖然不說,可心裡難免怨懟,綰綰此舉就是意在安撫這些人。「綰綰有心了。」
「總不能因為我打了勝仗,從而讓朝中起了黨爭吧?」萇離拿過手邊一隻精巧的錦盒,送至李稷面前。「這是駱荊卿送來的。」
李稷接過一看,裡面是一套華美的金鑲珍珠頭面,其中還包括一對耳飾,他已然明了其中深意,笑道:「你留著此人果然有大用,想必過不了多久南珠的價格就能漲不少。」
「我也覺得。」萇離笑將頭面收了回去。
「疼嗎?」李稷小心翼翼地試圖去碰她的耳垂。
萇離橫了這人一眼。「十郎方才怎麼不問我疼不疼?」
「你若是因愛美而扎了耳洞,那我問了能有何意?可你如今是為了國家大事而扎了耳洞,我不問一句是不是過分了?」
「哦。那這是聖人問的,又不是十郎問的。」萇離期期艾艾地道。
這回李稷是真的不會了,半天也沒憋出一句說辭來,最後忍無可忍地把人抱到榻上去了。
三日之後,一道詔令再度讓朝臣們瞠目,聖人給新後賜了徽號,名曰:昭獻。若說同治的年號是暗戳戳地寵愛,那昭獻這個徽號,便是不加掩飾的寵愛。
明德有功曰昭,容儀恭美曰昭;聰明睿智曰獻,博聞多能曰獻,李稷讓世人看到了他對新後的評價。
在得知自己被賜徽號之後,萇離開始後悔那日自己跟李稷作妖了。
李稷卻大言不慚地道:「此徽號是你扎耳洞的補償,你可滿意?」
除了滿意,她還能說什麼,難道說不滿意嗎?萇離簡直欲哭無淚,不過她很是好奇李稷到底是如何讓朝臣們繼年後之後,接著忍下這個徽號的。
鑑於自己的耳洞尚未養好,並且褘衣有相應的頭冠,那一身行頭也不適合佩戴耳飾,所以萇離把那一套頭面留在了大婚時用。
以回鶻為首的西疆諸國的國書,果然在立後大典前送至長安。除恭賀妘都護榮登後位以外,還有各國的請罪奏疏,只道是都護大人領兵期間,他們未經朝廷點頭就擅自出兵馳援,引得不必要的誤會,還望聖人寬宥。朝野上下對此不過一笑置之,不曾有人將此事放在心上。
大典當日,一切順利。萇離發現自己當初其實沒必要那般刻苦,因為全程有女官在提醒自己接來該做什麼,只要自己保證儀態端莊,行為得體就是了。與萇離預料的一樣,十二月初一的大典沒有任何逾越祖制之處。畢竟李稷還要依靠朝臣治理天下,他不能接二連三地讓朝臣們捏著鼻子忍他,但眾人在外已用昭獻皇后來稱呼自己了。
整整一個白日的大典使得萇離疲憊不堪,以至於在文武百官,內外命婦齊聚的宮宴之上,剛剛酒過三巡後,萇離就託辭身體不適提前退殿。李稷固然允准她先行離開,但還是在她耳邊調笑道:「你到底是累了呢?還是在躲苦差?」
萇離努力維持著恭順,朗聲道:「多謝陛下關心,妾先行告退。」然後便在一遍恭送聲中翩然離去。
早在大典之前,楊妃就來問過李稷的意思,冊立之後皇后陛下是否還與聖人陛下同住。李稷給她的回答是顯而易見的,皇后依然住在延英殿。
這樣的安排就導致了一個十分尷尬的局面。冊立皇后的此日,後宮妃嬪都要來向皇后請安,由於皇后住在聖人的寢宮,這次請安竟是眾妃嬪第一次踏入聖人的寢宮。
誰也不曾想到,坐於正殿上的只有聖人,卻沒有皇后。
妃嬪請安的時辰並不比早朝晚多少,由於昨日大典綰綰的確累了,李稷便不准任何人擾她好眠,自己出面來打點來請安的妃嬪。
眾人的面面相覷,李稷熟視無睹,朗聲道:「皇后還睡著,你們先回去吧,待到午時你們再來請安。」
坐完月子不久後的韋姈月到底是忍耐不得。「陛下,請安的時辰是祖宗定下的規矩,皇后陛下怎可如此無視宮規?」
李稷看著她道:「是朕不讓她起身的,是朕許她睡到日上三竿的。你若是覺得朕壞了規矩,大可去太廟跟祖宗們告狀。」
韋姈月驚怒交加,她想不到聖人會為了她將宮規禮法踩在腳下。
李稷神色淡淡地從眾人面上掃過,最後回落到韋姈月面上。「你們雖久居深宮,但皇后為人如何你們多少應該知道一些,說到底那都是朕慣出來的毛病,就有勞你們多擔待吧。朕日理萬機,有時難免不能面面俱到。所以實在不有聽到任何人議論皇后,無論宮內還是宮外,望你們好自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