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人鐵腕
2024-08-15 17:50:16
作者: 柴托夫司機
望著李稷的背影,萇離面上浮起一絲笑容。十郎,但願你喜歡我送你的這份大禮。
這時,采葛等人按時入內送藥。趁著喝藥的功夫,萇離問道:「我在長安城內的人手,聖人是如何處置的?」
「您放心,聖人沒把他們怎樣,只是幾日前就被看管起來了。」采葛如實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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萇離淡淡一笑,一切都在自己的預料之中。「葉先生和郭先生呢?」
「也是一樣。」
「郭先生也有舊疾,務必照看好他。」
「您放心,這是自然的。」采葛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終是什麼都沒說。聖人都拿夫人沒辦法,自己能說什麼呢?
紫宸殿內五位參知政事早已等候在此。之所以是五位,是因為先前白崇勛出事的時候,門下省的另一位參知政事牽涉其中,故被罷了相位,這個位置至今仍空著。
李稷回到紫宸殿時,已經斂去了滿面怒容,平靜無波的面上看不出喜怒。正當下面幾位還在用眼神討論由誰先開口的時候,李稷就先開口了。
「朕知道諸位今日一道前來所為何事,朕把話放下,議和繼續。」
門下省參知政事盧明遠到底是忍不住了,此次議和他就是之前帶頭反對的幾個人之一。「陛下,如今之勢實是沒有議和的必要,破西夏乃先帝夙願,陛下不可辜負。」
李稷深深看了盧明遠一眼。「盧相不愧是先帝給朕安排的師傅,真是時刻不忘先帝啊。」
話中深意在場之人都聽了出來,其他幾位不好說什麼,盧明本人卻是渾不在意,如此冠冕堂皇的理由有何不能說的,且不說自己就以剛直出名,況且他前度拜相的時候,也沒少頂撞先帝,如今自己還有個帝師的身份,這樣的話旁人不能說,自己卻是可以說的。
故而盧明遠不卑不亢地道:「臣深受兩代皇恩,自該不忘先帝,忠於陛下。」
李稷不置可否地淡淡一笑,略過盧明遠,掃視著其他幾位。「還有誰覺得應當終止議和?」
尚書省參知政事鄭延昌起身出列。「陛下,臣也贊同。」
「還有誰?」李稷又問了一遍。
周鶴齡敏銳地察覺到鄭延昌出列時李稷眼中就閃過一道怒火,方才出列的兩位也是出身五姓七望的,看來他們並非鐵板一塊。眼見著博陵崔氏靠著妘氏女兒成為外戚,力壓其他幾家,他們到底也是忍耐不得了。
見其他三位無動於衷,李稷才朗聲道:「在座諸位都是聰明人,朕就敞開天窗說亮話了。此次議和究竟因何而起,各位心知肚明。東西,朕是一定要拿到手的,如今人已到長安,朕不想再浪費功夫。」
「陛下,您不能為了區區一個女子而置國於不顧啊!」盧明遠終於道出許多人的心聲。
這一次所有人都看到了李稷眼中閃過的寒光。「周相,沈相,你們二位當真沒有什麼要說嗎?」
周鶴齡原打算等聖人先把那兩位最不識抬舉的收拾完了,自己再開口的,可這被聖人點名問話,他也不得不開口了。「陛下,臣以為事情還是要談的,畢竟是咱們先提出的議和。不過就是釣魚城發生兵變,又不是壽春城破。這就好比兩家談婚論嫁,原是門當戶對,可其中一家突然出了變故,因而落魄了些。就算另外一家看不上原先的親家,打算毀了婚約,那也得有個說法不是?此事在民間也得找個冠冕堂皇的理由,更何況是國姻。」
崔元禮恰如其分地開口道:「周相說的極是。臣以為國姻還是要聯的,只是西夏現在自己出了這麼大的變故,那咱們的條件也該提一提,原先的割地就免了吧,至於歲幣應該改稱聘禮才是,陛下迎娶的到底是妘家的女兒,聘禮再多些也是應該的。至於其他事情,咱們照舊,只當是西夏給郡主添的嫁妝。」
「崔相這是兩全其美,臣附議。」周鶴齡道。
「多虧周相提醒,我才能想到這個兩全的法子。」崔元禮報以一笑。
李稷只瞟了一眼正互相吹捧的二人。「沈相,就你沒說話了。」
沈楨起身出列道:「陛下,臣以為崔相的提議固然好,卻也有不妥之處。」
「哦?」李稷明顯來了幾分興致。
「臣以為,以如今之勢該逼西夏奉上曇燚花求和才是。至於國姻嘛,不聯也罷。郡主什麼性子,自她入朝以來大家有目共睹,這國姻若是聯了,怕是陛下和朝中都不得安生了。」看到崔元禮要開口說話,沈楨沒給他開口的機會。「郡主是女子不假,縱使她有病在身,她也絕非是弱質女流,比之大長公主不遜分毫。她與沮渠氏的血仇斷無迴旋的餘地,最要緊的是她手握重兵,縱使那些人不可能完全聽從她的調派,但旁人更調不動他們,既然如此,陛下何不以郡主的名義征討西夏。當然此次出征並非真的開戰,畢竟兩家都有顧慮,這一仗兩邊都打不得。既然都打不得那就有得談,屆時陛下可為郡主拿到東西,也可趁此機會把郡主手裡的兵權拿到自己手裡。」
沈楨的話的確說到了李稷的心坎里,可唯一的問題是,綰綰等不了那麼久。就算有這個功夫,在齊王仍掌兵權的情況下,自己沒有合適的人選去西境接手綰綰的兵權。「沈相此計倒是不錯,那你以為此役該何人領兵?」
「臣以為申屠嘉將軍可擔此重任。」沈楨已經想好了人選。「以申屠將軍的戰功自是壓得的,靖東王父子葬禮時他前去弔唁,所以妘氏舊將對他定有三分好感。據臣所知,郡主來長安之後與申屠將軍算是有幾分交情,由他前去領兵,郡主也會滿意。」
此言一出,不用李稷開口,已經有人跳出來反對。「沈相是忘了申屠嘉是受何人提拔上來的嗎?當初他去靖東王府弔唁,又是以何人的名義去的?」
對綰綰自己是有火不能發這也就罷了,可在這種時候還要忍受給自己處處添堵的大長公主,李稷徹底怒了。
「都給朕住口!」
在場所有人都被李稷突如其來的怒火嚇了一跳。
「盧明遠,鄭延昌大不敬,即日起貶為瑜,徽二州刺史!」李稷咬牙切齒地道。
「陛下?!」周鶴齡知道聖人是一定要貶這二位的,可沒想到居然直接貶為刺史,更沒想到還是以大不敬為由。
身為萇離表兄的崔元禮也是受驚不小。「陛下,郡主到底還未受冊封,您……」
李稷冷笑一聲道:「她的確還不是,但她是天火所示的吉兆。盧,鄭二人不是對未來國母不敬,而是對上蒼不敬!」
就算所有人都知道當初那個吉兆的說法是怎麼回事,可此時此刻誰都說不出什麼求情的話來。
然而李稷並不打算到此為止。「申屠嘉未能及時上奏軍情,降為折衝都督。兵部尚書,左右兩位侍郎延誤軍情,革職查辦!」
所有人都被李稷這頃刻之間的雷霆處置給驚得不知所措,可李稷已經惡狠狠地補上一句。
「再敢妄論此次議和之人,均以大不敬論處!」說完摔了手邊茶盞,然後直接走人,留下滿殿錯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