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吧

  南王和王葉真突破皇宮最後一道防線，終於到了鎏金寶殿，這裡是權力的制高點，上方的龍椅，是掌握天下人生殺大權的位置。南王口水都快流出來了，伸出沾滿血污的肥手，要去玷污那把金光閃閃的龍椅。

  「住手。」大殿陰影內，走出一位身著黑色華服的男子，黑衣上繡著獨屬於皇帝的龍紋，和南王袖口露出的一角手帕上的花紋一模一樣。

  男子的神情並沒有南王和王葉真預料的那樣惶恐不安，儘管叛軍已經闖到大殿，他的臉上也看不出絲毫敗者的頹廢。平淡的神情和對面那兩位驚訝的樣子一對比，就知道誰才更符合天下之主的氣度。

  

  「皇兄，你未免太心急了。」齊浩靈慢悠悠地笑道，他話越慢，殺機越重，笑得越淺，處置的人下場越慘。

  「齊浩靈！」南王甚是憤怒，伸向龍椅的手不自覺地收回，倒不是因為心虛，而是他要好好和這個弟弟玩玩兒，至於龍椅，遲早都是他的，不急於這一時，免得失了氣度，在齊浩靈面前落了下風。

  齊浩靈微笑著看向南王，隨即視線落在南王背後陰影里的那道孱弱的身影，「王家弟弟？」

  王葉真不同於南王，他親身經歷過齊浩靈的殘忍，對齊浩靈有一種本能的恐懼。剛才齊浩靈出來的那一剎那，他悄悄地躲在南王肥碩的身身影后，遮住他發顫的身體。

  「不，不是我。」王葉真哆哆嗦嗦地回答，手指則死死捏住南王的衣袖。

  南王一拽袖子，立馬將王葉真甩到地上，怒罵，「膽小的東西，你怕他？你不是要殺他嗎？你的恨呢？你的仇呢？快去報啊，他就在你面前！」

  說罷，王葉真蜷縮在地板上瑟瑟發抖，南王恨鐵不成鋼地踹去一腳，剛好讓王葉真滾到了齊浩靈蟠龍黑靴前。

  王葉真怎麼也忘不了王氏覆滅那日哭天搶地的殘忍景象，黑靴在他眼中已經幻化為了壞死的血塊，上面繡著的紅色龍紋，就是血塊的肌肉紋理，他永遠忘不了自己是怎樣從死人堆里爬出來的。

  他扣著地板縫隙，渾身抽搐，話不成句，甚至連聲音也快發不出來，活像一條喪家之犬，或許，他早就已經就是喪家之犬了吧。

  齊浩靈無意和不值得的人浪費時間，他抬腳跨過王葉真，直直地朝南王走去，臉上的笑容似乎訓練過，一直保持一種很詭異的弧度，讓南王看了心裡有些發顫。

  「你，你要幹什麼！」南王哆嗦著肥肉，看著齊浩靈絲毫沒有止步的意思，就在逐漸靠近的時候，往後退了幾步。

  「皇兄，你怕什麼，你是不是要殺我嗎，不是要取代我嗎，來吧，我就在你面前，皇位你唾手可得啊，你退什麼呢~」齊浩靈的聲音逐漸尖細，少年人的臉龐，驀地出現只有老年人才有的表情，走近了才發現，那雙眼睛，根本就沒有少年人的光彩，甚是渾濁。

  南王退無可退，靠著後面金光燦燦的牆壁，伸手似乎要在牆壁上摸出什麼東西來，可惜，光禿禿的牆壁，什麼都給不了他。

  齊浩靈從龍椅一側抽出尚方寶劍，親手遞給南王，「皇兄，你是不是在找這個？」

  南王伸手要接，齊浩靈迅速收回手，低頭拿著劍把玩，一邊撫摸上面的花紋，一邊漫不經心地說，「皇兄，這就是你想要的，近在咫尺，」齊浩靈猛然抬頭，眼神瞬間狠厲，如狼盯獵物一般盯著南王，陰冷無比地繼續說，「遠在天涯。」

  「給我！」南王忽地朝齊浩靈撲過去，要奪那把劍，齊浩靈身子靈巧，微微一側身，腳都沒挪地，就躲過了南王。南王撲了空，狠狠地摔在地上，肥肉鋪了一地。

  「給我，給我！」南王蠕動身體，向龍椅爬去，手掌上的血污，在宮殿地板上留下一個又一個觸目驚心的血手印。

  越臨近冬日，天黑得越早，晚霞還沒徹底褪去，天空已經掛上了幕布，今夜無月。黑漆漆的，大殿內也無燭火，人眼中迸射出的光亮，尤為恐怖，那是欲望的光。

  南王爬啊爬啊，齊浩靈就在他身後慢慢抽出上方寶劍。寶劍不愧是寶劍，脫離劍鞘的那一剎那，就有光亮從裡面閃耀出來。劍光越拉越長，最後在南王后背心口處凝聚成一點光影。

  王葉真在地上抽搐半天，因為恐懼昏迷過去，或者已經死過去，只有一雙眼睛直愣愣得瞪得老大，滿眼都是畏懼。

  南王終於挨到了龍椅的邊角，他咧嘴笑著，臉上的肥肉擠成一團，看不出五官，只有口水依稀反射出龍椅的金光，「我的，我的，哈哈哈哈，都是我的！」

  突然，南王從懷裡掏出一把短刃，出其不意地扔向齊浩靈，齊浩靈來不及躲閃，想用尚方寶劍為自己擋過，誰知劍擋在了身前，利刃飛過時，穿透劍和人的心臟，一擊斃命。

  尚方寶劍，不過是重新粘合過的斷劍罷了。

  「陛下，陛下，你，騙我！」梅潛扮成齊浩靈的樣子，抗下這一劫。不過從他當作救命稻草般緊緊握住的斷劍來看，齊浩靈自始至終都沒想過讓他活。

  南王可沒好耳力聽到梅潛嘴裡的遺言，他完全被龍椅的光輝遮住了雙眼，「我的，我是皇帝，皇帝！」他終於坐上了夢寐以求、日思夜想的龍椅，這一刻，他覺得全天下都是他的。

  「王爺，王爺，」大殿裡闖進來一個人，著南王軍服飾，踉踉蹌蹌栽了個跟頭磕在大殿中央，完全就是一副行大禮膜拜的姿勢。

  南王只當這人是來行大禮恭賀自己當上皇帝的，自得之餘又有些不滿意地訓斥道，「喊陛下，陛下！」

  這名士卒可顧不得稱呼了，他趕緊哭著匯報軍情，「武定門，武定門陛下親自上陣，外面還有西北軍和崑崙兵，我們，我們支撐不住了啊，王爺！」

  「什麼陛下？我就是陛下，那邊也是，齊浩靈不是就，就躺在這裡嗎？」隨著視線扭轉，南王逐漸想明白這是怎麼一回事，聲音也小了下去，到最後半句地時候，除了他自己，幾不可聞。

  「又是圈套！齊浩靈！」南王怒不可遏，一拳重重捶在龍椅上，大殿為之一震。